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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逼疯高岭之花(重生) 第40节
    见到她这下意识的反应,裴尚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窈妹妹,我……”
    窈妹妹是生自己的气了?才开始避自己如蛇蝎?
    他正愣神,这边虞明窈经两三息的休整,已将联翩思绪收回。
    她的心,又重新恢复古井无波了。
    “没事,”虞明窈抬起眼,对裴尚甜甜一笑,嘴角处就跟淌了最浓的蜜似的,“不打紧,兴许是我自己记错了。”
    她说完起身欲走,这时裴尚却跟察觉到什么一般,不管不顾,死死拥住她的腰。
    他将脑袋抵在她的耻骨处,声音也闷闷的。
    “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窈妹妹,别放弃我。”
    相貌俊俏的青年,说到最后,竟带了一丝哽咽。
    虞明窈垂头,只看到黑乎乎一个脑袋,上面簪着一根白玉莲花簪。
    莲花花瓣纹理清晰,栩栩如生,若是旁人,穿上一身酒红洒金并蒂莲圆领袍,上簪一根白玉莲花簪,定如琼林玉树的翩翩公子,清贵高仪,一丝浊气都无。
    可虞明窈还是喜欢那个戴金簪、佩红花,一脸不羁风流的俊美儿郎。
    那人知自己是裴尚。
    虞明窈抬起手,像那夜裴尚捉住她的手,硬要她摸他的脸一样。
    她细细摩挲裴尚细嫩白皙的脸庞。
    “就这么心仪我呀?”
    她声音柔得似三月的春风,又似被柳枝勾起涟漪的碧潭。
    “我就差把命予了妹妹了,妹妹怎还疑我?”
    裴尚嘟囔着,将自己的脸,往虞明窈的衣裙里,又埋紧几分。
    两人一前一后回座时,已过了大半个时辰。
    裴尚刚坐下,就见一旁虞锦年黑着脸,瞪大双眼,对他吹鼻子瞪眼。
    “你这小子,别以为我妹妹中意你,你就能这般胡闹!你要敢做出什么歹事,到时没你好果子吃!”
    台子杂耍正演到高潮,底下众人喝彩,借着喧闹声,虞锦年悄声附耳,对着裴尚威胁道。
    裴尚这边,本满眼沉郁盯着座上的果子酒,金黄的酒液在杯里,被日头一照,泛着粼粼波光。
    虽虞明窈待他如常,可他总感觉哪里不对。
    正出神之际,就听得虞锦年这声威胁。
    虞锦年粗声粗气,一脸不好惹的模样,可裴尚见了,却蓦地满心欢喜。
    锦年兄是窈妹妹最亲近的人,他都说窈妹妹心仪自己了,那必没错!
    他下意识忽视心中那抹不安,明艳张扬的笑,又重新浮上他的脸庞。
    “锦年兄,我敬你!”
    裴尚一时豪情万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厢,虞锦年正懵,自己不是在撂狠话么?怎地这小子,还抖擞起来了?
    他不明所以,被裴尚劝着劝着,也举起了酒杯。
    裴碧珠目睹全程:“呆子。”
    她说完,又探头,好奇朝虞明窈那边看了看,只见虞明窈满身沉静,斟起酒来,不慌不忙,犹如一尊神仙妃子像。
    连眼风都没给身旁的谢世子一个。
    急急急,我嗑的cpbe了怎么破?
    回到座上半晌,裴尚先前的话语,来来回回,还在虞明窈脑中打转。
    她并没有想象中淡然。
    那只冰冷又坚定的手,曾经陪她走过漫漫孤寂长夜,曾一度是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若不是裴尚,又会是何人呢?
    就算今生不是,难道上一世,自己也错认了吗?
    虞明窈不敢细想,涩意犹如蚕丝,一丝又一丝,将她裹得密不透风。
    气躁之下,她没留神多喝了好些杯果子酒。
    这果子酒,果然如裴尚所说,香也不辣,是秋日的蜜枣酿的,泛着甜意,一口饮尽,酒液入喉,也不呛人。
    虞明窈回过神来,又喝了好几杯。
    “够了。”
    谢濯光冷着一张脸,一把夺下虞明窈掌中的杯。
    他的声音,同往日一般,依旧泛着凉意,出声之时,犹如细细碎碎的玉珠,撒落在青石板地上,清脆又硬冷。
    裴玉珠颔首回望两人一眼。
    “呵……”
    见酒杯被夺,虞明窈也没多言,只将身子骨懒洋洋全倚在座椅靠背上,面带讽意。
    【你用什么身份来管我?】
    她没出声,可眸中明晃晃的意思,胜似出声。
    谢濯光见状,脸都青了。
    他的余光,自虞明窈进来后,就一直没离开她。
    这人一向娇气,寒潭的水这般凉,他一个体魄健壮的,回府尚有两日,身体不大爽利。
    她倒好,身子没好全,就这般作贱自己的身体!
    谢濯
    光实在是看不过眼。
    对于他这副看不过眼的模样,虞明窈满心轻蔑。
    也是了,现今杂耍正演的热闹得很,大伙都在聚精会神,盯着台子上,没人看这儿,故这人才会这般对自己。
    若是有旁人,他可还是那个遥遥不可及的谢六郎。
    才不会流露一点对自己的情意。
    虞明窈探过身,一脸若无其事,纤白的手指,想从谢濯光手中,将酒杯夺回。
    奈何谢濯光实在攥得太紧,她探了两三下,不是不让,就是被这人躲了。
    虞明窈恼怒之下,余光又瞧到左上角,那儿也摆了只酒杯,杯中还剩些许酒。
    她索性不去管自己这杯了,一把夺过谢濯光座上那只,含着酒渍尚存的地,一饮而尽。
    谢濯光瞧她这肆无忌惮的样,又羞又恼。
    这时,他的余光,窥见虞明窈手腕上的羊脂玉手镯。
    这只手镯……
    他面上方才泛起的热意,一下又冷却下去。
    这只羊脂玉手镯,非同一般,乃是先帝在世时,赐予裴尚外祖母惠阳县主的,被惠阳县主传给了甄夫人。
    现下,镯子戴在虞明窈手上,含义,不言而喻。
    想到这,他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对于虞明窈出格的举止,没有再多言了。
    呵,谢濯光这一副扰了人后,又想作罢的样,让虞明窈心中越发不痛快。
    凭什么他想扰人心弦就扰,想叫人误会就能让人误会?
    自己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了!会被一些小伎俩就撩得芳心大乱,谢濯光现还想这么对自己,做梦!
    虞明窈冷冷一笑,借着长桌下帏布的遮挡,悄悄儿抬起绣鞋,用弓起的足背,在谢濯光小腿上蹭了两下。
    在谢濯光望过来之际,她灼然一笑,又刻意当着他的面,将手中丝帕扔到他腿前。
    这才俯身去捡。
    台上锣鼓喧天,台下,一道又轻又浅带着些许笑意的女声,传入谢濯光耳里。
    “那日有一登徒子,趁我落水,夺了我的清白。我若查出这人是谁,必轻饶不了他!”
    这句话,直至宴席散尽,仍在谢濯光脑中回荡。
    -
    裴尚领着李庆,一一送别今日的宾客。
    轮到虞明窈时,他格外不舍,当着虞锦年、裴碧珠的面,扯住虞明窈的衣袖不放。
    直看得虞锦年火冒三丈,大呼“光天化日,有辱斯文!”
    虞明窈轻轻将裴尚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面上仍是温温柔柔的:“又不是日后不再见了,这般不舍作甚?今日的生辰礼,我可费了好大心思,你快些回屋,也能早些看到。”
    方还满腹牢骚的裴尚,被这一句,就哄得面上笑开了花。
    “我等下就去拆!窈妹妹可别哄我。”
    “不哄你,”虞明窈将裴尚最后一根手指掰开,“你若还有想要的,我都依了你。”
    裴尚听到这话,一愣,随即立即顺杆子往上爬。
    “窈妹妹不是绣了个青色竹纹香囊么?那香囊我眼馋许久了,好妹妹,你就依了我,也予了我吧——”
    当着众人面,裴尚不依不饶。
    谢濯光落在裴尚身后一丈处,冷冷窥着这一幕。
    虞明窈听到这话,面上骤然一僵,裴尚要其他都好,只是那香囊……
    她不自觉,余光朝裴尚身后的谢濯光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