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濯光的话,也将她带入进了往事的漩涡。
那时她刚操办了年节,初拾中馈,难免有些不得当之处。她心中郁闷,很多话又不好与人言。
虽极力掩饰,在家难免还是会有些郁郁不乐。这丝勉强,被谢濯光看了出来。
他在休沐时,特意领她去了一个娘亲手底下的温泉庄子。
初春,刚冒出嫩芽的嫩牙,温泉,一整园子不知这人怎么培育出来的春花。
那三日,独她和他,兴至之处,天地为盖,大地同眠。
无论身心,都无比快活。
这一分藏在骨子里的甜,成了她后来近千个日夜里,独寝一人时的慰藉。
一想到这,她忍不住开始抽泣,怎这人后来要变样,不肯多信任她,要那般多疑。
连个子嗣也不肯给她,兄长又出了那种意外。
就算她有心,命运的戏弄,似一道天堑,她和他,也永远回不到过往了。
“可是又有哪里难受了?”
谢濯光见自己话刚出口,怀中虞明窈身躯开始颤抖,他以为又是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对于她,他实在做了太多错事,就算想反省,也不知是哪一件了。
虞明窈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胸脯上的痣。
“心口,我心口疼。六郎,疼疼我,疼疼窈娘……”
女子娇柔又无力的话语传来,谢濯光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顺着自己妻的指示走。
他疼她,疼她到了心坎还来不及。
虞明窈绷直了脚尖,雪白修长的颈脖,也渐渐扬了起来。
原本一脸病容、似是枯败的脸,此时艳得让人不敢直视。
她阖着脸,苍白的脸颊染上一层又一层的胭脂红,鸦羽般的长睫,剧烈颤抖。
偶尔见她受不住了,死死拥住谢濯光,手指插入到他发丝里。
魂灵交融的中,她和他,都得到了治愈。
第72章 终于会面虞明窈似一只翩迁的蝴蝶,向……
清晨,自两人睁目的那刻起,她和他,皆心知肚明,今日才是重头戏。
昨日的欢愉,不过一时放纵。白日里不见光的刀光剑影,方是真实。
她恨极了他,就算舍上这条命,也要离开他。
距离午时还有一刻,谢濯光将人当着虞明窈的面,打发了出去。
尤其是对那个手拿他腰牌,去请太医的死士,谢濯光刻意扬声叮嘱,先去谢国公府找程青,程青是他身边的熟面孔,对宫内熟一些。
他将大致要用的时辰说了下,虞明窈在一旁,耳朵竖得高高的,听到谢濯光说,最快估计也得一个半时辰,若早于这个时辰到了,请太医在一旁稍等。
这话听着漏洞明显,这两月来,谢濯光盯她盯着这般紧,怎可能一时这般松懈?
他这人一贯心思缜密,就算纵情之时,也会留有后手。
许是被这两月的囚禁囚疯了,虞明窈脑子丁点都不想去想其他。
只有一个念头——搞定谢濯光,她就可以自由了!
这股子暗戳戳的希冀,像一剂让人长生不老的丹药,虞明窈浑身凉透的血,一下全在骨子里沸腾。
她眼珠子眨巴,谢濯光叮嘱人完了,转身向屋子里走来,她忙上前,满面春风:“六郎,快些入座。”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身上那股劲,掩都掩不住。
若说昨日的她,是彻底枯萎蔫黄的病栀子,今日的她,就是俏丽惹眼的清水芙蓉。
虞明窈晨起梳妆,罕见对镜化了个娇美柔媚,又带了一丝病气的病西施妆。
她本就生得美,身子这一股弱柳扶风之意,更招人怜惜。
虞明窈惯知怎么让谢濯光的目光,长长久久留在她身上。
刚差完人,一身冷意的谢濯光,见她一身素白,如此急迫来迎接他,不欲同他分离的模样,他面色立马柔了下来。
“怎不在屋里好好待着?外边风大,要是吹到了可怎生是好?”
此时,初夏已至,风根本吹不冻人,反而还带着丝暑气。
但谢濯光字里行间,全是对她的怜惜。听着这话,虞明窈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腰。
“我怕六郎又要走了,你总是不在。”
“今日难得的好天色,我也不知日后,这样好的天色,还能再见着几回。六郎,你别走,陪窈娘说说话。”
她贴住谢濯光的胸口,语气又细,又带着些哭腔。
谢濯光心都要碎了,纵使他知道她是装的。
“别怕。”
他温热的指腹,在她腮帮子处摩挲,“宫中名医甚多,就算宫中的不行,寻遍这大山河北,总能找到好大夫的。”
“你定会好的,会活得长长久久。”
在没有我在的地方,子孙满堂。
谢濯光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他这一吻,让虞明窈身子颤栗,直揪住他的衣襟不放。
虞明窈脑子飞速转动。若让这人寻来名医可不成,那她岂不是要一辈子都待在这个破地方了?
她要回苏州,要招婿,要寻上七八九十个美郎君,才不能在这个歪脖子树上吊死。
虞明窈刻意没让自己再想起裴尚。
她睫羽颤得似振翅欲飞的蝶,一副想要又怕受不住的模样。
谢濯光神使鬼差,附身又吻了下去。
今日,不管她想要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她。
下一息,虞明窈呼吸平复后,脸上立马带着那抹刻意讨好的笑。
她扯住谢濯光的手,将他往里带。
“我今日吩咐人,让人做了你爱吃的席面,你今日就当陪陪我,哪儿都不许走。”
这话说的,就像谢濯光前两个月,没有日日陪她共膳一样。
可那时,她明明厌极了他,一眼都不想多看他,更不用说,还同他一起用膳。
谢濯光敛目,一口将杯中酒饮下。
“怎光吃酒,一点菜都不吃?”
虞明窈夹了一筷子松鼠桂鱼,放至谢濯光碗中。
“我记得这松鼠桂鱼,你最爱吃了,快尝尝。”
闻言,谢濯光抬眸,恰好对上虞明窈满是期盼的眼。
两世了,他从未同她说过,他不喜酸也不喜甜,她一直误以为,他最爱的是松鼠桂鱼。
她一直不知,那是她做给他吃的第一道菜。就算难以下咽又何如,他甘之如饴。
一个下饵,一个有意上钩。很快,觥筹交错间,谢濯光便不胜酒力了起来。
也是这时,虞明窈才发现自己,真的心硬似铁。
这玉罗春,是京都出了名的易醉,旁人吃上三五杯酒,便不行了。
再有酒量的人,也不过喝半斤。
“六郎,慢些喝。”
说着这些话的她,劝酒劝到趁谢濯光不清醒,坐到他身上。
“有什么
问题么?六郎。”
面对谢濯光的紧绷,她杏眼微张,再纯洁无辜不过。
谢濯光被她灌了这么多酒,纵然神智、意志力再过人,也有些醉了。
在她的不安中,谢濯光深深凝视了虞明窈一眼,随即拿起壶,径直对着壶嘴,大口大口往下灌,如饮白水。
这酒,酒量再好的人,也最多半斤,她备了近一斤。
好狠的心。
晶莹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过下巴,流入颈脖。
虞明窈面上急得一边“慢些,这是作甚”,一边掐紧了自己的腿,竭力让自己不要去阻止他。
谢濯光不清醒,她,清醒得很。
“好喝,还要,再来!”
谢濯光半眯着眼睛,将壶往桌上重重一放,身子往后倒,全身重量全靠在椅背之上。
说完这句后,眼也闭上了,呼吸清浅。
虞明窈小心秉着气,伸过身子,想去探他的呼吸。
就在这时,谢濯光双目一睁,眼神清明,似是丁点醉意也无。
虞明窈对上这个眼神,心凉了半截,下一息,一双手死死扣住她的腰,炙热、占有欲十足的吻,向她袭来。
她的舌根,被她吮得发麻,身子,也被他有一下没一下摩挲。
在这阵如暴风雨一般袭来的吻里,她被吻得头晕脑胀。唇舌中满是一股带着涩、麻之感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