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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甜点还没上时,我察觉到西恩的异样。
    他已好一会没有动作,垂着头,像是在沉思。我按上他的肩,他懒懒掀眼,目光迷离,脖颈耳朵一片红。
    ?
    醉了?
    诧异之时,在我另一侧的安德烈·卡洛斯几步窜过,一把将眼看着要向餐桌睡去的西恩拽起。
    “殿下,少将阁下酒量一向不好。今晚又是几种酒混着喝,待会肯定会很难受,您还是先带少将回去吧。”
    我不由多看他几眼。
    安德烈长相就雌虫来说太过阴柔。
    一双明亮有神的双眼,则为他增色不少,让虫一眼分辨他的性别。
    说实话,在此之前,我根本想不起他的样子,只记得“风趣幽默,朋友很多”。
    现在听他话里话外意思,竟与西恩还有私交?
    我从他手中接过摇来晃去的西恩。
    他垂着脑袋,将头埋在我肩上沉沉喘息。
    骨架大,身量高,再加一身硬邦肌肉,一只手根本圈不住,勉强走了两步,西恩忽然大力推我,动作之间,带倒桌上酒杯,深色酒液瞬间浸上我的衬衫和西裤。
    “殿下!”
    “小叔叔!”
    侍从匆匆赶来,替我清理衣服,西恩还挂在我身上,呼吸很重,好像得了重感冒,只是吸气吐气都很困难。
    “小叔叔,你需要换件衣服。萨提洛斯少将则需要一张床。”
    莱伊劝我,眼神有点深意。
    我会意,点头应允。
    将西恩安置在客房,我换上侍从拿来的衣物。
    是圣廷最常见的长袍,配双木制拖鞋,宽松舒适,悠闲自得。
    晚宴还在继续,吸了致幻剂的虫们开始放浪形骸,其中没有奥托的身影。
    我转去能看到花园的露台。
    夜色下,一道挺拔的背影正弹去菸灰。随后,他复又拿起,深吸几口,烟雾缭绕。
    我在他身后停下:“奥托少将。”
    雌虫回身,一张脸笼罩在雾海里,灰蒙蒙的:“殿下。”
    他分出一根菸递过,我摇头拒绝:“戒了。”
    “……什么时候?”奥托问。
    “不记得了。”
    这是真话。
    许是重病后被勒令禁菸禁酒,或是夜夜失眠试图重新振作时,又或是更早,身边虫不断死去而我被独自留下时。
    戒了吸、吸了戒。周而复始,直到最终彻底厌倦。
    奥托掐灭菸头,凑过来看我。
    他仔细端详了一会:“……短短一月不见,殿下变了。”
    第13章 送上门来
    “是吗?”我不置可否。
    “是。”奥托浅灰色的长眸很锐利,“您同萨提洛斯少将一同过来时,明明一样的长相,我却觉得是不同的雄子。”
    “二十一岁,不能再当只虫崽,也该变了。”
    我回他。
    奥托立于原地,默然无语。
    我在他身后两步,向露台外望去。
    圣廷的每处风景都很美。日出与黄昏为最。
    但秋初微凉夜,看月亮也是不错。
    “下月的普兰巴图一战,你明明可以避过,为何执意要去?”
    我忽然开口。
    奥托一愣:“……殿下为什么会知道?”
    “保密。”我回答。
    “普兰巴图最前线战死率高达3:1,说是虫间炼狱也不为过。据说奥托家一片恳求,也谈好了要将你调去其他军团。”
    “你得到消息,接连找了几比特帅,多番口舌,才争取到远征机会。为此惹怒奥托大公,气得他当场昏厥。”
    眼前虫上辈子亲口对我说的事被我一一说出后,雌虫收了笑容,目光肃然。
    “很热血,很励志,却……很不像你。”
    奥托家几百年来一直都是名门大族。
    家风很严,精英辈出,影响力主要集中在政|军两界。
    最近两代,本家虫口不多,罗斯·奥托的双亲更是双双亡于战场。
    现任奥托大公在位多年,对自己的孙子尤为宠溺,早就为他铺好了康庄大道。
    少校、中校、上校,再到少将,晋升速度飞快,之后找准机会再转军从政,前途无量,未来可期。
    罗斯·奥托如自己祖父期望般地,一直过着其他雌虫最为羡慕的优渥生活。
    有慈爱强大的长者遮风避雨,有貌美温柔的雄虫可供选择。
    没有匹配压力,不被规矩约束,自由自在地驰骋飞扬,享尽灿烂阳光与惬意海风。
    “这话听着耳熟。”
    奥托低笑,目光在我身上一掠,又转向我之前打量的方向。
    地灯映出灌木丛隐约轮廓,细听还有虫鸟低鸣。
    “虫生短暂,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忽然就想靠自己的双手,抓住点什么,或者,留下点什么。”
    说“抓住”一词时,他又瞥向我,眼底晦暗不明。
    “……帝国媒体很乐观,认为有萨提洛斯少将,便十拿九稳。我承认他很强,但却是太小瞧了普兰巴图。”
    “战略战术制定和分析,是我强项。雅里布他们的决策是有些不够果决,但战略上没有失误。是敌方比我们预估的还要棘手数十倍。”
    “这场战争,处理不好,会对帝国有超乎寻常的重大影响。”
    “换句话说,我们正站在历史拐点。”
    “如此具有宿命意义的大事件,我岂能夹着尾巴逃跑?说不定也能一战成名,拿满荣誉勋章,那样也有足够资格,正式追求殿下。”
    奥托朝我挑眉,半开玩笑道。
    “我见过那些报告。普兰巴图一族,除了拥有超强的生理机能,以及与生俱来的杀戮本能外,还可以通过神经队列共享集体意识,实现宛如一体的高度协调,和我们祖先的虫巢意识很像。”
    我无视他的调侃,转而论述起普兰巴图一族的基本特性。
    “论生理机能和杀戮本能,我们也不好惹。”
    奥托双手抱胸,狡黠一笑,显出几分洋洋自得。
    “……那寄生呢?”
    我低头垂眼,轻声道。
    “!”
    奥托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若非我一直盯着他,定会错过。
    雌虫装傻:“殿下在说什么?”
    “那些机密信息我都知道。”我语气淡然,“所有。你不必装傻。我今晚过来,就是想当同你聊聊。”
    “雅里布可是身经百战的s级战将。其他七八位指挥官,有些或许比不上当年,但仍是数一数二的战斗好手。前后不过几天,就全都战亡了?骗骗民众还可以,想瞒得滴水不漏,根本是天方夜谭。”
    “真相就是:他们自相残杀了一半,剩余一半,被裁判所解决了。”
    “原因?”
    我直直看向奥托。
    “你耗了大力气打探到的消息,是说雅里布被普兰巴图生命体寄生后发狂而死。但过程如何、寄生途径、辨别方法等有用信息,你一无所知。”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
    “当然,我有条件。”
    一时无声。奥托沉默。
    这次时间稍长,待他再开口时,声音沉闷:“你想让我做什么?
    *
    我站在门外,向里看去。
    床头一团暖光亮着,宽敞的四柱大床上,侧躺着一条黑影。外套不知丢在哪里,衬衫解了大半,露出一截麦色紧实腰腹。
    动也不动。
    看来还在睡。
    我放轻脚步,合上门扇。
    旁边一个亚雌侍从,等待许久,见我过来,躬身将手中银盘托举至我面前。
    “莱伊殿下吩咐,当面交予您。”
    是一串泛着锈迹的黄铜钥匙。
    亚雌碎步在前,引着我在走廊里穿梭,穿过半个庭院,走下陈旧的石梯,来到一处隐秘的大门前。
    大门开着一条小缝。进入后,信道变得极窄,灯光晦暗,墙壁凹凸不平,很浓的霉味。
    侍从停步,抬起手臂朝一侧示意,随后躬身行礼退去。
    我迈步向前。很快,我便知道钥匙要用在何处。
    前面约有数十个圆形合金小门,门上有小窗,可以打开。
    只有前三个门边,亮着灯。
    凑上前看了看,因为太过有趣且在意料之内,不由笑出声来。
    第一扇门后,是一张奢华大床。
    两个穿着暴露的身影跪在床脚。
    脑袋两侧有毛茸茸的尖耳自头发里冒出,还有一条同样毛茸茸的粗大尾巴,自臀部垂落在侧。
    异种半兽人。
    被虫族征服的偏远星原住了民,雌雄同体。
    因这新奇的耳朵尾巴,半兽人被疯狂贩卖至各文明当玩物。
    近五十年被星际联盟立法禁止,经历了几波严查严打后才稍有好转。
    现在一只成年健康的半兽人,可要价不菲。
    为了哄阿尔托利开心,莱伊可是大出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