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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我只是有这样一张脸。
    有这样一张熟人见了会恍惚的脸,只有夜叉,一门心思的认定我就是本人,不是时光洪流冲刷下,偶然诞生的一个相似的个体,实则与本人南辕北辙。
    他们真的跟业障纠缠出来了十分的固执,不肯在业障的侵袭下死去,不肯放过我这么一个清清白白的好人。
    若不是有仙家见到了伐难这么痴缠着我,跟我寸步不离,水流和业障都往我身上缠绕,恨不
    得打个死结的模样,我会什么都有,但就是没有清净。
    伐难好不容易走了,我可以喘口气,在沉玉谷准备马上走人,又来了一个夜叉。
    腾蛇大将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蹲下了身子,在杀和不杀之间徘徊,系统提醒我沉玉谷有仙人才勉强打消了我的念头。
    我自作孽,最后一波疯狂拉人,让各地方的死伤和悲歌少了些许,给我现在添了许多寸步难行。
    沉玉谷这边,我装模作样的停留了许久,扯着一个嘉明聊茶,从雨前茶聊到最后一波茶,硬生生拖到了一批新茶上来。
    浮舍就在我边上,一副跟之前没有区别的样子,四只手有时候还会各过各的。
    “我要在这里等这批新茶上来好做香水,你会炒茶吗,这位……腾蛇大将。”
    “以前学过。”
    “学过?”
    “你以前喜欢喝苦茶。”
    好吧,以前,我说自己今年按岁数,满打满算都活不了那么长时间,更不可能从远古一股脑活下来还不死,我是人类都逃不了的以前。
    以前,我口味奇怪深受诅咒的以前,我是苦茶的忠实爱好者,有难同当的绝对信奉者,浮舍吃过不少苦茶,苦的能想起来药汤。
    他如今也学会了怎么让好好的茶炒出来苦的不行的味道,我试过,就一点点,苦的舌根都木了,整个人的面部肌肉已经全苦僵。
    浮舍也喝了,还能笑出来,给我一点点喂进去一些解苦的汤,让我小口小口的喝,“不要太急,你的脸被苦木了,太急了会被呛到。”
    非常有经验。
    我垂着头,“你这茶怎么炒的,苦的这么离奇?”
    “沉玉谷这里有特意叫仙家培育的,不适宜寻常人喝的苦茶。”
    懂了,苦茶max版。
    代代选育,选出来一株苦到深入人心的母树,我合理怀疑这树被黄连泡过根,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别说还有max版酸到人要去看牙医的果子。
    璃月真有。
    大抵是这里的风水被恨海情天的魔神遗恨浸透了,即使人活了,也不肯让我的璃月之旅一帆风顺,待一会转道回须弥也是无稽之谈。
    我实在不能靠夜叉的自觉摆脱他们的情况下,我跟浮舍说我想自己在璃月走一走,他才功成身退。
    一路之上大的波折没有,毕竟死在这里的魔神,最后又被封禁在此的魔神,顶着高好感也不会对我做些什么,最多只是看着一个相似的脸的香水商人,停在一处调调香水看看风景,再继续向前。
    有了奥赛尔夫妻的前车之鉴,这些封印的强度基本都是偏上,没像奥赛尔一样全部封死,可能是摩拉克斯有别的考量,也有可能是他们预演不了奥赛尔夫妻之事。
    我毕竟死在了历史里。
    没有夜叉这样一根筋,在我身后掩盖行迹一直盯着的异类,我的璃月之旅原本可以靠着这张脸风生水起的。
    譬如眼前这位,在人群中原本行走之间极有气度亦是闲散模样,龙章凤姿的一个人,瞥见了我,脸上不见恍惚,只余一点亲切的属于长辈的笑。
    「钟离好感度:41。」
    他不曾将我当成某个人的转世或者是替身,但确有移情。
    我怎么知道的?
    前夫的脸在浓情蜜意时,我见过许多次,每一寸肌理都抚摸过,他无非是换了个名字,开启了另一个人生,又不是换了张脸。
    那张脸,我可太熟。
    恰巧,他也熟悉我这张脸。
    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一种缘分,这就是我这张脸最正确的打开方式,利用他人对故人的缅怀,打入内部,将我的香水业顺手洒出去。
    总归是不像夜叉那样。
    钟离的移情是亲切,亦止步于此,没有再进一步的心念,真有心思的话,这位不必直白的告诉我,我让他想起了他的妻子。
    不合时宜。
    钟离点头,怀念人时的眼神不会落在我的脸上:“确切是不合时宜,但小友,你理应知道我与你同行最初的想法,这样,契约才能称得上公平。”
    “我也要袒露自己的目的?”
    “这倒不必,这份契约是用来约束我,而非你,我们之间需要履行的,只是向导与游人的契约。”
    除此之外,他不会过分的将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以免让我感觉到冒犯。
    摩拉克斯,果然是璃月最安定的一位魔神,念着一个人就端端正正的去念着她本身,从不会过分偏移。
    我吃到了这张脸的福利,又丢掉了曾经的身份带来的隐患。
    现今是往生堂客卿的钟离,曾经的摩拉克斯,作为我在璃月的向导无疑是非常合格的,他对这里的每一寸草木不说了如指掌,也能说出来个三四五六。
    每一个草木在他眼中都是璃月历史的见证,如天衡山这般的庞然大物,他知道的事更是数不胜数。
    天衡山曾经摧折过,被移霄导天真君的鹿角撑住了,后来角化作了一个小一些的山峰,移霄导天真君在帝后的救助下,又重新生了角。
    这期间,断角的移霄导天在角未长出来之前,都是以人形活动,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人形,角长了出来也不曾换回真身。
    我听着,就想起来那一头的鲜血淋漓,对照上了璃月这边关于我的传说。
    总之,我的心思与慈悲无关,做出的事在传说里倒是一顶一的慈悲,璃月这边的大环境,也只能说,由不得我不慈悲。
    「仙家平均好感度:75。」
    口口相传,又有什么比当事人的滤镜更厉害的呢?
    璃月港这边,有北国银行,开在吞吐量巨大的港口,归离原那边亦有。它的作用是存储,方便资金的转移,也是愚人众执行官第九席「富人」的产业。
    我跟着一路走,碰见钟离才没有被夜叉继续盯着,眼下当然要借机进去一下看看情况。
    ——我的运气大抵是有毒。
    执行官们的好感度也真是千篇一律的稀奇古怪。
    「潘塔罗涅好感度:81。」
    「潘塔罗涅好感度:48。」
    又是两次。
    黑色长发微卷,戴着眼镜的执行官身上有一种死了老婆许多年的气质,很微妙,他此刻正在冲着我笑,笑眯眯的:
    “客人来北国银行,想要办些什么业务?”
    第59章 九席
    潘塔罗涅认得这张脸。
    认得这张曾经出现在璃月,称谓是医者的脸。当然,璃月人这边,更习惯将那位医者称作帝后。
    摩拉克斯的妻子。
    ……摩拉克斯的、妻子。
    第一次见到这张脸时,潘塔罗涅正处于人生的低谷期,未来的九席在璃月没有什么有色彩的记忆,唯有摩拉的光辉,至今都让他趋之若鹜。
    不像如今,商人的胸腔里没有半点血肉做成的心脏,只有源源不断的黄金。
    那也是一个狼狈得一点恩惠都可以当成珍藏的时期,恰好,他也得到过这样的珍藏。
    一个已死之人给予的。
    一个有着这张脸的人给予的。
    地脉会复现某种深刻的记忆,执念亦是如此,他跌落某个魔神遗迹时,想着璃月的魔神遗迹可真多啊,随便一个都能要了他这样的人的命。
    他那时是绝对的务实主义者,不信天无绝人之路,只信人从高处摔落,没有治疗就会死。
    他的身体也不是可以苦熬一下就能挺过去的体质,贫困的生涯已经摧毁了他的健康,至少,他不像从前那样健康。
    健康,是需要一日三餐和营养的。
    不说一无所有的时刻,也能说只有一条命的时刻,地脉在特定的时
    刻复现出了某位魔神经久不散的执念,是一位医者,拥有一个只要是璃月人都不会错认的治疗方式的医者。
    彼时的潘塔罗涅,甚至可以称呼这位医者一声母亲。
    毕竟摩拉克斯爱民如子。
    地脉的复现体向此地唯一的伤者走了过来,还给了他健康。
    不用花言巧语,不用欺骗,亦不用恳求神明的注视,璃月历史中、魔神记忆里的医者只是用做了一件寻常事的态度,去救了一个人。
    仅此而已。
    他当时也很震撼,震撼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在璃月的历史活这么久,但还是诚实的将这个复现体当成了免费的医疗点,有什么伤就往遗迹里钻。
    复现体会像数千年前救治某位魔神一样,去救治他这个人,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