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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凌长云:“……统管庭那边怎么办?”
    “你说姓喻——喻将军?”约格泽昂反应极快地改了个口,“别担心,留了人看着的,他们跑不出来。”
    “……”凌长云一时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你就这么把人绑了,北区怎么办?”
    “我没绑啊,”约格泽昂眨了眨眼,“我只焊了屋子。”
    凌长云:“……”
    “阿云,你看那——”约格泽昂贪恋地欣赏着凌长云脸上生动的神情,逗了会儿到底不忍心,强逼着自己转过头,指了指下方。
    凌长云的目光移到他指的地方——
    勾结搭背,讨价还价,嬉笑怒骂。
    可不就是其他五部的人么。
    再加上作战部的几个。
    凌长云:“……”
    他仰头望了望天边炸响不息花样不停的盛大烟花,又低头瞧了瞧络绎不绝锣鼓喧天的热闹大街。
    长灯一路烧到无边,整个北军区都充斥着一股明天完蛋爽过今天的诡异的狂欢气息。
    他缄默半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过头——
    就是一把金灿灿的桂花糖。
    约格泽昂隔着袋子捻了块糖递过去:“先前的不够甜,我让人改了配比,尝尝?”
    “……”
    底下,一群人混在桂花糕摊子边,极为隐秘地往上仰。
    “不是离婚了吗?怎么还站一起?”
    “没离?”
    “肯定离了,你看阿凌平时那态度。”
    “那这小年节还一起过呢?”
    “傻了吧你,一看就是上将死皮赖——死乞白——执着非常地跟在凌中将尾巴后面。”
    “那还有戏吗?”
    “不好说,我瞅着悬。”
    “我瞅着——”
    “哎呀,别瞅不瞅了,你俩毛都没长齐能瞅出个什么东西?”
    “你放——”
    “欸,所以到底为什么离婚啊?我至今没想明白。”
    “你那脑子想得明白才怪!”
    “姓曲的——!”
    “嘘————”
    “那我们咋办?帮倒忙呢还是帮倒忙嘞?”
    “那肯定帮阿凌啊!阿凌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千错万错都是上——欸!人呢?!”
    众人齐齐往上一看,楼上早已空空如也,只剩几个灯笼在风里微微晃着。
    “左边那,看到了吗?”
    凌长云回头。
    约格泽昂一看到他的眼神立刻就举手投降:“我没跟,我随便逛逛,我在自言自语。”
    凌长云:“……”
    他大步甩开后面的人,径直朝左边走去。
    “老板,”凌长云指了指挂在中间的兔子灯,咽下了嘴里的最后一点儿糖,问道,“这个多少钱?”
    “二百。”
    “多少?”
    “一百。”
    “……一百?”
    “那就八十。”
    “……”
    约格泽昂不远不近地站那看着,眼瞅着凌长云神情从震惊到茫然再到麻木,唇角一弯就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笑意就淡了,耳边回响的都是那日明老太太说的话——
    “凌家当年……是祖辈造的孽啊。”
    第147章
    第147章 长梦 凌长云!活着——!
    凌家的曾祖和匡家的曾祖自幼一同长大, 年轻时一起创办了家矿业公司,短短几年时间一跃成为当时一区的上流新贵,此后更是一路势如破竹, 广拓市场, 到了凌长云父亲凌载风出生的时候两家已经是如日中天。
    本该是慢慢地退下一线享受天伦之乐,不想凌家曾祖在挚友七十岁大寿一捧协约逼得人家破人亡。
    匡家跳楼的跳楼, 坐牢的坐牢, 满地凝固了的黑血上只剩了两个还没满十四岁的孩子。
    同一年,两个孩子不知所踪,凌家曾祖却是迅速收拢股权彻底坐稳龙头椅。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匡家的诅咒应了验,不出几年,凌家曾祖急梗去世,莫大的公司在凌载风父亲的手下逐渐败落,官司缠身,凌父抛了妻儿带着小三私生子卷款潜逃,独留凌母一人苦苦支撑。
    等到一切清算完毕,凌母第二天就吞了安眠药自尽家中。
    凌载风处理完后事后独自一人到了三区,二十来岁的时候结识了过来旅游的关月出, 两人一见钟情, 结婚后事业顺风顺水, 家庭幸福美满,没两年就有了个孩子,取了名叫长云。
    一切好似都慢慢顺遂起来, 所有的苦痛与折磨都在渐渐消弭。
    凌长云打小就活泼好动,会走路的时候就天天在家里到处荡,再大一点儿就更是见天地往外跑,东逛逛西游游, 惹得家里保姆都辞职了好几个——活还没干完一天天地就到处去找孩子。
    凌载风和关月出为此头疼不已,每每想严肃地教训他一顿,一对上那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就泄了火,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再一眨,就更是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你就仗着张了张漂亮的脸蛋。”关月出总是轻轻捏着凌长云的小脸跟他这么说。
    漂亮,漂亮的小娃娃。凌长云这么跑了几年,基本一区的人都认识他了,不是陪他玩就是给他塞一堆小零食,俨然个个都成了凌家的半个免费管家——管孩子家。
    小不点也热情,谁逗他要跟他回家他也还真就拉着人回去,任凭人怎么拒绝都没用。
    搞得凌载风和关月出每每一出来都能看到一两位死死扒着院门不进一脸“救救我救救我”的倒霉嘴欠孩子。
    两人一开始还赶紧跑出去制止给人家塞东西安抚,后来干脆也不动了,就这么一人抓把瓜子地坐门口看戏。
    末了照例对那几位屡逗屡碎屡碎屡逗的有闲勇士敷衍一句“我家孩子实诚”。
    到了八岁的时候,凌长云觉得世界都是美的,不认识的人一起玩几回就都可以成为好伙伴。
    所以,
    所以那天他们一群小伙伴和两个新来的陌生叔叔一起玩了一天。
    一天,两天,一星期,半个月,一个月。
    所以,
    所以那天他同意带着人回了自己家。
    回了自己家。
    “我答应!我答应!!!”没防备就大量吸入了药烟,这会儿两人也只是勉强撑着气力,关月出看着半昏半醒被人抓在手里一身伤的凌长云,哭得肝肠寸断,“我答应,不要动他,不要动他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他——”
    匡仇把尖钩拔出来,被打得站也站不起来的匡恨挣扎着从背包里抽出一臂长的砍刀往断了条腿的凌载风身上猛扔过去。
    “砍啊——!”匡仇喊着,身后是熊熊而起的大火,火把房子都困死了,隐隐还能听到邻居在夜里的尖叫。
    “我砍,我砍——”关月出爬过去捡起重得几次险些脱手的砍刀,闭眼一抬就往自己手上砍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凌长云在剧痛下睁眼,看见的就是母亲砍断了父亲的手。
    关月出崩溃了。
    凌长云已经是连插进身体的钢刀也感受不到了。
    怒吼,尖啸,惨叫。
    凄厉的,沙哑的,歇斯底里。
    断肢横飞,血溅满地。
    火光冲天,只有风铃在荡响。
    他带了人回家。
    是他带了人,回家。
    “小云——!”
    凌长云快认不出自己的父亲了。
    凌载风抱不了他了,只能使劲把他往轰轰砸震的门边推。
    “是我们对不起你,听到了吗?!是我们对不起你!”
    “爸爸……”凌长云跪在门口,背后是焦急的怒吼咆哮和砸门水声。
    “听着,是我虐待你!是你的父亲虐待你!”凌载风死死地盯着他,破碎的眸子被血染得痛红。
    “是你的母亲发病烧了房子!”
    匡仇甩开关月出拼死抱住他腿的手,踉跄着提刀追来。
    “是我们对不起你!明白吗?!记住了吗?!!!”
    妻子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又太了解精神创伤。
    “活着。”他说。
    “凌长云!活着——!”
    “嘭————!”
    大门终于被踹开。
    活着。
    活着——
    活着——!
    “太惨了,”明老太太低着头,“那只是我们从勉强修复的监控里看到的一部分。”
    约格泽昂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断——”
    “断肢,”明老太太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到处都是,一根根,一块块。”
    “都死了,四个人,进去的时候都死了。”
    “那么大一栋房子都被焊死了,起火之前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我刚刚说的也是后来调查零零散散拼凑起来的,我知道你很困惑,我也是,那天所有人都说没有见过他出来,还很奇怪,”明老太太抹了把脸,“肯定还有别的,也可能不是这样,”她沉默了会儿,“但那一段的的确确是监控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