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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当时很怕、很气,恨死了这疯子姑母带回来的疯子表姐。
    这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再之后,母亲陪着他、一家家登门去说明白,他丢尽了脸。
    可过了几月,回过头再看,他多多少少是能体会好赖的。
    如果被逼的人不是他,陆致想,他大概还会夸表姐手艺厉害。
    哦。
    还有那碗鸡汤,回味无穷。
    把糖片吃完,陆致道:“再给我装一些,我明日带去书院里吃。”
    阿薇做了很多,拿油纸给他包了满满一袋。
    翌日。
    陆致回了书院。
    一整包烧切被他收在柜子里,这东西经得住放,空闲时拿一片就不错。
    他想得很好,可等他下午回到寮舍,油纸包摊在桌上,里头的糖片已经没剩几片了。
    见他脸色难看,在场之人取笑纷纷。
    “陆致,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几片烧切而已,又不是什么精致糕点,平日家里都上不了桌。”
    “谁让你把斗鸡的事儿说开了,害得我们各个又挨骂又挨打,连月钱都被罚了个精光,吃你几片糖,怎么了?”
    “唉,上次那些红薯丝饼,你也当个宝贝,这回又拿烧切当宝贝了?不会这也是你那个表姐做的吧?”
    “我是真同情你,摊上那么个疯子姑母,回来就是搅事精,闹得家宅不宁。”
    “是啊是啊,我听说,你祖母都被她赶去庄子上了,你家昨儿翻天了吧?”
    陆致咬着牙关。
    书院里,正经读书的有,混日子的勋贵子弟也不少。
    他以前属于后者,虽然年纪偏小些,但在这群人之中也算“有头有脸”。
    自从被表姐教训之后,不说就此上进了,反正与这些人不再混在一起了,因此多多少少会遇着些事。
    一般是言语上刺他几句,为此告师长都显得小题大做。
    陆致不爱当那告状精,且父亲与祖父都商量好了,年后换个书院念书,就剩这么些时日,差不多过得去就是了。
    但今日,显然不能过得去。
    “大疯子、小疯子,我们帮你分担一些,免得你吃多了也变疯子。”
    哄堂大笑里,陆致捏紧了的拳头忽然挥了出去,重重砸在那奚落之人的肚子上,打得人吃痛弯腰,直抽冷气。
    恶狠狠地,陆致道:“再骂我姑母表姐试试!”
    ……
    昨日才送走岑氏,桑氏今日还没有缓过神来。
    陆骏看起来比昨儿清醒些,精神头依旧不怎么样。
    夫妻两人还未就家里变故理顺心情,就得了书院里的急报:陆致与同窗干架,还是群架。
    第91章 你儿子比你有种!(五千大章求月票)
    雪在半日前已经停了。
    积起来两指厚,风一大、雪沫子被卷起来打转。
    别说出去站一会儿,便是人在屋里待着,摆了炭盆,听着外头那呼啸的风声,都止不住打寒颤。
    狭小的车厢里,自然也冷得慌。
    刚才,夫妻两人闻讯后,二话不说就一道去了书院。
    走得匆匆忙忙,桑氏都顾不上换一个热乎的手炉,这些工夫下来,已然是凉了。
    偏这场群架打得“热烈”,一时间书院外头、各府马车排了长队。
    因着暂且不晓得内里状况,有人严肃,有人活络,还有借着这机会攀谈关系的。
    山长夫子们亦没有要当面开堂会审的意思,只叫“各回各家”,明日再谈处置,尤其是那些被卷进来的学生,陆续被放了出来。
    书院外的拥堵一点点散了,被剩下来的就有定西侯府。
    陆骏这时察觉出些不对劲来,低声与桑氏道:“阿致怎么没有出来?难道他不是被牵连的、而是主犯?”
    桑氏紧抿着唇,情绪低沉:“他才多大?”
    没有哪个母亲会喜欢儿子与人动手。
    再者,若是不小心被牵连、挨着几下,那阿致不是个木呆子,会知道躲开。
    可要是主犯,他往哪里躲?
    十二岁的小少年,个头都还没有往上窜,去和书院里一群半大小子打架,那不是活生生被人追着打?
    陆骏也揪心:“早知道,多教他些拳脚功夫。”
    桑氏心不在焉地附和了两声。
    正说着,有人过来,请陆骏往书院里去。
    桑氏本想一道,被陆骏劝住了。
    “积雪了不好走,夫人就别进去了,”陆骏道,“你放心,我不会做那老好人、叫阿致白白吃亏,谁打了他,我都记下来。
    唉,主要是怕你吃不消,阿致年纪小,打架难免受伤,你看着心疼掉眼泪,叫夫子同窗看了去,他肯定别扭。
    你在车里等着,我去把阿致领回来。”
    桑氏着急归着急,但也晓得这个年纪的“小爷”好脸面。
    该让阿致丢脸长记性时、她会让他长,该给他留脸时、她自不会叫阿致被人笑话。
    这便答应下来,她又叮嘱陆骏:“万一碰上不讲理的人家,也别争一时嘴上胜负,我琢磨着阿致肯定受伤了,我们先叫阿致看伤要紧,之后该让人赔的、我们再上门去讨说法。”
    陆骏听着很在理。
    不管怎么样,以陆致的伤情优先。
    可等他进去一看一问,陆骏顿时傻了眼。
    好家伙!
    哪里是陆致被人追着打,是陆致这小子追着别人打!
    他比那群人小了几岁,又是单打独斗,这会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偏那双眼睛还透着狠劲儿,要不是夫子看着,他恐怕还要扑上去与人动手。
    先动的手,似小犊子一般不怕痛,凶狠得打了个两败俱伤。
    只是,别人的伤分摊了,陆致的伤一人担了。
    这叫陆骏如何与人说理?
    可要赔罪,陆致脸上伤成这样,身上还不一定挨了多少拳脚,陆骏这罪也赔不出去。
    “到底怎么回事?”陆骏压着声音、悄悄问陆致,“为什么会动手?”
    “他们骂姑母表姐。”陆致气凶凶道。
    陆骏听得头大不已。
    定西侯府关起门来的事,却被外头当谈资,真是!
    “陆世子,这事儿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动手不合适吧?”
    “令郎这是有勇无谋啊。”
    陆骏的脸拉得老长,好在还记得桑氏的叮嘱,道:“我看几位公子还生龙活虎的,犬子反倒是一身的伤,你们不急我着急,我们要请大夫看伤,别的明天再议。”
    说完,他与山长夫子行了礼,招呼上陆致,抬脚就走。
    气归气,陆骏记着儿子有伤,没有去搭他的肩膀,只示意他跟上。
    父子两人前后出了书院。
    陆致走路时不觉得痛,临到上车时,抬腿动作一大,痛得呲牙咧嘴。
    帘子掀开,桑氏看着儿子那张青肿的脸,眼泪倏地就下来了。
    把痛得吸气的陆致扶上马车,桑氏问:“这是挨了多少拳脚?多大仇怨要这般打人?哪几个打的,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陆骏道:“你自己和你母亲说。”
    陆致不语。
    僵持着回到府里,打发了人手去请大夫,桑氏坐在花厅里,红着眼睛,捧着陆致的脸仔仔细细看。
    先前马车前头那点灯笼光,她看得不够清楚,此刻明亮处再看,陆致的小脸都肿起了大半。
    姚嬷嬷送了跌打的药膏来。
    桑氏用手指刮了些,轻轻往陆致脸上点开:“怎得与人打起来了?”
    陆致痛得不住吸气,被桑氏那关切心疼的眼神一注视,不由也委屈起来。
    “他们故意寻事,把表姐给我的烧切都吃完了。”
    “就因为我现在不和他们一道了,他们又因为斗鸡被家里罚,所以才没事找事。”
    “我本来懒得理他们,但他们骂姑母和表姐,我才动了手。”
    “他们骂姑母是大疯子,骂表姐小疯子,骂她们是惹事精,我气不过……”
    “我只打那几个,其他人想拉架却被带下了水,才牵连了不少人。”
    陆致说得断断续续。
    此时复述出来,他其实没有先前那么冲动愤怒了,因此他也弄不清楚,那会儿怎么就一拳打了出去。
    毕竟,对面“人多势众”,而他孤军奋战。
    要是聪明点,他肯定不敢直来直往。
    但他不后悔,打了就是打了,虽然惹了一身伤,但他也不是一味挨打,那两个带头的混账也被他锤得一通。
    只是他个头比对方矮,打人就打肚子,对方伤在了看不到的地方。
    桑氏听了来龙去脉,视线都模糊起来。
    斗鸡的那些,她打过交道,晓得其中有几家颇不讲理。
    上梁不正下梁歪,被点出来了还想歪下去,这种家风不值得交际。
    打人固然不对,但是,对方不挑衅,阿致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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