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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她哪日不催?”岑太保哼道,“也就是她现在用人不比从前方便,要不然一日照三顿来催,催得人烦。这么说来还是阿睦贴心,想着替我分忧。”
    太保夫人一听他提岑睦就心里冒火。
    装腔作势的贴心谁不会?
    恰当地解决问题才是真本事。
    “他想如何分忧?”太保夫人故意问道,“可有什么好办法?”
    “不是什么好主意,我给否了。”岑太保简单说了两句后,往净室梳洗去了。
    等他再出来,就见老妻还坐在原处,手上佛珠一颗一颗地拨着,面上一副要入定的模样。
    良久,太保夫人才回过神来,低声道:“我倒觉得是个可行的办法。
    定西侯府那儿,咬着阿妍不放的说到底也就只有那对母女,侯爷说到底是被赶鸭子上架,世子嘛,他不会生事。
    母女齐心,自是什么都不怕,但若是能让她们离心呢?
    那陆念是个疯子,把她刺激得发疯,谁还有空寻阿妍麻烦?
    阿妍松快了,我们也就松快了。”
    听完这话,岑太保挑了挑眉:“夫人是指……”
    “再有能耐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片子,让阿睦哄一哄骗一骗,一心向着阿睦了,”太保夫人抬起头,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看着岑太保,“陆念怎么能接受唯一的女儿与岑家走得近?
    小丫头嘛,长辈反对什么,越放不下什么。
    老太爷,你说呢?”
    岑太保摸着胡子,若有所思。
    太保夫人又闭上了眼睛,珠子捻着,心中冷笑。
    阿睦既然这么积极,就让他积极去吧!
    岑太保为此犹豫了几日,对岑睦的阳奉阴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岑睦发现祖父没有继续阻拦他到广客来,越发往西街跑。
    元敬几次到广客来买吃食,都遇见了与其他学子侃侃而谈的岑睦。
    这些就不需要他通风报信了。
    因为沈临毓也遇着了两次。
    头一次,沈临毓真诚地来道歉。
    赔礼是一条鲤鱼,庄子那儿新鲜送来的,装在鱼篓里,送到阿薇手上时还会蹦。
    起初想送花灯,思量过后还是作罢。
    毕竟不是上元节,提着花灯引人侧目,何况是那么一大盏鲤鱼灯。
    他送得随心,但余姑娘怕是要觉得为难,大庭广众的,像是迫使人接受歉意一般。
    倒不如这么一条活鱼,余姑娘若不消气,也不会被人指点“拿乔”。
    那条鱼,阿薇收下了。
    也就半个时辰,一份红得吓人的鱼片就摆在了沈临毓面前。
    沈临毓想到定西侯那份全辣的晚膳,一时哭笑不得。
    好在是看着红,吃着是他能接受的辣,沈临毓越吃越开胃,大冷的天吃出一身热汗。
    至于余姑娘的气消了没有,沈临毓不好追着去问,因为她正和岑睦说事,而沈临毓又不得不回官署了。
    第二次,沈临毓算是有备而来。
    “还是要和余姑娘打听一人,”沈临毓寻到了厨房外头,道,“到广客来的考生中有没有一位叫魏思远的?淮南人。”
    阿薇一时没有印象,便问:“王爷怎么打听起考生来了?”
    “手上有桩案子,想了解下他的状况,”沈临毓说完,见阿薇神色淡淡的,低声补了一句,“与太保有关。”
    阿薇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请了翁娘子来。
    往来客人的事,翁娘子最清楚。
    一听这名字,她答道:“是有这么一人,与他一道来的都叫他‘魏兄’。”
    沈临毓问:“他学问如何?”
    “我不懂学问的事,”翁娘子道,“不过其他考生好像都很看好他,说他之前赶考运气太差,这一次又学了几年,应该有不少把握。”
    沈临毓颔首。
    翁娘子先行离开。
    阿薇问道:“这魏姓考生牵扯了岑太保什么案子?”
    科举案机密,永庆帝十分看重,沈临毓也就不得不谨慎至极,就算是镇抚司里,也就只有穆呈卿和其他几个心腹知情。
    他只好笑了笑。
    阿薇见他如此神色,倒也不为难人,只是问道:“若这案子有结论,能扳倒岑太保吗?”
    沈临毓收起笑容,郑重点头,语气恳切:“能。”
    这一个字落下,阿薇神色一松,不由轻轻笑了下。
    她说过积沙成塔,而现在,塔总算有了个基座,只要这地基够扎实,他们先前积攒的沙土就能滚滚垒上去,竖起一座高塔来。
    岑太保一倒,岑氏再无靠山。
    陆念的仇才算是能真真切切地报了。
    “那我就等王爷的好消息了。”阿薇道。
    见她笑了,沈临毓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案子若妥了,余姑娘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
    沈临毓还想再说些什么,那半掩着的后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一人笑容满面地走进来。
    正是岑睦。
    两厢打了个照面。
    在广客来会遇上成昭郡王,岑睦也不意外,拱手行了个礼。
    沈临毓骄矜地点了点头。
    见阿薇神色如常,沈临毓也就没有给她惹事,好不容易才让人稍微消了一点气,再坏她计划、把人惹着了……
    一个自以为是的傻子而已,不值当。
    把岑太保扳倒了,岑睦这枚棋子也就没用了。
    阿薇从厨房取了食盒,沈临毓接过来,与她告辞。
    他从不走那后门,步履如常、大大方方从前头大堂穿出去。
    那厢已有不少客人用饭,有来和考生们切磋的子弟认出他来,纷纷问候:“王爷怎么亲自来买吃食?”
    “东家手艺好,我母亲喜欢吃,”沈临毓抬了抬手中食盒,“这就给她送回去。”
    在一片孝顺的夸赞声中,沈临毓出了大门。
    食盒进了长公主府,沈临毓两手空空进了镇抚司。
    穆呈卿左盼右盼、盼了个空,不由扼腕:“你到底说错了什么话,能让余姑娘气到今日?明儿还是让元敬去吧,元敬能把好菜买回来。”
    沈临毓没有解释,只道:“又遇着岑睦了,一肚子坏水打脏主意。”
    “他没有被余姑娘赶出来吧?哦,这么说来,余姑娘算计他呢!他在余姑娘跟前就是棋子!那你呢?王爷你在余姑娘那儿又是个什么身份?”穆呈卿问完,自己答了,“替她跑腿、受她指使的苦劳力,对付岑太保时必须用的棋子而已。”
    沈临毓:……
    得。
    这些话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沈临毓被噎了下,没有与穆呈卿争口舌,直截了当说正事:“我向广客来打听了那魏思远。”
    “谁?”穆呈卿一时对不上。
    “二十九年,考了两场但缺席了第三场的淮南考生。”
    这么一说,穆呈卿就想起来了。
    魏思远初入考场时,是他们县学的案首,在淮南也算是个有名气的学子。
    永庆二十八年的秋试,他得了淮南第三,次年便进京参考恩科。
    春闱连考三场,但并非所有考生都能顺顺利利完成。
    说是来春,考场依旧冷得慌,有冻病的,有吃不消昏过去的,人数越考越少,一点不稀奇。
    因此,沈临毓也是前几日才在那数千人的名单里寻到了魏思远这么一个考着考着就不见了的考生。
    他把魏思远前两场的卷子寻来,答得很是漂亮。
    淮南第三的背景,第三场发挥得当,最终上榜本是极有机会的,但偏偏魏思远缺考了。
    再向曾任淮南学政的官员打听后,才晓得那时魏思远抽到的是臭号,两场考下来被熏得晕头转向,休息了一晚上、烧得人犯糊涂,实在不能考第三场了,只得遗憾放弃。
    原本该在永庆三十年再来,可屋漏偏逢连夜雨,祖父与母亲接连去世,前前后后守孝数年,一直耽搁到了今年才又赴春闱。
    那老学政感叹万分:“学问不错,人也端正,就是缺了运气,盼着这一回否极泰来,千万别再抽个臭号了,顺利考下来,定能有收获。”
    穆呈卿回忆了下魏思远的状况,问道:“他这人有什么问题吗?莫非你认为他考不了和舞弊有关?”
    沈临毓在桌案上翻了翻,取出几张纸递给穆呈卿:“岑睦过去一年写过的文章,你看看。”
    穆呈卿看了沈临毓两眼,倒是没有说他公私不分。
    谁让岑睦的那位太保祖父就是他们的目标呢?
    他看得很快,几下扫完,啧了一声:“你说他肚子里全是坏水,我看他文章花团锦簇,写得算是不错了。”
    “够得上头甲吗?”沈临毓又问。
    “你认真的?”穆呈卿质疑着,说完又摇了摇头,“头甲说到底还是圣上钦点,圣上若是偏心太保,真点他的孙儿,谁说得准呢?我记得曾有一年,会试三甲里点出了探花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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