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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与她所想的一样。
    只不过这些细小的尘粒悄然磨红了她的眼眸,带来阵阵刺痛与绵密的痒意。
    片刻之后,不适渐渐消退。
    唯有眼角残留的一抹绯红,以及被逼出来的、在脸颊间留下一道水痕的泪珠,倒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纪知鸢吸了吸鼻子。
    好想要纸巾,但是办公桌上没有。
    她又吸了一下鼻子,这次的力气比上次大了几分。
    内心所想也变得十分迫切。
    家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放了纸巾,书房不可能例外。
    只可能是摆放在了比较隐蔽的位置,让人无法一眼看见。
    在某种无形力量的驱使之下,纪知鸢右眼皮情不自禁地跳动,继而拉开右手边的抽屉。
    很幸运。
    她看见了纸巾盒。
    纪知鸢低垂着眼睫,抽出几张干净的纸巾。而后,目光忽然被书桌一隅静静躺着的木盒吸引。
    表面的暗沉漆面早已剥落,露出岁月侵蚀的痕迹,在这间充满现代气息的书房里,宛如一段被遗忘的时光,固执地存在着。
    她擤了几下鼻子,待不适感消退后,还未从抽屉里收回的手掌向前移动。
    触到盒面时,纪知鸢顿了顿。
    犹豫几秒,终是小心翼翼地捧起,掌心感受着木质纹理的温润触感。
    “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她盯着盒盖与盒身之间的那道细缝喃喃自语。
    此刻,内心深处传来蛊惑般的低语,仿佛潘多拉魔盒正在耳畔轻声呢喃。
    “打开看看吧,只是看一下,没关系的。”
    “木盒子和抽屉都没有上锁,说明里面装的不是重要的文件资料。”
    “况且你和齐衍礼已经结婚,毫无保留地袒露心声,你们之间不存在任何秘密。”
    “把木盒打开,看一眼就关上,也不会被人发现。”
    这絮语如同缠绕的藤蔓,在心头越缠越紧。
    搅得纪知鸢心绪愈发纷乱,如麻的思绪纠缠成一团,再难理清。
    她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压下。
    指尖抵住盒盖,迟疑地摩挲片刻,终是缓缓推开。
    刺耳的电话铃声骤然划破寂静,纪知鸢猛地睁开双眼,瞳孔剧烈收缩,脸上写满了惊慌。
    果然,人在干‘坏事’的时候都会非常心虚。
    此刻的她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能让她浑身紧绷,心跳如雷。
    当目光触及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备注,纪知鸢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松弛下来。
    不是齐衍礼。
    这个下意识地举动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明明已经提前和齐衍礼报备过书房改造的事,也得到了他的首肯。
    她不该,也没理由感到不安的。
    注意力被突如其来的来电转移,纪知鸢将木盒放在双膝上,按下接通键。
    “夏芷,怎么了?”
    她瞥见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思绪微动:临近晚高峰时段了,夏芷是想约她出门吗?
    电话那头传来雀跃的女声,每个音节都跳跃着掩饰不住的期待,“知鸢,你是不是来找我了?”
    纪知鸢一头雾水地说:“没有呀。”
    “咦?奇怪了。”
    “我还以为你来‘绘乐’找我了。”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夏芷的语调明显低落下来,像是被戳破的泡泡般泄了气。
    “没有,我在家里。”纪知鸢重复了一遍,紧接着反问,“夏芷,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是不是认错人了?”
    话音落下,夏芷连忙出言解释。
    “不是不是。”
    “刚才下课走出教室的时候,我看见了你老公,我还以为他陪你一起来了‘绘乐’。”
    齐衍礼在‘绘乐’?
    他为什么要去这里?
    纪知鸢的内心瞬间被困惑填满。
    不过,她并不意外夏芷会产生这种想法。
    齐衍礼完全不像是会出现在‘绘乐’的人。
    没人会把他和‘音乐’二字联系在一起。
    如果非要扯点儿联系,那么只能是纪知鸢。
    她是齐衍礼和音乐之间的唯一纽带。
    “他可能有点儿事情,正好从那边路过。”
    虽然纪知鸢也觉得奇怪,但还是为齐衍礼辩解了几句。
    夏芷漫不经心地应道:“应该是吧。”
    她的心思全然不在齐衍礼为什么会出现在‘绘乐’,而且是以为纪知鸢也来了,单纯想和好友碰个面罢了。
    想了一会儿,夏芷发出聚会邀约。
    “我去群里问问佳欣什么时候回国,看年后有没有机会在京市聚一聚。”
    纪知鸢把手机从耳畔移开,指尖轻触屏幕开启免提,随手将手机搁在桌面上。
    “没问题,我这边随时都可以,你们俩定时间就好。”
    通话结束,她随手点开联系人列表,目光落在置顶联系人上。
    自从经历过上次的乌龙事件,齐衍礼就成了她手机里所有软件的置顶。
    这也是齐衍礼的强烈要求。
    ‘嘟嘟嘟——’
    电话铃声响了
    好一会儿,对面却丝毫没有动静。
    最后电话自动挂断。
    纪知鸢望着无人接听,慢慢黯淡下来的屏幕抿了抿唇——他大概在忙吧。
    这样想着,她退出通话界面,转而点开聊天窗口。
    敲击键盘时,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抹甜蜜的笑意悄然绽放,自己却毫无察觉。
    【纪知鸢: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纪知鸢:我想吃上次的草莓蛋糕。】
    消息成功发送,纪知鸢关闭手机屏幕,继续研究木盒。
    她掀开盒盖,一本陈旧的日记本静静地躺在最上层,泛黄的纸页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日记的边角早已泛黄卷曲,纸张边缘微微翘起,仿佛常年被人用手指捻动翻阅。
    然而奇怪的是,它的封面却光洁如新,连一道细微的划痕都找不到,就像被精心呵护的珍宝,既饱经摩挲又完好无损。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树叶在风中簌簌摇曳,林立的高楼渐渐隐没在氤氲的雨雾里。
    纪知鸢的指尖悬在日记本上方,封面的皮质纹理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她咬着下唇,胸腔里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窗外的雨声。
    看?还是不看?
    内心踌躇不定。
    理智的声音清晰而坚定:这是属于齐衍礼的秘密,不能侵犯他的个人隐私。
    但另一个声音却小声反驳:如果没什么可隐瞒的,为什么不能看?你们已经结婚了,应该没有秘密才对。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道德感。
    纪知鸢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翻开了扉页。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字迹,刚劲有力却又不失优雅,就像齐衍礼本人一样。
    「今天,我遇见了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
    「我没有看错,那个人就是她!她出现在了今天的演出现场。她变化很大,难怪上次没能认出来,她比记忆中更耀眼,琴技也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纪知鸢的指尖微微发颤,纸张在她手中簌簌作响。
    日记本里出现的‘她’是谁?
    那个时候,自己还不认识齐衍礼。
    忽然间,一股酸涩涌上鼻腔,她慌忙仰起脸,睫毛飞快地扇动着。
    “这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谁没有经历过青春期的青涩悸动?”
    “实在看不下去,就别看了。”
    “不要自己为难自己。”
    纪知鸢喃喃地劝慰。
    她又一次拉开抽屉,胡乱抽出几张纸巾,匆匆抹去悬在睫毛上的泪滴,指尖发颤,却仍固执地翻动着泛黄的日记纸页。
    「很幸运,我又遇上了她的演出。今晚的她很漂亮,脖颈间的蓝钻项链十分适合她,像极了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公主。」
    「我喜欢听她弹琴,她的琴声能把我从暗不见底的深渊里救出来。」
    「她居然出现在了我的梦中!我第一次产生冲动,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
    「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纪知鸢的目光在纸页上不断下移,眉头也随之越锁越紧。
    这个‘她’到底谁呢?
    一股莫名的直觉在纪知鸢心头涌动。
    ‘她’是自己认识的人。
    第66章 “老婆,答应我……
    「祝她如愿以偿,而我只要能站在台下,遥遥地仰望她就好。」
    纪知鸢一页页翻完了整本日记,指尖久久停留在最后的空白页上,目光凝滞。
    他写的内容不多,字里行间几乎全是他与‘她’的点点滴滴。
    纪知鸢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心底泛起一阵酸涩。
    一个不愿意承认,而又无法忽视的事实摆在眼前。
    翻涌的妒意正在主导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