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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也不知道,他宫里那位爱孩子的爹知道,会不会哇地一声,哭出来。
    “王爷,机会又来了。”
    她暗示朱楹。
    *
    富阳伯府,朱月贵满脸写着震惊。
    她刚从下人们口中得知,徐妙锦观察面相,说朱高燧生不了。而宫里三位太医,分别给朱高燧诊过脉,朱高燧,的确生不了。
    生不了。
    这三个字来回在她脑海里回荡,她眼前忽觉眩晕。堪堪扶着桌子站定,她的脸白如雪浪纸。
    皇位不可能传于一个生不了的皇子。
    老大肥胖难行,父皇便多有不喜。老三生不了,这皇位,更不会给他。那她筹划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天意弄人。
    一股无法言说的愤懑涌上心头,她挥手,一样样将桌上的器皿砸烂。
    丫鬟们大气也不敢出,恰在此时,有旁的丫鬟进来传话。
    “不好了不好了!”
    她抬手,就给了那丫鬟一巴掌。
    丫鬟心中委屈,却一句多的都不敢说,只老老实实道:“殿下,陛下让人封锁宫里,说要彻查他身边的吃里扒外之徒。”
    “慌什么?”
    朱月贵并不惊慌,她甚至还说:“那丫鬟聪明,知道该怎么做。”
    她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丫鬟又道:“可魏德福,也死了。”
    “什么?!”
    朱月贵大惊,她看着丫鬟,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谁干的?”
    她明明还没让人动手,怎么魏德福却死了?
    丫鬟正要回话,富阳伯李让脚步匆匆而来。
    李让本是在外头与谷王府的长史接头,闻听魏德福死了,忙不迭往回来赶。一只脚刚踏进屋子里,劈头盖脸便是:“是不是你叫人把魏德福杀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们家要大祸临头了!”
    “不是我!”
    朱月贵否认。
    李让的眼皮子疯狂地跳,反应过来,他声嘶力竭喊自己的小厮:“速去鲁长史处,让他赶紧出城!”
    小厮得令,当即马不停蹄去找鲁长史。
    鲁长史收到消息,顾不上收拾行囊,往脸上胡乱抹了炭,便急急忙忙往城门赶。哪知道,人才走到城门口,就被捉住了。
    第140章 凤阳高墙,究竟是谁的归宿
    “鲁长史, 来都来了,怎么不和我喝杯酒再走?”
    一个陌生中带着熟悉的声音响起。
    鲁长史回头,眼皮子猛地一跳。
    “你是?”
    他故意装不认识, 心里头却知道,拉着他的,正是安王府的胡长史。
    大明朝虽有十几个长史, 可各家王府的长史姓什么叫什么,他是知道的。再则, 先前在应天, 他没少与这位胡长史打过照面。
    因此虽去了长沙,再见这位胡长史,他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可, 认出来是一回事, 装不认识, 却是另一回事。
    鲁长史还想再装一装,谁知胡长史却指着他的口袋,道:“小心些, 你瞧你, 走那么快, 印绶都快掉出来了。”
    好么。
    鲁长史看着自己的口袋,倒吸一口凉气。
    各家长史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印绶, 许是方才收拾东西时太匆忙, 又许是他走得太快,慌乱间, 那印绶已经快掉出来了。
    这下, 装不下去了。
    没办法,鲁长史只得装作才认出胡长史的样子, 惊喜道:“原来是胡长史啊!”
    不等胡长史回答,又先人一步道:“许久不见,胡长史可好?此次我因私事来应天,私事已了,想着快些回去销假,便走得急了些。说起来,原该与胡长史一道叙叙旧的,可我实在,行程匆忙。待他日来朝,再与胡长史好好喝上几杯吧。”
    “别急啊。”
    胡长史却仍没有松手的意思。
    他依然笑眯眯的,可不知怎的,鲁长史的心里毛毛的。不动声色地朝着四周看去,却见不知何时,周边围过来几个小厮。
    眼皮子又是一跳,鲁长史假做疑惑,“你什么意思?”
    又气道:“牛不喝水,难不成还要强按头?我说了,我急着回去销假,你扣着我,是几个意思?”
    “没几个意思。”
    胡长史好似一只笑面虎,说出来的话,却不容拒绝,“这杯酒,你不喝也得喝。”
    话音落,那几个小厮便围了上来,径直堵住了鲁长史的去路。
    鲁长史心中有点慌,强作镇定,才说了一句“我是谷王府的人,你们胆敢拦我”,便被胡长史打断了:“这杯酒,是我们家王爷请的。”
    一句话让鲁长史如坠冰窖。
    还想再挣扎一下,小厮们不由分说,连拉带拽,把他拽走了。等到看到朱楹,以及朱楹背后的朱瞻基,他的脸,瞬间就白了。
    一个时辰后。
    九成斋前院里,徐妙容起身,将手上的榉树叶子递到了月桃手上。
    时已深秋,榉树叶子已经变红。安王府里那几棵榉树,好似被火烧着了一般,远远瞧着,就觉得亮色灼人眼。
    想着拾几片叶子做标本,她便没让人扫,只自己蹲下身来,精挑细选。
    才将叶子递给月桃,便听得,外头有脚步声传来。
    回过头,便见朱楹从月洞门外转了进来。
    见他神色,她便知,事情已经妥了,便随口问了一句:“招了?”
    “嗯。”
    朱楹点头。
    她又问:“基儿呢?”
    “还在善后。”
    一句话听的她笑了。
    朱瞻基一个小小的人儿,如今却越发像个大人一样,独当一面了。
    谷王和李让谋反,因着接头一事,明面上没有证据,鲁长史原可以不认的。毕竟古代没有摄像头,无法画面回放。
    可,没有摄像头,不代表没有人证。
    鲁长史和李让已经小心了又小心,然而,巧得很,今日老熟人陈樵正好出街。陈樵要去来财书坊买书,与他一道的,不是旁人,正是另一个老熟人,解缙。
    李让听说宫里出了事,与鲁长史分道扬镳的时候,正好被陈樵和解缙看到。
    陈樵和解缙,一个是国子监教授,另一个是翰林院侍读学士。二人皆正直中立,只听命于朱棣一人。
    他们自是知晓,亲王府长史无故来朝,有猫腻。而亲王府长史,与当朝驸马鬼鬼祟祟,更是有猫腻中的猫腻。
    知道兹事体大,他们脚尖一转,进宫去了。
    朱棣派了朱瞻基来,朱瞻基代表的,便不是旁人,而是他。
    又有旁的证据摆在眼前,知晓回天乏术,鲁长史只能招了。
    “山雨欲来啊,几家欢喜几家愁。”
    脚尖不小心踩到一片叶子,她连忙移开脚。低头看去,叶片还如最初那般,完好无损。
    鲁长史招了。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条船上的人,都跑不掉。
    前头朱棣虽知晓了小虫山上的猫腻,却暂时没对宁王动手。但以宁王的性子,焉知不会未雨绸缪。
    她猜,大宁不平静。
    谷王起了异心,长沙也不平静。
    朱棣应该要出手了。
    本以为,朱瞻基带着口供回了宫,朱棣许是要命他们也跟着进宫。可谁知,等到暮色四合,檐下都亮起了灯,都没等到宫里来人。
    倒是胡长史叫人回来递了一趟话,说宫门已经落了锁,朱月贵还是没出来。
    “这……”
    夫妻两个对视了一眼,最终徐妙容摆摆手,说:“罢了,先睡吧。”
    锁已经落了,就不会再开了,今夜,朱月贵是不会出来了。
    能把人扣着不叫出来的,除了朱棣,还有谁?
    她叫人灭了灯,又放下帘子,可,在床上翻了半天,闭上眼,却死活没睡着。干脆又坐了起来,借着朦胧月色,看向朱楹的脸。
    “鲁长史的口供送进了宫,烟雾弹也送进去了,御前的奸细,也抓到了,他把人扣着,总不能,是想父慈女孝吧?”
    按照朱棣的性情,现在他应该大发雷霆才是。毕竟证据确凿,属于军中的烟雾弹,是物证之一。那被抓到的奸细,本想畏罪自尽,结果没死成。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该招的,都已经招了。
    可,太平静了。
    朱棣压根没对朱高燧做什么,他甚至,也没对李让做什么。只叫人将两府围了,又单独叫了朱月贵进宫。
    朱月贵已经成婚,按理,不该留在宫里过夜。可朱棣偏偏扣下了她。
    “你说他不会是想把事情推到李让头上去,把朱月贵摘出来吧?”
    她问朱楹。
    不等朱楹回答,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我感觉,不像。”
    “不会。”
    朱楹也没睡着,他也不起身,只保持着懒懒散散躺着的样子,又说:“高炽他们几个,都是在皇兄膝下长大的。爱之深,责之切,皇兄这次,一定不会手软。”
    “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