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凛生明显没有察觉到,跟摊主说了自己手机的型号后还问汪勤的手机型号。
汪勤笑了笑,“我不用了。”
赵凛生继续看着他,没说话,摊主跟他说话他也不理。
“……”
于是在赵凛生和摊主的双重注视下,汪勤还是说了自己手机的型号。
两人买了同色系差不多的两个手机壳,汪勤的是青蛙。
赵凛生很快把手机壳装了上去,然后汪勤也迫于某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压力把自己原先的手机壳换了下来。
汪勤叹了口气,一个小时怎么这么长?他现在只想赶紧跨完年赶紧回家。
接下来的时间里赵凛生还买了一束手工编织的毛茸茸的郁金香,一束五彩缤纷的陶瓷花,还分别配了两个插花陶瓷罐子。
还说他喜欢花……明明自己更喜欢花吧?
离12点还有10分钟的时候两个人才慢吞吞地往广场上走,广场上这会已经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了,几乎是人手一个气球,都在等着跨年倒数。
汪勤是个容易受环境影响的人,这么多人都在一同期待的迎接新年的时候他无疑也是雀跃的。
他深吸了一口冷空气,缩了缩脖子,有点兴奋地对赵凛生说:“好多人啊。”
“嗯。”赵凛生点点头,又问他,“冷吗?”
汪勤摇摇头,“还好,不是很冷。”又低头去看他被冻得更红的手,“你不冷吗?”
赵凛生也摇摇头,学着他说:“还好,不是很冷。”
汪勤叹口气,略有些苦口婆心地跟他说:“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不会差的,这个天气还是穿羽绒服好些吧,或者里面加件保暖衣什么的。”
赵凛生明显搞错了重点,“你觉得我长得好看?”
“……”汪勤看着他那张脸,没法太昧着良心,只能点点头说,“嗯,还行吧。”
赵凛生笑起来,说,“知道了,会穿的。”
“……”
汪勤有时候真搞不明白他是怎么能用一些莫名其妙的语气说出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话的,每次他也就是随口一说,但赵凛生总是搞得好像是他求着他穿得保暖点一样的。
汪勤不想理他了,专心地等着12点的到来。
快倒数的时候赵凛生突然叫了汪勤的名字。
“汪勤。”
汪勤回头看他,“怎么了?”
此时人群刚好开始倒数。
“10!”
赵凛生张了张嘴,声音却被人声淹没了。
“什么?”汪勤没听到。
“——7!”
赵凛生又张了张嘴,又跟嘈杂的人声混到了一起。
汪勤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等会再说吧!”汪勤稍微靠近了他些大声跟他说。
赵凛生点了点头。
“3!”
“2!”
“1!”
人群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一起庆祝着新年的到来,然后又热烈地拥抱在一起。
汪勤也跟着开心地欢呼、大叫,然后跟着人群一起放飞气球。
他仰头看着密密麻麻的气球一齐往天上飞,心里却在煞风景地想:这么多气球看着跟飘着的塑料袋一样。
汪勤看了一会才想起来旁边的赵凛生,回头时却见赵凛生正好在看着他,眼神很专注,就好像一直都在看着他从没移开过目光一样。
他轻咳了一下,问赵凛生,“你刚刚想说什么?”
赵凛生看着他,其实30秒之前他是想问汪勤要不要考虑跟他在一起的,可是现在又不想这么说了。
他想起上一次冲动的后果,然后突然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其实可能并不太能接受这种后果。
也许汪勤说得对,做朋友也不是不行,总比他充满防备地警告自己要好。
虽然那警告并没有什么威慑力,但对赵凛生却是有效的。
刚刚在他们旁边拥抱的小情侣此刻已经旁若无人地接起吻来,赵凛生又只干看着他不说话,汪勤此刻简直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看才好。
“哥?”汪勤叫了他一声,催促他。
赵凛生朝他走近了些,然后微微低下了头。
汪勤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但他就是下意识把手抬起来挡到了嘴巴前。
但赵凛生只是保持不动地看着他,然后笑了起来。
是非常明显的那种笑意。
汪勤有些尴尬地把手放了下来,想解释:“我就是,那个啥……”但又没说出来什么。
反倒是赵凛生说:“我不会像上次那样了。”
汪勤干笑了两声,心说那你就说句话至于靠这么近吗?我耳朵又不聋。
“汪勤。”
赵凛生又郑重其事地叫他的名字,搞得汪勤莫名有些紧张。
“新年快乐。明年要不要也跟我一起跨年?”但赵凛生只是突然问了句。
汪勤愣了下,“明年?”
“嗯,明年。”
“太早了吧……”
“我先预约。”赵凛生说,“担心你明年会忘了我。”
“……”
莫名其妙的担心。
在汪勤看来赵凛生把他忘了的可能性还大一点。但反正时间还早得很,于是汪勤答应了。
“行啊。”
第27章
回去的路上更堵,连出商场车库都花了不少时间。
汪勤困点到了,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你可以先睡会,估计回去要一会。”赵凛生跟他说。
汪勤靠在车座上,困顿地看着他:“你不是刚出差回来吗?怎么都不会累?”
赵凛生转头看他,眼神从他怀里的花挪到脸上,说:“现在还好。”
汪勤用力睁了两下眼睛,不想睡着,强打着精神无意义地附和他的话:“这样啊。”
但在真正的瞌睡面前所有挣扎都是无意义的,汪勤顽强地摆正了几次自己的头后最终还是歪头睡过去了。
前面的车子还在排队扫码缴费,赵凛生一心二用地侧目去看汪勤,手一边漫不经心地伸手去掐汪勤手上抱着的花,直到把某片花瓣掐得深红,掐出了汁水。
后面有车在按喇叭,汪勤动了一下,睁了一下眼睛。
赵凛生淡定自若地把那片花瓣摘下来放到自己大衣口袋里,轻踩了下车的油门。
“怎么了?”汪勤声音带着点没睡醒的鼻音,像是很依赖似地问赵凛生。
赵凛生喉结上下滚了一下,声音沉静,“没什么,继续睡吧。”
汪勤“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赵凛生把车了开出车库,很快又堵在了路口,这会路上比他来的时候还堵,甚至已经到了水泄不通的地步,车子都是一点一点地在往前挪。
对比起马路上的其他车主,赵凛生则显得不急不躁得多。
他光明正大地观察着汪勤的睡颜,看他如此安心地睡在自己身边,手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就像是要向他献祭一样。
一种强烈而畸形的想法在赵凛生心里迅速地蔓延、生长,可他甚至不知道它是在什么时候发的芽。
对汪勤来说他的感情大概是既迅速又毫无道理的,也是,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快。
汪勤只施舍了他一点无心擦出的火星,他便一意孤行地燃烧了自己心里的整块荒地。
这在旁人听起来很荒谬,但只有赵凛生切身体会了燃烧殆尽的过程。
但造成这一切,最无辜的始作俑者,此刻还毫无防备地躺在他身边,对他的企图一无所知,甚至还天真到以为自己的几句话就真的能劝退他的狼子野心。
身后的车喇叭又一连响起了一串,赵凛生后知后觉转回头,踩下油门。
汪勤没有睁眼,头歪了歪,抱紧了些手里的花,声音模糊不清地问赵凛生:“到了吗?”
“还没有。”赵凛生踩下刹车,又看向他,“还可以睡会。”
汪勤更像是说梦话,说完一句便再没了下文,似乎也根本没听到赵凛生的话。
赵凛生又看了他一会,然后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了烟盒,放在鼻下轻嗅了嗅。
但好像没有什么用。
于是他又去用手捻汪勤怀里的花,一边盯着汪勤的脸。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汪勤醒来低头看到自己怀里的花秃了一大半的时候恍惚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没睡醒,揉了揉眼睛后又确认了一下,确实是秃了一大半。
这车里也就两个人,花总不可能自己薅自己。
他愣了一会,转头去看车里的另一个人。
赵凛生若无其事地把车停稳,回头跟汪勤说:“醒了?刚好到了。”
汪勤看了看花,又去看他,问他:“这花怎么了?”
赵凛生答非所问:“你睡了很久。”
汪勤眨了眨眼,试图把他的话联系起来,“什么意思?我做梦的时候把花都揪了?”
赵凛生似乎是被他的话逗笑了,嘴角弯了弯,“好像不是。”还明知故问:“你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