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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可牛奶还没咽下,只喝了半杯就再喝不下, 吃得有点太饱顶得他胃痛。
    孟亭曈终于是想明白陆承渊当时为什么没拦着他买零食了。
    没有肚子吃,也没有时间吃。
    -
    最开始时。
    陆承渊问他,那些过去都忘了吗。
    孟亭曈说忘记了。可是陆承渊说他在说谎。
    陆承渊又问他,想起来时还会难过吗。
    孟亭曈说不难过了。可是这又被陆承渊审判为他的谎言。
    陆承渊问他还会做噩梦吗、还会睡不好吗、还会躲起来偷偷哭吗。
    孟亭曈说他没哭过的。
    虽然他现在是在哭着。
    陆承渊逼问他,有没有受欺负,有没有受委屈,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情,说哭出来。
    哭出声来,将不美好宣泄,就可以彻底忘掉那些。
    “你明明难过。”
    孟亭曈阖着眉眼,睫毛上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水珠。
    他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哭出声过了。
    身边没有人,要哭给谁听?
    “我在听。”陆承渊说。
    把你想忘记的,不想再回忆起的,全部哭出来。
    用此刻的记忆,去覆盖掉一切不堪。
    全部替换成现在的、美好的、关于我的一切。
    孟亭曈的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
    他在恍惚中怔愣地看着那双、一直只有他一个人的眼。
    那个人眸色暗沉,像一潭极深的水、是可以吸纳进所有污浊的渊——
    而正于此刻,在承接着他的一切。
    “我、我也是恨过的……”
    “我好恨啊!”
    孟亭曈终于哭出声来。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什么都护不住、我一个也留不下!”
    全都死了,出现过他身边的人,全都不在了。
    救过他的人、护过他的人、爱过他的人、对他好的人,全部。
    “我凭什么可以活下来……”
    孟亭曈问,“为什么所有人都希望我活下来?”
    “……我凭什么。”
    “为什么是我!”
    “如果可以……”
    “没有如果!”陆承渊沉声回道。
    “因为你要来到这里,替他们看一份天亮。”
    天总会亮的。
    天已经亮了。
    “我有什么资格……”
    “你有,”陆承渊吻过他的额头,“对于那些救过你的、你救过的,爱过你的、和你爱着的人来说。”
    “你好好活着,就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事。”
    孟亭曈其实好乖的。
    大家想让他活下去,他就听话地活。哪怕很难过,哪怕很痛苦,可他一直是在认真地活着,替那些想让他活下去的人。
    “……我知道的。”孟亭曈哭累了,情绪也缓过来了些,哑着嗓子双手捂脸,他抽了抽鼻尖,声音有些闷,“我就是……有点想他们了。”
    他又有些难过,他强迫自己忘掉过太多事,现在连他的母亲,都快要记不清长什么样子了。
    不过还没等到他说出口。
    陆承渊就又要做了。
    说做一些他喜欢的事情,做完了就不难过了。
    “……”
    孟亭曈咬牙,他突然想起来还有一笔账没有和人算,质问人:“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坦白的?”
    查他这件事他一直知道,在他身边安排人外加有定位的事他也没瞒过。陆承渊沉思片刻,唯一瞒着过他的那便是……
    “我坦白,你要听吗?”
    孟亭曈:“?”
    “我为什么不听?”
    “好,我坦白。”
    ……
    就是接下来的话太荤,蒸得孟亭曈耳热,也不知怎么为什么明明是陆承渊理亏的坦白局,搞到最后却又变成了他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酒里没药,还能烧成那个样子。”
    “还说不喜欢?”
    孟亭曈:“…………”
    早知道不听了。
    -
    后来。
    和那项链成套的配饰终于是被人戴上了。
    孟亭曈叮叮咚咚地一直响,偶尔短暂地意识回笼,获得可以思考的间隙,他只觉得这些东西怕不止陆承渊早就已经备下了,尽数是蓄谋已久。
    背链真的很漂亮。夹着的亦是。
    前后的宝石珠翠,在不见天光的白皙上妆点,琳琅满目,漂亮得根本挪不开眼睛。
    手也挪不开。
    陆承渊勾着那细碎的链条拨弄,坠着的珠翠碰撞,和人一起响。
    ……
    孟亭曈昏沉的睡,又昏沉的醒。
    台风过境后,窗外的城市一片狼藉。
    屋内也不遑多让。
    陆承渊在最后问他,可不可以在这里,面,留下。
    好像是在请/求,却又丝毫没有给人拒绝的机会。
    当'衮烫'的'愛亦'终于'留淌'进了'神体'里。孟亭曈已经没有力气想,这还没杀青呢,早知道这样,之前就不黏着人馋了。
    会壊掉的吧。孟亭曈说。
    真的要壊掉了。孟亭曈喊。
    “不会的,别怕。”
    陆承渊垂眼看着蜿蜒成滩的痕,终于是做到了他一直想做的事。
    两件。
    ……
    -
    十号风球过去了。
    可孟亭曈再睁眼,发现好像属于他们的‘十号风球’,还远没有结束。
    他躺在干净的床上,身上是除痕迹以外,一片清爽。
    他可以起床坐起,可以在这一小片区域里自由活动。
    可是他发现,他离不开这里了。
    脚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扣上了一条金色的链子,另一端链接着床尾,长度大概有两米左右供他活动,可除此以外,他再也无法走出这个房间了。
    陆承渊没有把他关起来,却终于是,把人锁起来了。
    孟亭曈:“……”
    他看着出现在房间里给他端来餐食的人,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为什么?”
    陆承渊亲吻他那块已经愈合,如今也不算太明显了的伤疤。
    “你能说清楚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
    孟亭曈心道我怎么知道,我生活的那个年代连个短剧都没有。
    他沉思片刻,仰头试探回答:“……超自然现象?”
    陆承渊喂他吃饭,声线平静,“所以,你自己也不敢保证,你随时有可能还会走,对吗。”
    孟亭曈:“??”
    他之前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超自然现象再发生……”
    陆承渊话没说完,只垂眸睨着他,“我锁也要把你锁在我身边。”
    孟亭曈:“………………”
    “可这也不是由得我来控制的啊?”
    “那就我来控制。”
    陆承渊依旧是那张八方不动的脸,可眼底的晦涩与疯狂已然呼之欲出,正灼灼燃烧着。
    锁起来。
    就锁在他眼皮子底下。
    哪里也不给去。
    不给他任何可能离开的机会。
    任何。
    -
    台风过境之后,雨停,云散。
    倒地的树木,连根拔起的、拦腰折断的,断裂的广告牌、路牌,碎掉的窗户玻璃,吹飞的家具,砸毁的车子……
    一切都在变好。被清理过后的泥泞润入土壤,这座被摧残过的城市正在努力的恢复着往日的生息。
    所有人都已安全抵达晴天。
    可是唯独他们二人,却好像被留在了那场台风中。
    孟亭曈被锁链桎梏在原地,可牵着锁链的人,又何尝不是被另一个人禁锢着。
    -
    被锁起来的第一天。孟亭曈照常吃饭,睡觉,还有空哄着人闹一闹,除了多了脚踝上偶尔会发出窸窣脆响的链子,和之前宅在家中时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然后被扯着链子*。
    被锁起来的第二天。孟亭曈打游戏、刷剧,还被允许可以吃些零食和冰淇淋,回复手机上的消息,并没有完全与外界失联;然后又被戴上漂亮的装饰*。
    被锁起来的第三天。周家宗导演那边开始安排复工的事情,孟亭曈还没看清具体要求,手机就被收走,那人还顺眼扫了一下他最近的联系人。
    陆承渊替他拿来了一支奶油柚子冰,孟亭曈只刚咬了一小口,便听到那人问他,“你什么时候和霍祁关系这么近了?”
    ?孟亭曈冤枉,“除了几日前他说来港城办事,要约我们吃饭之外,平时不太有联系的。”
    陆承渊沉默。孟亭曈反应了一下,“你不知道?”
    陆承渊“嗯”了一声,面上看不出来个什么情绪,可孟亭曈却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他和图南关系好嘛,偶尔会在群里聊天而已。* ”
    陆承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来港城,除了约你吃饭以外,还说什么别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