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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打完电话的秦予川回过头,立刻发现她表情的转换,“嫂子,有什么发现吗?”
    宋知微说:“视频的这个路口,有些眼熟。”
    “可能是之前有路过这里所以有印象吧。”
    她摇摇头,“这条路,好像是去集团的必经之路。”
    “你是说天寰吗?”秦予川想了想,“确实是,那就更不奇怪了,你平常去集团,不正好要路过这里吗?”
    “可我成为宋知微之后,只去过一次集团。”她语气凝重,陷入许久之前的回忆。
    只走过一次的路,怎么会让她产生这么奇怪的感觉呢?
    蓦的,她眸子一亮。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一次,我在这个路口,遇上了出殡的车队。
    “那个车队很长,就是从书砚这个位置,一路朝着正西方走了。
    “我记忆深刻,是因为车队的末尾,是一辆粘着白花的劳斯莱斯。”
    那时候她心里发慌,总觉得心绪不宁,可在看到殡葬车队的劳斯莱斯以后,心里马上就安宁下来了。
    所以她会对这个路口有些印象。
    当时自已所坐的车子就在南边的路上,看着那个车队从右往左开过去的。
    秦予川听着,眼中多了几分思索。
    他呢喃着宋知微说的话,表情同样变得复杂起来。
    出殡的车队、末尾的劳斯莱斯、金山大道……
    好像可以练成一个具体的线索了。
    他试探性地问道:“嫂子,你看见车队那天,不会正好是九月十七吧?”
    宋知微想了想,突然打了鸡血似的点头,“你怎么知道?”
    秦予川眼中难掩惊愕,“嫂子,你遇上的,我们给微姐送殡的车队……大劳里坐的,是我和我哥!”
    宋知微瞪大了眼睛,有一种得到了真相之后的恍惚感。
    缘分际遇,竟有这么巧合。
    “难怪,难怪那时候我心神不宁,却在看见你们的车以后就好起来了……
    “我竟然遇上的是我自已的出殡车队。”
    她眼中惊讶,嘴上却是苦笑。
    低头看向手机上的视频,又一次放大了秦书砚的车辆。
    “书砚现在停下的路口,正是那天你们车队所经过的路口,他会不会……”
    她抬起头,与秦予川对上视线,两个人脱口而出:
    “公墓!”
    ————
    宽阔的墓地几乎可以算是整个京海最僻静的地方。
    这里少有人来,没有吵嚷喧闹的人声,连空气也显得清新了不少。
    秦书砚立在公墓前,静得像一座石碑。
    微风吹过,让他的脚步有些踉跄,风都能刮倒他似的。
    他低咳两声,慢慢蹲下,与墓碑上的照片平视着。
    他笑了笑,苦意弥漫。
    “我想让你知道我已经替你报仇了,却又不敢当面告诉你,你肯定会骂我傻的。”
    他语气中多了许多无奈,神色更加疲惫了。
    “不过你也很傻,竟然宁愿憋着不报仇。”
    他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似乎只能让他自已和墓碑上的人听见。
    “我知道你不愿意听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但终究是我欠你太多。”
    知微一辈子顺风顺水,吃过的最大的苦头,竟是由他带来的。
    “如果一开始我不去找你,凭你的本事,依然可以成为最厉害的翡翠商人的,只可惜,我把你拖入深渊了。”
    他额前碎发轻轻飘动,遮住他满是愧疚的双眸。
    手轻轻颤抖着,掌心的三寸照片让他又忍不住勾起唇角。
    焰火留下了知微最美的样子,也留下了他看向她时最充满爱意的眼睛。
    现在看来,这份爱竟然有些讽刺。
    他的爱,除了给知微带来死亡,还带来了什么?
    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么玄妙的事情,让知微成为了京海豪门的宋家大小姐,那她就只是这座公墓下仅存的骨灰。
    他笑得凄苦,低声呢喃着:
    “早知道,那一年就不该去找你了。”
    他安安心心待在秦家,纵使有千万种不自在,也好过到后来间接害死她。
    又是一阵清风拂过,周围的树叶窸窣作响,扰得人心中难以安宁。
    秦书砚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
    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剧烈的疼痛,但好在他吃了点药,这些疼痛已经变得麻木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两人合照,渐渐的,知微的脸变得有些模糊了。
    远处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又紧接着传来一行人匆忙的脚步声。
    “书砚——!!!”
    宋知微的声音穿过层层台阶,直接传进他的耳朵。
    秦书砚微微转头,远远的对上了她充满担忧的眼睛。
    这时候,她还在担心自已吗?
    愧疚犹如溃倒的山体朝他压来,让人喘不过气。
    宋知微远远看见他苍白的脸色,心中已经开始大感不妙。
    下一秒,秦书砚的身体便犹如脱离树干的枯叶,径直坠落在地。
    第150章 呢喃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让人没由来的焦躁。
    vip病房亮着的灯更加让人难以平复呼吸。
    宋知微有点恍惚。
    她竟然有些不记得自已是怎么扶着书砚的,也有点忘了书砚是怎么来到的医院。
    这路上的一切,像是一场梦一样。
    唯独书砚在墓碑前倒下的过程,如同被摄像机记录下来了一样,在她脑中一遍又一遍慢放着给她看。
    低头望着自已颤抖的双手。
    在刚刚那半个小时内,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不知所措”这四个字怎么写。
    书砚在她面前晕倒,无异于是让她浑身的血脉凝固了下来。
    丧失思考和理智,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神色慌乱,向春生小心翼翼的递过来一块巧克力。
    “知微姐,秦先生吉人自有天相,而且京海最权威的医生都在这了,他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倒是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还是补点糖吧,万一你低血糖晕倒了,秦先生肯定也会担心地。”
    宋知微轻轻摇了摇头,用两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间的大门看,像是要把房间门盯出个洞来似的。
    向春生一看,不敢再劝了,连忙朝着门边的秦予川使眼色。
    秦予川接收到信息,叹了一口气。
    微姐现在怎么可能有吃东西的欲望?
    至少在听到他哥没事的消息之前,她恐怕都没功夫进食的。
    突然,宋知微轻声细语地问道:
    “予川,书砚以前这样过吗?”
    秦予川沉默了好一阵,脑子里的确出现了一个他哥晕厥的画面。
    但这种时候,他不敢说。
    宋知微又问:“有还是没有?”
    秦予川吞下一口唾沫,说出实话:“有。”
    宋知微心口一抽没,“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秦予川眼角酸涩,喉咙发苦,发出的声音都十分怪异。
    他低着头,道:
    “微姐出事那天,我哥从缅甸直接赶到殡仪馆,他和微姐待了几个小时,刚出殡仪馆就倒了。”
    宋知微的手紧紧抓住座椅,心口抽一抽地泛疼,嘴唇被咬出血来。
    她知道书砚在想什么。
    就是因为她知道,所以才心疼。
    他肯定把所有的问题都揽在他自已身上了。
    自已之前出现意外,他肯定在自责他没有用强硬的手段把自已留在缅甸。
    只要她不来京海,就不会发生意外。
    这一次,他依然是在自责。
    他一定认为是他的错,否则秦邵衡不会盯上她,不会想要置她于死地。
    书砚就是爱把所有的事都往身上揽。
    明明他已经做得够多了,明明他一点错都没有。
    如果书砚真的出事,她恐怕一辈子也无法与自已和解。
    “傻子……”她呢喃着。
    这时,大门从里面拉开,三个医生齐齐出来。
    宋知微伸长脖子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戴着呼吸机的书砚正在平稳地呼吸着,手上挂着吊瓶,几根细细的塑料管从他的胸口连接到两侧的机器上。
    她看得心痛,声音也颤抖着:“医生,他怎么样?什么时候能恢复?”
    三个医生相视一眼,示意出门说话。
    “低热引起的昏厥,暂时稳定了,不过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
    “详细的情况,病人家属跟我们去办公室聊聊吧。”
    一听要去办公室,秦予川立刻自告奋勇,“我是他弟弟,我去吧。
    “嫂子,你留在我哥身边吧,医生说的话,我会一字不落转告你的。”
    宋知微连连点头,“好,辛苦你了予川。”
    几人朝着走廊的另一边而去。
    向春生也急忙道:“知微姐,那我去帮你买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