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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至少把帽子摘一下吧?
    这条路人越来越少了,还跟那么紧?
    是无所谓有没有被发现吗?
    这俩人到底想要什么?劫财么?
    要钱没有,要命……卧槽不是来劫色的吧?!
    “……”
    原晢心里突然腾起一阵慌张。
    他抬头看了眼周遭环境,总有点羊入虎口自投罗网的意思。
    怎么就挑了条小路走呢,这什么地方啊怎么连个灯都没有……他总该有点计划再带节奏吧!
    可他根本没计划啊!
    现在除了能确认自己真是被跟踪了还有啥!还有啥!!还有啥!!!
    原晢真想给无故宕机的大脑来上一拳。
    眼皮还在跳。
    原晢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拨动,思考着鸟入樊笼的当下到底要怎么脱身。他从未与人起过正面冲突,又是一对二,多少有些力不从心。加之派出所实在离得太远,没办法假装散步把这俩人送过去……
    他只能想办法智取。
    或者,再找一个帮手。
    找一个帮手?
    看着屏幕里一滑见底的好友列表,原晢不免又啧了一声。
    那个姓裘的总说身边人都是买来的,可他沿街发个面粉都能随机摇出几十号人,乌七八糟成群结队,多的是二百五愿意陪他一起丢大脸。
    更别提这种紧要关头了。
    申经街上的店家顾客都或多或少承了裘爷的恩,他遇事时总不会是孤身一人。
    是不是真心,还有那么重要吗?
    原晢无奈叹了口气,把没用的手机揣回兜里,顺道在路边捡了根粗树枝。
    眼下这种情况,无论他联系谁都将是个天大的人情,还很可能让对方也同样陷入危险之中。
    原晢没有这种不需要客气的朋友。
    他连不真心的朋友都没有。
    身后那两个人越离越近了。
    原晢能闻到不属于老旧建筑的那层烟味。还有一阵鞋底来回碾地的声音。
    灭烟了,准备干架的意思?
    附近几栋楼都被清空了,只等着施工队排期拆除,夜间连盏灯都没有。
    原晢的眼皮跳得更快了。
    不平坦的窄路堆满了碎石和苔藓,平日里几乎无人经过,如果他在这里出了事,估计烂透了才有可能被发现……
    真不是个好地方……
    但地图显示前面有小道可以直通申经街,如果后面的恶鬼突然扑上来,那他就拼命往前跑……
    拼命往前跑……
    “嘀嘀嘀嘀嘀嘀嘀——”
    还没等原晢起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突然在脚边爆发。
    音效很近,震耳欲聋,稍微细想就能发现声源来自某处黑暗角落,缺少由远及近的出警实感。
    但足以震慑脑子存水的两个蠢货。
    原晢在混乱的脚步声中疑惑回头。
    只一眼,他就看到对面废墟般的矮楼上站着一道黑影,似乎正监视着他所处的位置。
    光线太暗,他无法分辨对方是敌是友。
    原晢紧握着树枝,死死盯住周遭环境,生怕一不留神就被藏匿于暗夜中的混混同伙生扑了。
    他能听到那俩混子的不屑叫骂。
    混子跑远了。
    他安全了。
    “嘀——”
    警报声在黑暗中戛然而止。
    楼上的黑影也没多做逗留,下一瞬便消失在石柱后方。像是眨眼间的错觉。
    原晢突然怔了一下。
    刚刚那道离去的身影……好像有点眼熟?
    非常眼熟。
    南方夏季又臭又长,十月气温依旧飙升,台风预报都过期好几天了也见不到一滴雨,根本没人会在短袖外再套一件长袖衫。除非那人想装逼。
    而这类瘟神,他恰好认识一个。
    不是幻觉。
    不是混混同伙。
    刚刚站在矮楼上的那个人……是裘时!
    第13章
    原晢从未想过自己体内竟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
    他一口气追了那个姓裘的五条街,上楼下坡飞檐走壁,根本不带喘的。
    可惜还是追不上。
    秉持着寡淡王八活得久的心态,原晢已经很久没有在街上疯跑了。他向来喜静不喜动,体测都是及格就行,除了弹跳力好点,各方面体能还真敌不过同龄人。
    特别是在面对某个身高腿长还练过拳的瘟神时,原晢向来只能智取,否则光凭他身上那点力气,可能连被压住的试卷都抽不回来……但今晚他的脑子明显短路。
    抄近路!
    眼看那个姓裘的影子即将消失在拐角,原晢灵光一闪,直接从不知道几米的大斜坡上跳了下去。
    从这片杂草丛生的泥地中间穿过去就是另一条街,他记得今晚自己来过这里,这两条路是连通的!
    没错,是连通的!
    他看到光了,他看到光了!
    这次他绝对能逮住人,绝对……
    原晢的眼皮突然就不跳了。
    预告灵验了,所以眼皮不跳了。
    从土坡摔下去的一瞬间,原晢清晰地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猛地从手腕处传来。
    按道理,这个姿势伤的应该是脚侧,但他用仅有的防护手段大大降低了腿部受伤的概率。
    可惜顾头不顾腚,惯性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全部冲到了率先落地的右手手腕上,那根被牵扯住的神经先是一麻,紧接着迫使他爆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
    都说了他弹跳力好,以往跳高跳远出分堪比体育生,但特么的那是在沙地里跳啊!
    泥地也勉强够格!
    但尼玛这怎么可能是水泥地啊!
    水泥地你长什么草啊!还长得死鬼茂盛!大晚上的谁能看出来!!!
    原晢整个人趴在地上,姿势滑稽,眼泪痛飞,糊成一锅粥的大脑开始不断闪现过去十八年的岁月走马灯。
    他短暂的一生正在眼前飞速闪过。
    幼时走丢的街心花园,永不出错的全优成绩单,破产退学那天的绚丽晚霞,独属于南方盛夏的凶猛热浪……当然,还有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靠!
    他莫名其妙就被人夺了初吻!
    这茬到现在还没解决啊!
    罪魁祸首还逍遥法外!
    他死不瞑目啊!!!
    原晢在地上度过了此生最漫长的几秒钟。
    四周一片死寂,连以往夜夜笙歌的拆迁大队都了无声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滚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手机还被甩出两米远,想要呼救人必须先爬过去……
    爬过去……
    原晢强忍着那股钻心痛起身,却又因血液循环不畅体验了一把眼冒金星,被眩晕挥洒出的万千小闪光直击要害,索性两眼一黑趴回去了。
    草!
    家里破产他都没这么暴躁!
    他到底被谁害成了这样!
    都是因为谁!
    因为谁!
    因为谁!
    等逮住那个姓裘的!他一定要报仇雪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砍他个三千刀都不解恨!!!
    原晢感觉脑浆都要痛爆了,耳膜也跟着嗡嗡作响。他依旧保持与大地亲密接触的状态,不敢动,根本不敢动,只能缓过这阵异常汹涌的疼痛劲儿再尝试起身。
    不至于吧?
    不至于这么脆吧?
    他总不至于毙命于此吧?!
    原晢小幅度地摆动了一下四肢。
    伤得最严重的是右手,手腕大概应该肯定是折了,毕竟脆弱的关节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保守估计要休养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至于其他地方……原晢慢慢把双腿蜷回来,很好,腿还能动,他没瘸。
    是一种劫后余生的侥幸。
    刚刚应该是在地上滚了几圈,所以才头晕眼花四肢酸痛,再坚持一阵眩晕就能过去了。原晢认真思考着。
    等眩晕过去后,他要爬起来捡手机,打个120把自己拖走,再拿上所有报销单去找那个姓裘的算账。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还有那个什么大礼包……他被那个啥的大礼包!
    那个姓裘的逃单逃了整整一个月,态度消极,拒不配合,情况非常之恶劣,所以这笔账他必须连本带利要回来!决不姑息!
    “本。”
    “最重要的是本。”混乱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在极力劝说:“是本,你亏了。”
    “你亏大发了。”
    一阵干燥的闪电横穿夜空,随后是几声低沉的雷鸣。
    要下雨了。
    那场等候多时的台风云终于飘过来了。
    原晢刚数着眼前的小星星坐起来,就在相继爆破的电闪雷鸣中捕捉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夹杂着许多混乱的低响,有轻有重,有急有缓,带着透心凉的晚风从周边草堆里蹿了出来。
    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