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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孟桓启指尖挑去她被泪水打湿紧紧贴在脸侧的发丝,语气放柔,“是我没给你安全感,你才会这般患得患失。”
    云镜纱哭着摇头,说不出话。
    孟桓启抱着她坐在床榻上,让她贴着自己胸膛,轻声细语地哄,“乖,不哭了好不好,哭多了伤眼。”
    云镜纱呜咽,“我控制不住。”
    大手放在她背上,孟桓启一下又一下地轻抚而过,安慰着她激荡的情绪。
    慢慢的,云镜纱止了哭,伏在孟桓启怀里闭上眼。
    “霂儿?”
    孟桓启轻轻唤了一声,低头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他动作轻柔地抱起她,把人放在床榻上,替她盖好锦被。
    脚步声远去,云镜纱睁开眼。
    呆呆地盯着头顶帐子看了许久,眼眶发红酸痛,她坐起身揉了两下,穿好鞋子下床。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丝从窗外飘进来,淋湿了窗台上一盆木芙蓉。
    宫人们早被孟桓启支开,此刻的玉华宫寂静无声,唯余簌簌轻雨。
    云镜纱来到窗前,冷风灌进单薄衣领,吹得雪肤上起了一片小疙瘩。
    她仿佛毫无察觉,摊开手,雨水堆积在雪白掌心。
    雨丝打在脸上,眉眼似江南烟雨氤氲朦胧。
    她望着灰蒙蒙的天幕,似有雨水落入眼中,令眼眶发酸。
    云镜纱闭着眼,轻声问:“小启哥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吗?”
    窗户旁站立着一道颀长身影。
    他不知立了多久,溅起的雨丝打湿了长袍,眉间染着水汽,衬得一双漆黑凤眸似泉水干净清冽。
    他后背靠着墙,同样仰头看着天幕,刀削斧凿般俊挺的侧脸爬上水珠,一颗颗顺着下颌滑落。
    天幕中似出现了一个少年,他穿着一身僧袍,头上光秃,站在树下仰头望着坐在树枝上歪头好奇发问的姑娘,眉眼藏着不自知的温柔。
    雨大了。
    少年清润的嗓音跨过时空,与青年的声音重叠,一同隐没在雨中。
    “是。”
    第67章
    翌日。
    云镜纱醒来便听见外头兴奋的吵闹声。
    她抱着锦被坐起,揉了揉眼,“寻春,外边在闹什么?”
    急促又欢快的脚步声靠近,芳音语气难掩喜悦,“娘娘醒了?奴婢这就去叫人伺候娘娘洗漱。”
    云镜纱拧了拧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外面怎么闹哄哄的。”
    芳音一脸欢喜,“娘娘,陛下给您晋位了,您现在是昭仪娘娘了。”
    云镜纱哈欠打到一半,“啊?”
    芳音激动道:“李青说高公公捧着宝册快到了,娘娘快些起身吧。”
    云镜纱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昨夜孟桓启在榻上神神秘秘地说给了她一个惊喜,怎么问他都不开口,难不成便是这个?
    一跃成为正二品昭仪,的确是惊喜。
    云镜纱露出喜色,“去打水来。”
    将将洗漱完高德容便到了,一脸笑容地给她道了谢,“恭喜昭仪娘娘。”
    云镜纱客气道:“辛苦公公。”
    丰熙适时送上荷包,高德容笑着接过,念完圣旨亲自交到云镜纱手上。
    “册封仪式在三日后,尚衣局正在赶制娘娘的朝服,娘娘只等着就是。”
    云镜纱笑意加深,“有劳。”
    留高德容喝了盏茶,他这便起身回长极宫去了。
    高德容一走,整座玉华宫再也掩饰不住兴奋,宫人们纷纷朝云镜纱下跪叩拜,“恭喜昭仪娘娘,贺喜昭仪娘娘。”
    云镜纱笑着叫起,“今日有喜事,玉华宫上下赏三月的月俸,每人再做两套冬衣。”
    “奴婢谢娘娘。”
    宫人们难掩兴奋,整齐恭声致谢。
    丰熙出面让宫人们各司其职,芳音捧着宝册难掩激动,尹寻春也笑得红了小脸。
    云镜纱心情不错,找出那件半成的氅衣,兴致勃勃地拿起针线。
    没过多久,凤仪宫送来贺礼,慈宁宫也有赏赐。
    云镜纱让丰熙登记造册,把东西收进库房。
    趁着她和芳音不注意,拉过尹寻春询问:“贵妃这阵子在做什么?”
    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贵妃貌似对她并无恶意,云镜纱还是让尹寻春在凤仪宫里放了两枚钉子。
    尹寻春摇头,“听说是病了,已经两日不曾出过宫门了。”
    云镜纱惊讶,“病了?”
    是因为冯家的事?
    “那就别管她,多注意异常即可。”
    尹寻春:“好。”
    直到夜里孟桓启来时,云镜纱依然维持着好心情。
    听见通报声,她“噌”地起身,提着裙子跑出去,乳燕投林似的闯进孟桓启怀里。
    “陛下!”
    她仰头,杏眼发亮,一眨不眨地注视他,嘴角含笑。
    “外头冷,出来做甚?”
    孟桓启用披风将她裹在怀里,低头对上云镜纱发亮的眼睛,见她状态依旧,昨日的事似乎并未在她心里留下痕迹。
    松了口气的同时好笑道:“这么高兴?”
    云镜纱勾住孟桓启的脖子,笑道:“当然高兴。”
    孟桓启索性一手揽住她腰,就这么单手抱着她入了殿。
    殿内暖意驱散了寒风。
    孟桓启点了点云镜纱的鼻尖,“这么容易满足。”
    凉意一闪而过,云镜纱怔了两息。
    容易满足吗?
    不,其实她最贪心了。
    云镜纱但笑不语。
    她转而挽住孟桓启的手臂,“无缘无故的陛下给我晋位,太后娘娘会不会不满?”
    手臂一弯,孟桓启抱着云镜纱靠坐在榻上,“不会。”
    想到那枚掺了药的香囊,云镜纱在心内反驳。
    那可不一定。
    她靠进孟桓启怀里,“那就好。”
    余光从桌面瞥过,云镜纱蓦地坐起,“哎呀,陛下的衣服。”
    孟桓启拉住她,“不急,你正好歇歇眼。”
    云镜纱柔顺地靠了回去。
    身后的男人把玩着她的手,下巴放在她头顶,闷声道:“这次想要什么?耳坠还是璎珞,或者是簪子步摇?”
    云镜纱语气温软,“不要。”
    “步摇吗?”孟桓启又问:“喜欢什么款式?上头镶嵌什么宝石?”
    云镜纱哭笑不得,“不是步摇,是不要。”
    她在他怀里半转过身,落满繁星的眼睛对他一弯,“这次的衣服,不是礼物,是奖励。”
    “奖励?”
    孟桓启琢磨着这个词,觉得还不错,凑近那张玉软花柔的小脸,低声问:“昭仪娘娘,下次可还有奖励?”
    云镜纱双颊飘红,轻轻在他唇上一吻,赧然钻进男人怀里不抬头,瓮声瓮气地说:“下次的事下次再说。”
    “不要下次。”
    孟桓启抬起云镜纱的脸,深深注视她,蓦地低头印上去,声音吞没在唇齿交融间,微不可闻。
    “继续。”
    ……
    没过两天安生日子,孟桓启又开始忙碌。
    舒家此次损失惨重,发了狠的要把杜家拉下马,闹腾了快一个月,云镜纱便听说了杜丞相因贪污受贿被革职抄了满门。
    这位两朝元老在晚年终究还是没保住清名。
    云镜纱想起刚回京时敏良向她提过的,双元楼里两名举子饮酒斗文,双双高
    中的佳话。
    如今一人几近隐退,一人满身秽名。
    着实令人怅惘。
    云镜纱忽然想去见孟桓启,“丰熙,去准备一份糕点,我们去长极宫。”
    “好,娘娘稍等。”
    带人走出宫门,云镜纱理了理身上斗篷,迎着寒风坐上轿撵。
    入了冬,京城尚未下雪,如记忆里一般寒冷。
    风刮在脸上,如被刀割一样疼。
    好在云镜纱坐在轿撵中并未遭罪。
    一路到了长极宫,高德容并不在,小太监快速迎上,“见过昭仪娘娘。”
    不等云镜纱询问,他便机灵道:“娘娘来得可真是不巧,陛下方才带着高公公去慈宁宫了。”
    云镜纱惊讶,“去慈宁宫?”
    又不是初一十五,以孟桓启和舒太后浅薄的母子情分,他去慈宁宫做甚?
    “是。”
    小太监忙道:“太后昨夜染了风寒,陛下听说后去探望。”
    云镜纱了然,笑着致谢,“多谢。”
    小太监脸上露出笑,“娘娘折煞奴才了。”
    打了赏,云镜纱准备去慈宁宫看看。
    既然得知了太后患病的消息,她自然该去探望。
    提及太后,不免想到凤仪宫内的舒裳晚。
    她这一病就是一个月,日日躲在宫中不出门,那名叫丹莹的宫人将寝殿围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她的人自然也无法探听消息。
    也不知她这到底是什么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