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他脑袋微垂,纤长震颤的睫羽半遮蓝色瞳孔,沉默中,似在努力理解她的话语。
不多时,他复又抬眸,眼底重新浮现清润温柔的笑。
“既然这样,我会轻一点,不会让你感受到疼痛的。”
池镜花相信他说到做到。
不过,比起上药,奚逢秋更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对着她的指腹又戳又碰,时不时有低笑溢出喉咙。
真是奇奇怪怪的兴趣爱好。
池镜花受伤的指腹又疼又痒,很想一把抓住他的手指,让他赶紧上完药。
可她不愿让他失望,只能忍耐。
不知过去多久,与其说上完药,倒不如说他终于得到满足,才愿意松开缠着她的指尖,不小心剐蹭了下她的掌心。
池镜花长舒一口气,火速把双手背到身后,不再给她触碰自己的机会,鬼知道这有多难熬。
“哦,对了,忘记跟你说了,明日我还得继续出门,不知道会持续几日,但等事情办完就不会再频繁出门了。”
她一本正经地说完,来不及反应,一道外力猝然扣住她的脑袋,只觉得唇间一凉。
少年微微俯身,立即吻住她的唇瓣,借此宣泄自己的不满。
只要分离,他就会克制不住地思念她,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想要亲她、抱她、触碰她。
哪怕片刻也不行。
第109章 下雪了。
翌日,阴天,罕见地起了大风。
池镜花又是临近中午才起的床。
出门前,她特意用厚衣服将自己裹个严实,又回头望了一眼正坐在床边凝望着她的怨夫。
少年乌发飘散,脸色苍白,唇瓣却异常地红,流畅漂亮的颈侧隐隐透着几道明显的淡粉吻痕。
池镜花难为情地咳嗽一声,伸手轻轻抱住了他,给没有安全感的他给予一丝安慰。
“放心,今天不会那么晚了,我一定会在天黑之前赶回来的。”
少年指尖温柔抚摸她的发丝,轻“嗯”一声,没有多做纠缠。
池镜花慢腾腾地推开他,“那我走了。”
奚逢秋乖巧点头,目送她离开以后慢慢起身。
他瞳孔微转,视线扫视一圈四周,好似在寻找什么,终于,他低头扯出一截白丝,轻而易举地划破指腹。
一点也不疼。
但当他垂眸望向指尖溢出的扎眼血珠时,只觉得这鲜血与嫁衣的颜色甚像。
要是有办法能让她每天带着就好了。
就好像她与自己永不分离一样。
他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滋生的想法有多么偏执疯狂。
原始的欲望沟壑不断滋生,血淋淋的躯体逐渐勾带出皑皑白骨。
池镜花对此毫无知觉。
一路顶着冬日寒风,池镜花跟着白鹤,急匆匆地赶到首饰铺子。
一进门,她掀开披风的帽子,轻轻揉了揉快要冻僵的脸颊,朝里面喊了声“老板娘”。
正在打盹的老板娘闻声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少女红肿的嘴唇,和昨天下午截然不同。
她将小刀递给池镜花,顺便问道:“你嘴唇怎么回事?”
“啊,这个……”
池镜花下意识摸向还在发烫的唇瓣,又记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当她说完还要持续几天出门时,奚逢秋便不再听她说话,兀自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反复碾磨,直到她呼吸困难才肯起身。
从未这般主动,而且用力。
直到一吻结束,池镜花依旧没怎么反应过来,眼神迷离地张口轻轻喘息。
少年埋进她的颈窝,滚烫的身躯微微颤抖,无助地抱着她。
“你为何总要这样?”
——总要丢下他一个人。
“我不是……”
池镜花不好坦白她出门的理由,干脆直接把人塞到床上,迅速褪去两人多余且碍事的衣裳,捧着他的脸颊,仅有零零碎碎的吻落在他的脸颊。
身体力行地表明她有多喜欢他。
多亏如此,才能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代价就是第二天池镜花发现他身上多出许多暧昧过的痕迹。
她的唇瓣也因他不知满足地舔吮而肿了起来。
回忆至此,池镜花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假装看不清耳铛,认真做着手上的工作。
半晌后,她才支支吾吾回应:“……被毒虫咬了一口。”
一开始,确实是奚逢秋主动的,可后来,主动权完全在她手上。
只是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放到台面上说呢。
她只好假装刻字。
老板娘在一旁看着不说话,只有偶尔在她出错时才会出声提醒。
经过一下午的训练,池镜花忽然发现自己还是挺有天赋的。
比如,今天,她的受伤次数少了许多,而且刻的“年年”二字也初具字形,虽然还极其难看,但总归有个盼头。
眼瞅着接近傍晚,池镜花不想重蹈覆辙昨晚的事情,跟老板娘说了句“要回家了”,付了账,就往外走。
通人性的白鹤依旧在等她。
但不曾料到的是,池镜花走着走着,忽在长街尽头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似乎特地在等她的样子。
池镜花一路小跑,鼻尖在冷风中冻得通红,仰头望着奚逢秋,眼眸弯弯,面上是呈以惊喜的笑容。
“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缓慢摊开五指,“接你回家。”
他守在此处等她回归,是因为奚逢秋渴望时时刻刻与她独处。
池镜花毫不犹豫搭上他的手指,牵着他往家的方向走,蓦地想起什么,偏头好奇地问:“你刚才没看见我从哪里出来的吧?”
奚逢秋淡淡垂下眼眸,如实道:“没有。”
即便他十分好奇池镜花每日瞒着他在做些什么,还把自己弄出如此多的伤痕,可若他强行逼问,恐会让池镜花对他心生厌恶。
还是算了。
而且,她今日也确实信守承诺,没有太迟回来。
奚逢秋微微歪过头,墨发飘荡,耳铛划过颈侧的淡粉色吻痕。
他眼底含着清润的笑,轻声问道:“我好看吗?”
池镜花眨眨眼,“当然好看!”
何止啊,简直是天下第一好看!
池镜花以前看书时只在路人的口中得知男配很漂亮,却毫无实感,只有真的见面接触了,才知道自己的定力有多差。
完全没办法拒绝。
奚逢秋做出思考状,面上依旧挂着浅浅的温和笑容。
“可倘若出现比我更好看的人怎么办?”
……怎么说得好像她只贪图他的美色一样!
可脸只是一方面,真正令池镜花动心的是与他日积月累的相处。
她爱的是他的全部。
“别人都比不上你,我也只喜欢你!”
池镜花直接给予他个明确的回复。
就如同他总不厌其烦地问她可不可以一直陪他,无非是想向她讨要一个肯定的答案,一个足以令他安心的答案。
所以她不需要东拉西扯,直接满足他心底的深层需求就行。
风不知何时更大了,两人发丝缠绕,衣袂交叠。
池镜花停下脚步,反握住他的手指,踮脚附在他耳旁小声呢喃:“反正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喜欢你。”
独属少女温热香甜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他脸颊。
奚逢秋没有说话,定定望了她几秒,目光落在她红肿的唇上,微凉指尖极轻地按了下。
池镜花立马转过头,带着他继续往前走,自然而然地转移的话题。
“明日你继续来接我吧。”
话音刚落,少年的低笑刮过她的耳廓。
“不怕被我发现你的秘密吗?”
听着他玩笑般的话语,池镜花语气十分轻松,耳鬓青丝在风中肆意飞扬。
“怕啊,可我更想见到你。”
反正这个秘密本就因他而有。
池镜花估摸着,再来几天她就可以出师了,到时候,别说“年年”两个字,任何小字都不在话下。
奚逢秋没有追问,只笑着道了句“好”。
似乎只要与她这般相处,她还喜欢着自己,不会抛弃他就好。
第二日,他果然守约。
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池镜花再次看见他。
她灵机一动,让他背自己回家。
奚逢秋听话照做。
第三日亦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池镜花拿到了在成衣铺为奚逢秋定做的婚服。
而他们会在两日后完婚。
这两天,池镜花除了要去首饰铺学习给耳铛刻字,还陆陆续续买了些成亲需要用的物品,无非红烛之类的。
至于剪纸……根本不用她操心。
每每此时,池镜花总觉得她纳了位贤夫。
在成亲前的最后一日,池镜花给一直照顾她的首饰铺子老板娘带了份点心。
当然,她并未挑明自己即将明日成亲一事,毕竟,他们没准备宴请任何人,只要他们彼此还在一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