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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欺负老实的她 第38节
    第38章 “不够用心。”……
    曹夫人指责她私自出府,且穷酸的模样丢尽定国公府的脸面,又说她违背《女诫》,要用家法处置她。
    起先,薛含桃确实被横空而出的问罪吓到了,站着没动,她说话的语气十分严厉,看过来的眼神也充满了厌恶,仿佛自己十恶不赦。
    “莫要以为你有个贵妃姐姐就可以为所欲为,视规矩与无物。须知贵妃也管不了我国公府的家事。”曹夫人的下一句话也喝住了欲要把薛贵妃搬出来的果儿。
    薛贵妃尊贵不假,可一双手伸不到定国公府。
    果儿登时着急起来,曹夫人的话的确没有说错,她占着身份上的大义,若真的要处罚娘子,怕是只有世子才可以阻止。
    曹夫人见主仆两人都白着脸未敢出声,眸光微闪,缓缓说道,“不过,你是初犯,年纪也还小,跪祠堂就不必了。你先随我回正院吧,让婆子们给你念一遍《女诫》,你保证日后守规矩便是。”
    先紧后松,先是严厉后是温和,先是重罚后是轻轻放下,绝大部分人都不会拒绝,而是松一口气。
    如同果儿,原本想要去找人求救的她已经没了这个想法,只是听一遍《女诫》,无伤大雅。
    曹夫人转身便走,她身边的侍女婆子恭敬地朝着薛含桃伸手,意思是让世子夫人跟在曹夫人的身后。
    去到正院,听一遍《女诫》,也就一两刻钟的时间,今日这事便可以揭过,府里府外不会传世子夫人的恶名,或许东院的人也无从察觉。
    换作任何一个在乎声名的高门贵女都会欣然前往,曹夫人虽是继室,但也是她名义上的婆母啊。
    可是,薛含桃是出生在乡间长在乡间的农女,她不知道高门里面的默契,也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她只听懂世子的继母先是要她跪祠堂后来又不罚她,而且她记得最最重要的一点,世子和他的父亲已经分家了。
    在桃林村只要分了家,亲婆母也不能再对儿媳喝三道四了,因为所有人都默认她们是两家人。
    “《女诫》我读过也记得里面的内容,就不麻烦夫人特意让人为我念一遍。”
    薛含桃回过神后反而觉得这位曹夫人很奇怪,分家之后,自己为何要听从她的话,而且她也不是世子的亲生母亲。
    “果儿姐姐,我们回去吧。”她拉着果儿的手腕,若无其事地往东院的方向走去。
    闻言,曹夫人和她身边的人脸色俱是微变,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应对。
    “世子夫人,你不要不识好歹,万一惹怒夫人,可就不是听一遍《女诫》了。”一个年长的婆子得到曹夫人的授意大声呵斥。
    “可我们分家了,她也不是世子的亲娘,我无论做什么她都不能打我骂我。”薛含桃抿抿唇,曹夫人若敢打骂她,郑重道,“我会还手的,打不过就找到堂姐和陛下,让他们帮我。”
    她是堂姐的娘家人,堂姐也是她的娘家人,任是哪一方受到欺负都可以找对方帮忙。
    新婚后的第一天,她害怕不去请安受到打骂是因为不知道其中的内情,现在她不怕惹怒曹夫人。
    薛含桃第一次硬气地挺直腰板,回头还瞪了曹夫人和那个出声的婆子两眼,怪不得世子不喜欢这些人,果然讨厌。
    更没料到她会还击的曹夫人等人哑然失声,一个卑微的农女,她们以为只要稍稍凶狠就能将人拿捏住。
    “可惜,没将她骗到正院。”曹夫人扼腕叹息,神色冷静,听《女诫》当然不是她的目的,趁机让薛氏永绝了子嗣才是她真正的用意。
    只要薛含桃生不出孩子,国公府将来才能归于她们母子手中。她知道这丫头已经和她的继子圆房了,而东院就只有一个女眷。
    “母亲勿要动气,不如让儿子试试呢?”在房中养伤的崔季徽笑吟吟地凑到了曹夫人的身边,对着曹夫人低声说,“毕竟那是薛贵妃的妹妹,一个弄不好陛下定然怪罪。”
    “你想做什么?”曹夫人皱着眉,发出气音,“四郎,你的伤还未好全,别乱来,母亲就你一个儿子。”
    “母亲不是怕那丫头怀上崔伯翀的孩子吗?若是我把她弄到手,让她腹中怀有我的胎儿,陛下和薛贵妃纵然知道,也会当做无事发生。”
    反正崔伯翀活不长了,不是吗?反正,他也姓崔。
    -
    “娘子,您不怕曹夫人吗?”果儿被她拉着走进东院的门才敢开口,在果儿的认知中,曹夫人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
    就算她心情清楚曹夫人是世子的继母,但果儿受过的教导让她下意识地将曹夫人的位置放在薛含桃的前面。
    无关忠心,这是礼仪,这是规矩,这是身份。
    就像在玉蘅等侍女的面前,她家娘子说出的话无论对错与否,也同样高出一头。
    “不怕,”薛含桃放轻了一点声音,“我怕世子不高兴。”
    真诚地将世子当作神明对待,就要喜他所喜,厌他所厌。
    薛含桃是一个很虔诚的信徒。
    “是吗?可我现在就很不高兴。”一道凉薄的声音打断两个人的对话,突如其来地出现。
    此时,薛含桃和果儿刚跨进东院的第二道门。
    果儿缩缩脖子,很没有骨气地飞快退了下去。
    薛含桃抬起头,望着一脸冷意的崔伯翀,神态茫然。又不高兴了,是因为她没有把自己在世子房间的痕迹清理干净吗?
    她乖乖地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世子,您回来了?我这就把陶罐抱走,您让人给我安排的房间……有吗?”厌倦她晚上不再需要她,她应该可以从世子的房间搬出去了。
    不需要很大,不需要很多摆设,“只要比阿凶的屋子高一些能站直便好。”
    她的要求很低,很容易就能满足。
    “谁准许你搬出去了?是我,还是你痴心妄想。”崔伯翀的声音很平静,可是那一双修长的墨眉沉沉地压着眼睫,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薛含桃感受到了紧张,支支吾吾地解释,“世子说…不做的。”
    “原来你很想做?”他挑眉,口吻冷冽。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世子厌倦我了,我不能再留在世子面前,讨人厌。”少女急着摆手,腕间的镯子也跟着响动。
    崔伯翀似乎很不喜欢听到这种声音,于是皱眉抓住了镯子,还有她的手腕,
    一直走到房中的一面镜子前。
    他让她看清楚里面的两个人,沉声道,“无论情愿还是不情愿,陛下赐婚,就算你死了也要和我躺在一个棺椁里面,更何况活着的时候。”
    薛含桃懂了,即便世子厌倦了她的躯体,也要和她住在一间屋子里面。
    “对不起。”她心头的愧疚又增加两分,不再看镜子里面丑陋的自己,恹恹地耷拉下脑袋。
    “道歉的话晚些再说,我只想知道这一个上午你去了哪里?”崔伯翀看着镜子里面闪躲的女子,轻轻一笑,“让我等到现在,是我说还是你说?”
    他的体内压抑着火气,火气越盛语气就越温柔。
    从方振的口中得知她一大早就出门是为了请求一位画师的指点,崔伯翀漫不经心地捏坏了一只画笔。
    原来她不是担心画丑,而是从来就没打算过向自己请求。
    “世子等我到现在,我以为只有午后才需要陪世子小憩。”薛含桃吃了一惊,看向他的目光真诚,“如果我知道上午也需要,一定不会出门。”
    但她同时生出些苦恼,上午下午的时间都被占了,那她怎么和人学习作画?
    “你出门做了什么?”
    “准备礼物拜访一位画师,请他指点我基础的作画技巧。”薛含桃老老实实回答。
    “哦,学到了吗?”他没有为她的诚实所动容,反而神色变得愈加冷淡。
    仔细看,还有两分嘲弄。
    不想着和他学,却是准备了厚礼去求别人,结果连大门都没进去,辛苦串好的钱币也被当作粪土一般扔掉。
    “没有。”薛含桃的声音逐渐变小,在果儿姐姐面前说过的那些话无论如何都再说不出口,好似被世子听到十分羞耻。
    崔伯翀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问她有没有看到房中的新书案,“宽而矮平,最适合作画。”
    顺着他说的,薛含桃看过去,然后不仅发现了新书案,还有成套的颜料和笔洗,这是……
    “我可以教你作画,不过,你要记得偿还。”他挡在她的面前,深沉的眼瞳中映出她瘦小的身影,“偿还你所有的。”
    “我没有什么了,已经都给世子…”
    “不,你有。”崔伯翀冷静地告诉她,“你不够用心。”
    她不够用心?薛含桃微微睁大眼睛,欲言又止,怎么才叫用心。
    “你手中的方子就叫用心。”
    银霜糕的方子其实她早就可以得到了,不是吗?偏偏是在今日,让他意识到之前的她有多么敷衍,偏偏也在今日,让他不舍得因为她另寻画师的事罚她。
    幸而,她的钱币和酒肉最后换出去,是得了一纸方子,而不是几句平庸的指点。
    否则,他会让她见识到自己真正刻薄的一面,不需要方振再在她面前卖弄口舌。
    薛含桃下意识握紧了手心,似懂非懂,世子的意思是要多多地讨好他吗?
    “我用心,以后一定用心。”
    她默默地将方子捧着给崔伯翀看,想到什么又把背篓提了过来,重阳糕和山茱萸被她小心地拿出来,“这些也是给世子的。”
    算用心吗?薛含桃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还有,我刚才和曹夫人呛声,似乎气到她了。”
    这算不算讨世子欢心。
    第39章 是个好姑娘。
    曹夫人拦她,崔伯翀当然知晓,否则也不会在二门处与她遇上。她没有被诓骗过去,也不算太傻。
    不过用来讨他欢心,就不够了。
    “重阳已过,你不知道?”崔伯翀没看那纸方子,反而拿起了一串茱萸,艳丽的红色与他的冷白对比鲜明。
    薛含桃小声解释是看小贩手中的山茱萸实在漂亮,好似一颗颗玉石。而且,她又道,“过了重阳节,一串只要两文钱。”
    重阳节前,一串最少十文,便宜了好多好多呢,重阳糕也是。
    闻言,崔世子淡淡嗤了一声,并不觉得意外。吝啬的桃子,只有对那只老狗才舍得花钱。
    “也可以驱灾避害的。”听到他的嗤声,少女耷眉臊眼,今日她的荷包又变瘪了。
    崔伯翀恍若未闻,随手将红色的茱萸插在了她的发间,他已经不需要避害驱灾。
    “未时两刻,开始学画。”
    他留下一句话,抬脚欲走,薛含桃反应过来,伸手反拉住他的衣袖。
    “世子等我一下,只一下下。”薛含桃飞快地将另一串茱萸环绕在男人的腕间,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打了个结,“这样就是茱萸手环,袖子放下来不会被人发现。”
    “谁教你的?”崔伯翀垂眸看向腕间点点的朱红,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