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眠失笑:“咋了,你也恐同了。”
“是你该恐同了!”萧可颂低声说?:“他那天夸你好看,还想把你约出来玩玩,这不是图谋不轨吗?你长点?心吧。”
陈则眠无所谓地笑了笑:“他逗你呢吧,我跟他差着?辈儿呢。”
“我也这么和他说?的!不过他应该不敢,我威胁他了,他要是敢骚扰你我就告诉我妈……”
萧可颂说?别人?坏话时很警惕,有四?处环视的好习惯。
这个好习惯帮助他逃过了很多劫难,这次也一样。
他还没来得?及多说?别的,一扭头,正好看到几步开外的萧佲兀,赶紧把别的话都咽了回去。
萧佲兀似笑非笑,端着?香槟杯站在拱门下,也不知?来了多久。
萧可颂猛怼陈则眠一下:“他来了!”
陈则眠顺着?萧可颂的视线看过去,瞧见了一个比想象中年轻很多的男青年。
男青年瞧着?也就三十岁上下,鼻挺唇薄,五官玉雕般俊美,生了一双迷人?多情的丹凤眼,衬衫随意解开了两颗扣子,斜倚着?拱门屈起一条长腿,一副风流贵公子的散漫做派。
萧佲兀眉峰轻轻挑起,也不说?话,就这么瞧着?萧可颂。
人?都在这儿,再躲也太没礼貌了,萧可颂只好带着?陈则眠走过去打招呼。
萧佲兀看向萧可颂,说?话带了点?懒懒散散的京腔:“大侄子,我还没和人?家说?上半句话,你就在背后这么讲究我,这合适吗?”
“小叔,这是陈则眠,”
萧可颂没接话,介绍得?十分敷衍:“陈则眠,这是我小叔。”
陈则眠点?点?头,跟着?萧可颂一起叫了声:“小叔。”
萧佲兀唇角噙着?笑意:“你又不是萧家人?,犯不着?学?小可颂这么论,平白把自己论小了。”
陈则眠客气道?:“那您说?怎么论合适?”
萧佲兀眉峰微挑:“就叫十六哥吧。”
萧可颂闻言大惊失色,坚决反对:“不可以!陈则眠叫你哥,我和他还怎么当兄弟。”
“各论各的,”萧佲兀不甚在意地回了萧可颂一句,侧身看向陈则眠,笑盈盈地问:“你觉得?呢?小陈先生。”
陈则眠沉吟片刻:“我觉得?你们萧家好像没那么多兄弟,你怎么就排到十六了?”
萧佲兀:“……”
萧可颂解释说?:“我小叔其实行六,他外祖家那边为?了显示人?丁兴旺,有在排行前加一个‘十’字的习俗,六叔就变成了十六叔,不过萧家不太认这个说?法,好在他下面没别的兄弟了,我就叫他小叔,也省得?两边争。”
陈则眠:“原来如此。”
萧佲兀轻叹一声,语气中多了几分怅然:“两家争定不下,我也很为?难,偏偏我生得?又晚,虚担了个高辈分,在外祖家那边也是老幺,还没有人?叫过我十六哥。”
这话以退为?进,有几分把陈则眠架上去的意思,好像他不这么叫就不顾及人?家情绪似的。
陈则眠拍了拍萧佲兀肩膀,安慰道?:“你也不用为?这难过,虽然没有人?叫你十六哥,但肯定有人?叫你十六弟。”
萧佲兀不愧是风月场上的调情老手,陈则眠都把话说?成这样了,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往回撩:“可我就是想听你叫,萧家不认十六这个排行,回京市后,还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陈则眠想了想,说?:“如果你实在很喜欢十六这个排行,我也可以叫你十六叔。”
萧佲兀失笑:“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讲了,再逼你就是我唐突了,真是不知?道?小可颂刚才?讲了我多少坏话,吓得?你连一句‘哥’都不敢叫。”
陈则眠说?:“那倒没有。”
出门在外称兄道?弟怎么论都有,陈则眠不是坚持别的,毕竟萧佲兀辈分在这儿,叫什么他都不吃亏,之所以没遂萧佲兀的意叫他哥,主?要还是考虑萧可颂。
他和萧可颂好得?跟亲兄弟似的,要是当着?他的面转头认了萧佲兀当大哥,那不是落自己人?的面子么。
即便被接连拒绝,萧佲兀仍旧不恼,只是很有风度地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没有别的意思,小陈先生可别听信了谗言,先入为?主?,白白冤枉了我。”
陈则眠笑了笑:“不会的,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闻言,萧佲兀忍俊不禁,笑着?勾起唇角。
他轻启薄唇,把‘好人?’两个字含在舌尖又品味了两遍,而后抬手叫停一位侍者,从托盘中拿起两杯红酒。
萧佲兀眼中戏谑里?夹杂了一丝认真,直勾勾地注视着?陈则眠,说?:“我敬你这句‘好人?’,但愿不负所望。”
在这句话之前,陈则眠本以为?萧佲兀找上自己,是故意逗萧可颂玩。
可现在看他这个眼神,又有点?说?不好了。
不会真被gay子看上了吧。
我可是个直男啊!
陈则眠也是第一次被男同撩,没什么经验,当下有些迟疑。
萧可颂见场面僵持,轻咳道?:“小叔,他开车来的,我替他喝吧。”
萧佲兀眸光微沉,整个人?瞬间变得?很有侵略性,他淡淡扫了萧可颂一眼:“长辈敬酒你要拦吗?”
闻言,萧可颂脸色微变,只能收回手,不再说?话。
萧佲兀把酒杯递向陈则眠,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怎么,连一杯酒都不肯赏脸喝吗?”
这话说?得?不算重?,萧佲兀递酒杯的动作更谈不上强势,可陈则眠还是感到了一种很微妙的不舒服。
那是一种被审视、被打量、被探究、被冒犯的感觉。
其实这杯酒喝了也就喝了,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不知?为?什么,就是让人?有种非常、非常、非常窝火的憋闷感。
这与在酒桌上和甲方、老板喝酒还不一样。
作为?一名社畜,陈则眠穿越前就喝过很多不想喝的酒,穿越后刚开始当狗腿的时候,和少爷们出去玩酒也没少喝。
但没有哪一个这么难以下咽。
可要是就因为?一杯酒翻脸,好像又到哪里?都说?不过去。
别人?会说?你‘不识好歹’、‘不识人?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们三个在这边站了很久,萧佲兀又是萧家满身绯闻的风云人?物,已经有人?在往这边看过来了。
陈则眠皱了下眉,抬眸看向萧佲兀。
萧可颂有点?急了,叫了声:“小叔!”
萧佲兀语气不咸不淡:“萧可颂,别没规矩。”
萧可颂沉着?脸,上前一步还想说?什么。
陈则眠轻轻拽了下萧可颂的胳膊。
萧佲兀又将酒杯往前送了送,玩味道?:“今天晚上你已经拒绝过我很多次了,这杯酒再不喝的话,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话都说?到这儿了,陈则眠不想令萧可颂为?难,只得?抬起手臂,伸手去接萧佲兀手里?的高脚杯。
正在这时,有一只手抢先抬起,拿走了那杯酒。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腕骨凸起处有一块不起眼的烫伤痕迹,还未完全消褪。
是陆灼年!
陈则眠倏然回头。
“萧总,今天晚上我还没有拒绝过你。”
陆灼年上前一步,侧身挡在陈则眠身前,直视萧佲兀:“这是我带来的人?,他喝不喝谁的酒,我说?了算。”
第42章 第 42 章 我看谁敢动他试试。……
随着陆灼年话音落地, 现场陡然安静了一秒。
名流新贵们对气氛最为敏锐。
就在陆灼年与萧佲兀剑拔弩张的同时,附近众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纷纷侧目旁观。
就算眼睛没看过去,耳朵也时刻关?注着矛盾中心。
萧佲兀凤眸转动,与陆灼年对视数秒,唇角仍勾着笑意,眼神却渐渐冰冷:“原来是陆大少,怎么,这杯酒你要替他喝吗。”
陆灼年随手把酒杯扔到一边:“没这个兴趣。”
萧佲兀哑然道:“陆少的脾气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不高兴了就喜欢乱丢东西。”
陆灼年对萧佲兀的话置若罔闻,慢条斯理地抽出丝帕擦手:“陈则眠, 来的时候我跟你说什么了?”
陈则眠突然遭遇提问,整个人呆了呆,陷入思?考后眼神逐渐涣散, 重复道:“说什么了?”
陆灼年声音不轻不重, 却刚好能让周围所有?人听清:“我说如果有?谁惹你, 你就直接骂他, 然后让他来找我。”
此言一出, 现场瞬间一片翁然。
陈则眠单打独斗惯了, 陡然间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偏帮, 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他轻轻拽了下陆灼年衣角,压低声音说:“他没有?惹我, 你不要生?气了。”
“我是带你来玩的,”陆灼年握着丝帕, 也给陈则眠擦了擦手,而后掀起?眼皮睨向?萧佲兀:“谁让你不自在了,谁就是跟我陆灼年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