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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中贵人灵均语气恭敬,身后的影十八敛眉低头, 不敢僭越。
    “什么事?”楚云轩仍旧没有回头。
    “启禀陛下, 韩大人为了那个男妓和雍州王有了私交,前几日还在茶室里一同喝茶。”
    “哦?竟有此事?”楚云轩听得影十八的话似乎被引起了兴致,他转过身,眼底浮起几分笑意来。
    “回陛下, 此事千真万确。”
    影十八言之凿凿,此事确实也是他亲眼所见。
    “灵均, 你觉得此事如何啊?”
    楚云轩没有评价此事的对错, 反而将话抛给了中贵人灵均。
    中贵人灵均能成为内官之首, 又得楚云轩多年宠信, 对楚云轩脾性的了解自然是超出旁人。
    换句话说就是, 中贵人灵均很清楚该如何给楚云轩顺毛。
    中贵人灵均已经敏锐地察觉到楚云轩的气场有些不悦, 他适时地开了口。
    “回陛下, 韩大人风流惯了, 比这荒唐的事咱们也有耳闻, 只是韩大人作为陛下史官私自和雍州王交好,的确不妥。”
    果然,话一说完,楚云轩的神色和缓了许多。
    跪在地上的影十八却一直没敢再开口,他摸不准陛下的脾性,生怕说错什么性命不保。
    “韩闻瑾此次行事确实是失了分寸,雍州王是什么人,心有九窍,和冀州王一样,都是背了旧国挣得新朝荣宠的人,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太容易得不偿失。”
    楚云轩嗤笑一声,言语间夹带了两位九州诸侯,影十八的头伏得更低,如此秘言,他是不敢多加揣测的。
    “陛下说的极是,韩大人也是知道利害的。”
    “如今天下是西楚之天下,谅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就算起了风波,也是蚍蜉撼树。”
    说这话时,楚云轩扔了菩提于桌案,明明是清越之音,落在影十八的耳中却犹如晴天闷雷。
    楚云轩进入而立之年后,为人处事愈发变得老辣、冷厉而多疑。
    帝王之路注定是无法回头的。
    身边能够说上话、知他心意的人已经愈发稀少。
    细细想来,便也只有中贵人灵均了。
    “你先退下吧,他们有什么一举一动都要回禀陛下。”
    体察到楚云轩已心生不耐,中贵人出声屏退了暗卫影十八,自己也悄然退下。
    而当中贵人灵均踏步走出太极殿时,风雨早就停了。
    瞭望远处,层叠的宫殿庙宇仿佛耸入云霄。
    平视近处,宫人正洒扫着铺满地面的积水枯叶,发出“沙沙”的细碎响声。
    如此残枝断叶,怎配寄于王宫。
    ……
    行军日短,半月之后,西楚大军到了岹爻。
    奇的是,早前还嚣张挑衅的突厥没了动作,只有出奇的安静。
    军营里,士兵们正在点兵,那动静山崩地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灾,实际上那是沉重的兵戈之声。
    将士们气势如虹,在主将刘将军的指挥下有序的列阵,远了瞧如同乌云滚动。
    此时,天已放晴,被兵戈带起的飓风如同弯刀,直刮的人脸疼。
    楚越就在一众士兵中。
    她肩上的披风随风舞动,眼中闪烁着无法遮掩的欲望,似乎被唤醒了某种深藏在骨子里的潜能。
    她已迫不及待要到战场上去杀个痛快。
    刘将军在瞭望台往下观看着,剧烈的响声令人振聋发聩,他已多年不曾亲临战场。
    此次出征,已然激起了他的雄心壮志。
    当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亦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点兵至少有持续了一柱香才结束,楚越意犹未尽地活动着筋骨,她有注意到,路过的将士或是带着异样的,或是带着打量的目光。
    女子从军,世所罕见。
    但楚越从不在意这些目光与议论,旁人如何,与她何干。
    楚越即是楚越。
    点兵结束后,将士们来向刘将军汇报近日的战况。
    连同各个队伍的百夫长一起,把主帐营围的满满当当。
    楚越坐在人群里,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静静的听。
    “将军,近日瞭望兵来报,不知为何,突厥人退兵三里,还造了不少船只。”
    “突厥莫不是要水战?”
    听得水战二字,楚越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说出水战的士兵,皱起了眉头。
    “刘将军,岹爻多丘陵,江河却烧。”楚越皱着眉头低低道,“完全依靠水战,怕是不通。”
    她这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区区女子而已,竟也能看透战局。
    奇也,怪哉。
    裴浩也侧目而看,当日输给楚越她心服口服,如今看来,她还颇通兵法。
    只是今日到了战场,他便不能再有输她一次。
    打仗,拼的是真本事。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刘将军点了点头,“郡主说的不错,岹爻之地,山丘纵横,江河不多,只有嘉陵江深度适中,但最宽处也不过百十来米,横渡有些难度,但并非绝对。”
    一旁的裴浩也道:“且嘉陵江无论深浅,行进时必须依傍溪谷。渡江后驻扎于远水处,一则引敌使渡,二则进退无碍。”
    刘将军颔首,“嘉陵水窄,若突厥渡水来战……”
    “渡至一半则进攻。”楚越端起茶杯,眼神像夜里映着月光的寒刃,“此时他们首尾不接,攻之,易于取胜。”
    刘将军再次点头,“不过突厥人素来不善水战,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不会舍近求远渡水来战。”
    楚越微仰着头想了想,又道,“岹爻山岭丘陵众多,极易隐蔽。突厥可出动,我军亦然。但必须须抢占开阔向阳的高地。”
    裴浩脑子活络,接着说道,“自古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定要保持粮草补给充足顺畅。”
    “假设高地已被敌军占领,又该如何?”
    刘将军指着地形图对着众人问道。
    话音一落,底下的士兵异口同声,“莫要仰攻。”
    见此,刘将军露出欣慰地笑意,此战,必有胜算。
    ……
    自从那日解了心结,韩闻瑾又和从前一般,他每日带着苏珏游玩。
    今日,韩闻瑾租了一条画舫,
    碧于是波荡漾的河面上,画舫不疾不徐地徜徉其间。
    船上的艄公撑着篙,摇着桨,不紧不慢,悠然自得。
    船舫中,苏珏一身白衣清丽脱俗,他正不紧不慢地给小苏元剥着莲蓬。
    “哥哥,不好吃……”
    小苏元吃了几个莲心,只觉苦涩难吃,眼睛便盯上了一旁的糕点。
    韩闻瑾注意到了小苏元的动作,他笑吟吟地将糕点递给小苏元,“吃吧。”
    小苏元吞了吞口水,没有接,却把目光转向了苏珏。
    “韩哥哥给小苏元的,吃吧。”
    征得了苏珏的同意,小苏元立刻接过糕点大口吃了起来。
    活像一只小馋猫。
    见此情形,二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玉华,这孩子?”
    经过几日的相处,韩闻瑾已经察觉到小苏元的不同,他只是好奇,苏珏是何时养了个孩子。
    “捡的,心智不全,却也可爱。”
    剥够了莲蓬,苏珏折扇轻摇,眼前水景旖旎秀丽,着实让人流连忘返。
    “可爱?”韩闻瑾诧异不解,好像没有哪个可爱的孩子会打人。
    毕竟,他可是听承文将军的手下说苏珏身边的那个孩子身手狠辣,招招都带着杀气。
    “小苏元不可爱吗?”苏珏眼眉轻挑,径自等着韩闻瑾的答案。
    小苏元不知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觉得糕点好吃,他伸手也给苏珏递了一块。
    “哥哥,吃……”
    苏珏低头咬了一口,温柔说道,“好吃。”接着他又向韩闻瑾问道,“韩大人,小苏元不可爱吗?”
    “可爱,小苏元最是可爱。”
    韩闻瑾如是说道。
    苏珏心满意足。
    ……
    两军对峙又是半月,谁也不动,各自练兵。
    这日夜里,楚越正要入眠,忽然听见帐外声响渐大。
    她陡然一惊,从床上弹了起来,顺手抓了柄短刃走出营帐。
    恰好裴浩也听到动静出来,二人差点撞上。
    楚越愣了一下,才准备说话,裴浩却抢先出声,示意她一起看看。
    楚越便也不客套,与裴浩并排而走。
    此时,外面风根本不大,树叶却忽然毫无规律地左右摇晃。
    仅一瞬后,几只飞鸟扇动翅膀从叶里钻出四散飞走。
    不久,又是几只接着几只。
    望着惊起的鸟雀,裴浩蹙起眉头说道,“兵书有言,鸟起者,伏也,这是有伏兵啊。”
    “看样子阵仗不小。”
    果然,楚越刚说完此话,军营里就立马燃起来火把,很快就连成一片。
    “突厥渡水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