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宇。
鼻高眼深,浓眉星目。
在余溪风的印象里,陆平宇是一个性子极软和的人。
余溪风刚到北方基地,就被他招纳入队。
陆平宇是小队队长,半年多时间,余溪风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人发脾气。
他能力很强,在猎人中口碑不错。
私下里,陆平宇从来不掩饰对余溪风的好感。
基地中多的是露水姻缘,花钱买也好,看对眼也罢。
因为很少有新生儿的诞生,过去的婚姻制度名存实亡。
婚嫁,仅存于父母那一辈,遥远的像是上一个世纪的传说。
取而代之的是伴侣。
在朝不保夕的生活中,连长期伴侣都很少见。
多的是短择。
在基地,看对眼便可以拉出去打一炮的氛围之下。
陆平宇向她求婚了。
他许诺会永远忠诚于她。
上一世,只差一点点,余溪风就答应他了。
陆平宇长得不错,性格温柔,细心也耐心。
他在北方基地待的时间长,比余溪风更熟悉周边环境。
无论是生存还是生活,都能给予余溪风照拂。
从进入北方基地起,陆平宇便一直陪伴着余溪风。
那时的余溪风,凭一己之力,从临市走到了北方基地。
两条腿,
上千公里。
余溪风经历了每一位幸存者都经历过的漂泊苦楚。
饥饿与受伤如影随形。
她分明已经见过世道的残酷,却还是那么的天真。
她渐渐开始信任陆平宇。
那一回,陆平宇兴高采烈地说,接到一个来自城区的悬赏,报酬很丰厚。
指定了,要完整的白狐皮。
杀白狐并不难。
陷阱,弩箭,只要身法得当,哪怕是赤膊都有胜算。
但是要保证皮毛的完整却很难。
小队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活捉了那么一只。
陆平宇和余溪风一起去收取陷阱,
那一天,月光很静,路上,陆平宇说了很多。
他说起死去的亲人,自己年少的幻想,也说起这一路挣扎求生。
他说他想给余溪风更好的生活。
他说第一次见到余溪风时,觉得她很漂亮。
那些情话含在嘴里,他并不宣之于口,只是无限柔和的注视着她。
那时的陆平宇眼睛通红,满脸都是,守着陷阱熬了一通宵的疲惫。
他说漂亮两字时,语气很轻,仿佛不忍亵渎。
第217章 恩就是恩,仇就是仇
余溪风太过专注的听陆平宇讲话,
被他推了一把时,都没有防备,就这么掉进了装着蜂刺的陷阱。
陆平宇亲自布置的陷阱。
这是余溪风经历的,最惨烈的一次教训。
现在想想,也许不只是为了一张狐狸毛皮。
完整的狐狸毛皮珍贵,但没有贵到那个份上。
那次行动的目标,狐狸毛皮也许只是附带。
主要目标是为了杀她。
前世余溪风并没有仔细探究这件事,伤势好转之后,余溪风在城外蹲到了陆平宇。
直接了结了他。
知情的队员有一个算一个,她都没有放过。
她甚至没有找听完陆平宇所谓的解释。
在结果面前,过程一点都不重要。
余溪风不需要听废话,她没有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她要活着,她很忙。
重来一次。
前尘尽没,理论上来讲,前世的人与她没有恩情,也没有仇怨。
但余溪风不认这个理。
只要她还是自己,她心里就永远有一本账。
恩就是恩,仇就是仇。
她听见陆平宇的声音,看见那一张脸。
她还是想杀陆平宇。
老太太正翻来覆去,研究着兔毛料子。
因为角度原因,陆平宇没有看见余溪风。
陆平宇无知无觉地走出去。
余溪风同章秋交代了一句:“我出去一趟。”
便跟了上去。
这一世,因为有房车,余溪风过得并不窘迫,赶路也不匆忙。
为了拿到军工厂的物资,还有避开虫雾,
余溪风真正到达北方基地,比上一次要迟许多。
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上一回她是在城门口遇到的陆平宇。
这一次却是在阿嬷的裁缝铺里。
陆平宇看起来心情不错,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有人。
余溪风跟着陆平宇东弯西拐,竟然到了市集门口。
进去市集要交费,陆平宇在市集门口等了很久。
久到余溪风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抛尸地点。
阿越背着包袱,从市集中出来,两人说说笑笑,一道往回走。
陆平宇眉目疏阔,说话声都大了不少,看上去阳光开朗,笑容没有半分阴霾。
余溪风有些恍神。
这样的陆平宇,与记忆中的模样相去甚远。
也许这一次真的不一样了。
他并不是那个背叛自己的陆平宇。
若是阿越真的喜欢他……
余溪风罕见的踌躇了一下。
她没有惊动两人,原路折回了裁缝铺。
阿越还没回来。
天色尚早,余溪风不再去想,补上今天的站桩。
中饭,章秋把余溪风给的牛排和压缩饼干一起煮了煮。
章秋把牛肉粒都拨到余溪风碗里。
吃起来像是掺着牛肉粒的芝麻糊。
味道不坏。
就是吃多了有点齁。
老太太那边是豆渣饼子蘸猪杂汤。
那猪杂汤里没加什么调料,腥味冲鼻。
下午练拳。
屋子里腾挪不开。
余溪风站在外边的小巷上打拳。
几天没打,余溪风为了把手感找回来,实打实练满了一下午。
无论站桩也好,打拳也好,这都没什么避讳的。
如果这套拳法光看就能学会,那蔡老头早就桃李满天下了。
也不至于临到老了,就她这么一个弟子。
老太太指着余溪风,问章秋:“这丫头唱戏呢?”
章秋笑起来:“她练拳呢,前边赶路缺了几天,这是在补之前的功课。”
傍晚,阿越和陆平宇一起回来。
隔得老远,便看到挥汗如雨的余溪风。
陆平宇知道阿越家新来了一位租客,没觉得有什么。
当众裸奔的幸存者都有不少,打个拳算什么?
阿越却是眼放异彩,盯着余溪风打拳,站住脚,一动不动。
她是识货的人,能看出这套拳法的不凡。
陆平宇看到阿越的神色,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微微抿唇,若有所思地盯着打拳的余溪风。
他正想让阿越给做个介绍,阿越先跑了过去:“姐姐,我不要你的租金,你把这个教我。”
余溪风摇头:“不行。”
蔡老头是一个老派观念很重的人。
拜蔡老头为师,蔡老头才愿意教自己拳法。
一直到临死,才会全无保留。
一举一动,一板一眼。
这老头如果知道自己把拳法随随便便撒了出去,
恐怕能被气活。
余溪风摸了摸下巴:“要不你拜我为师?”
“我要做什么,给您磕一个?这算拜你为师了吗?”阿越语如炮珠。
余溪风也不太确定:“给我养老送终?”
“万一你死的比我迟怎么办?”阿越迟疑道,“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吧。”
章秋听不下去了,把余溪风叫了进去。
老太太站起来,要去打阿越的嘴:“赶紧呸两口。”
陆平宇想开口说两句,都没能找到机会。
到了晚上,章秋和余溪风说:“你想教阿越,教就是了,想做交易也可以,都这个时候了,哪还有那乱七八糟的规矩。”
余溪风说:“算了,再看看吧。”
阿越要真跟陆平宇好上了。
余溪风最多不杀陆平宇。
拳法就别想了。
她没有那么好的肚量。
第二天,陆平宇又来了,还提了一小块白肉。
在当下,白肉比精肉更受青睐。
它能提炼油脂,比精肉更补充肚子里的油水。
余溪风站在晨光下,马步稳打稳扎。
“你就是阿越新来的租客?”陆平宇由衷的赞叹,“你的下盘好稳,换我早就趴下了,你要是想去林区打猎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帮你安排。”
等到余溪风站完桩,陆平宇将一个小油纸包递过去。
余溪风抬眸,问道:“这是什么?”
“你这么出色,我近水楼台,先贿赂一下,不是应该的吗?”陆平宇玩笑道。
“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我看阿越这地儿有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