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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送我替身后 第9节
    梅池春将玉佩随手一抛,秀秀手忙脚乱地接下。
    秀秀:“你这人有没有礼貌!这是还人东西的态度吗?”
    “不是还你,”梅池春扯了扯唇角,“是我送你。”
    连带着梅池春妹妹的这个假身份,随她拿去招摇撞骗吧。
    他刚刚重见天日,尚未弄清楚自己是被何人招魂复生,还差点又死了一次,谁有空管这种骗子骗人傻子信的事。
    珑玲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歪头细细端详少年的神情。
    他好像生气了。
    珑玲发现自己似乎经常惹人生气,尽管她自己并不是故意的,但不只是他,蔺青曜从前也经常不知缘由地生她的气。
    珑玲扫了一眼被秀秀小心挂回脖子上的梅花玉佩。
    记忆里,那个人坐在囚车内,一边晃着腰上玉佩,一边偏头笑道:
    ——不挂着这个,世人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个恶贯满盈的大魔头?司狱大人要是瞧得上,不如我也给你雕一个差不多的?
    走在前头的珑玲面无表情。
    ——好啊,正面雕“司狱玲珑”,背面雕“梅池春克星”,你雕吧。
    后来他真的在敕命鬼狱里,用木头雕了一枚。
    他手边没有利器,只能用小石子雕,雕得歪歪扭扭,丑不堪言,珑玲愣是没瞧出这一块和他的那块有什么地方相似。
    但珑玲还是将这块不值钱的破木头玉佩收下,放在了枕边匣中。
    没想到蔺青曜无意中瞧见,以为是珑玲捡的破烂,随手就拿去当水漂在院子里扔了。
    巫山神女殿的池塘大得出奇。
    珑玲从前不觉得,直到她把池塘翻了三天三夜,也还是没找到那块木头玉佩时,她才发现,原来池塘这么大,那块破木头那么小,小到必须要放在身边好好保存,否则弄丢之后,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珑玲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明明是她的东西被弄丢了,那时的蔺青曜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巫山师元龙的手臂,是你斩断的?”
    一道冷沉的少年嗓音响在身畔,珑玲从回忆中抽离,看向率领一队墨家弟子而来的汲隐。
    秀秀向珑玲介绍:“这位是「非攻队」的副统领,汲隐师兄。”
    珑玲点点头。
    她对汲隐毫无印象,但汲隐却记得之前在青铜城城门处的匆匆一瞥。
    那时的他还在心里想,这少女的招式俨然模仿司狱玲珑,难成大器,谁能想到一转头,她能孤身对上巫山的师元龙,还能断他一臂。
    汲隐审视着她,问:
    “你之前同师元龙交过手?”
    他问得突兀,珑玲有些困惑地摇头。
    “没有。”倒是在巫山见过这个人,珑玲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汲隐眉头拢得更紧了:
    “那你是如何破解他剑招的?”
    珑玲更不解了:“他破绽太多,随便抓到一处都可致命。”
    一旁伤重的梅池春靠在树干上平复呼吸,他冷睨着汲隐的侧影,忍不住弯唇讥笑。
    他知道汲隐想问的是什么。
    方才他与那个叫师元龙的灵修交过手,很清楚对方的实力,他与珑玲相差一整个大境界,双手剑技更非泛泛之辈,能让他伤成这样,的确有几分真本事,假以时日,未尝不是个人物。
    就是运气太差,初出茅庐就遇上了九州第一的天戮剑。
    旁观者或许打眼一看,看不出什么玄妙,但越是善剑之人,越能在极短的时间觉察到珑玲的恐怖之处。
    她杀人,只需一剑。
    这点梅池春深有体会。
    他无意识地拂过脖颈处,又抬起眼,不解地审视那道清瘦身影。
    所以,以她昔日实力,怎么会过了十年,不仅反退,只剩一境灵修的实力?
    汲隐听了珑玲的回答,心想这人说话还挺装的。
    算了,反正不是他们墨家的人,只要对墨家没有敌意就行。
    他后撤半步,突然恭敬拱手弯腰:
    “无论如何,多谢少侠相助,萧统领自第一次被袭击之时就已重伤,要不是少侠出手,他一定会强撑到底,拼死一战。”
    经脉重伤?
    珑玲意外地看向他后方的萧统领,正迎上青年毫无阴霾的笑容。
    原来他一直没怎么出手的原因,是他之前就已经受伤了?
    也对,如果要对墨家下死手的是她,第一次出手也一定会全力以赴,以求速杀。
    一名医师让萧统领原地坐下,给他把脉。
    半晌后摇摇头,对汲隐道:
    “伤及仙基,灵气十不存一,不仅如此,恐怕今后即便重新修行,也不可能再重回昔日巅峰了。”
    汲隐愕然睁大眼。
    “不可能!你说什么呢!一定是你搞错了……”
    “诶诶诶松手松手!汲隐,不得对医师无礼!”
    秀秀第一反应便是看向珑玲。
    她压低声音问:“珑玲姐,你有办法吗?你不是也灵气尽失,既然你都有办法重新修炼,还这么厉害,那萧统领他……”
    梅池春耳尖微动。
    灵气尽失?
    什么意思?
    “我和他不一样。”珑玲看着正向医师歉然一笑的萧统领,“不过,这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好事?”
    盛怒之下的汲隐闻声回头。
    “你什么意思?”
    梅池春扶额叹了口气。
    她怎么还是那么不会说话。
    珑玲意外地眨眨眼,这人脸色变得好快,刚刚还谢谢她呢。
    珑玲道:“灵气尽失,就不必再做什么统领了,也不必再为别人出生入死,可以为自己而活,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汲隐难以理解地怒视着她:
    “这叫什么好事!灵气尽失算什么好事!什么叫为别人出生入死,你根本不懂萧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懂墨家弟子的信仰,凭什么替萧师兄说这是件好事!”
    “嘶——”
    树干旁的血衣少年突然呼痛一声,跌坐在地,被冷汗濡湿的碎发下,他掀起眼帘道:
    “你们墨家弟子是不是有点厚此薄彼啊,好歹我也出了份力气,怎么,没人管我的死活?”
    萧统领也抓住时机,推了汲隐一把。
    “愣着做什么?没听见人家说什么吗?快去扶一下,再找一身干净衣服给人家换上,吵吵闹闹的,平日的沉稳劲都去哪儿了?”
    他又对周围眼眶通红的墨家弟子道:
    “你们也别闲着,逃跑的巫山巫者都抓了没?流窜的邪祟杀干净了?兵家那边主将是死了,副将可带着其他部下跑了,你们还有空在这里听闲话,是不是觉得我马上当不了统领了,就管不了你们了?”
    “不是!”
    “那还不快去!”
    “是!”
    一名末尾的弟子迟疑着问:
    “萧统领,您不当统领……那您要去哪儿啊?”
    “想什么呢?”被银针刺成刺猬的青年粲然一笑,拍了他一巴掌,“不
    当「非攻队」的统领就去钜子身边干活,照样管着你们。”
    一巴掌拍得那弟子眉开眼笑,小跑着走远了。
    珑玲在一旁默然观察了一会儿:
    “这些人好奇怪,干活为什么能说得这么开心?”
    秀秀听了这话,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知音,狠狠点头:
    “是吧!墨家的人就是这么怪的!所以我就说,等你灵气恢复,我们重振旗鼓,打上巫山十二殿,到时候锦衣玉食,呼奴唤婢……”
    眼前似乎有满山杜鹃开,山风凛冽,紫桃色簌簌铺了满地。
    山下有无数灵修仰慕她声名前来,而她登上云雨台,赴一场结局已定的比试。
    “不要。”
    珑玲想也不想地否决。
    日头西斜,众人原地修整了一上午,终于启程离开洛邑。
    从牧野城赶来的汲隐不仅带来了援兵,紧随其后的,还有五百多户牧野城百姓。
    师元龙之前为了分散「非攻队」的兵力,让巫山巫者使役了不少邪祟攻击牧野城,邪祟成群而动,一旦到在一个地方聚集成规模,就将源源不断的吸引更多邪祟。
    因此,牧野城不再适合百姓居住,他们必须护送百姓迁出牧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