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刚才面对问题时，表情太奇怪了。
    那种因惊恐而瞳孔骤放的生理本能，证明他绝对知道些什么，甚至有可能会是解决这场传染危机的关键！
    “不会的！不会的！”
    此时躺在担架上的森田，手臂和颧骨两侧已经开始有些泛红，只能无意识地重复着嘴里的话，不知是受病症爆发产生的剧痛影响，还是被鼻孔大量出血吓昏了头，亦或者是在故意逃避，总之根本无法正常对话。
    顾几见问不出什么信息，只能暂时先把目标转移到后厨那些厨师身上。
    他来到位于10楼的医学隔离观察区。
    场地是由歌剧院临时拉了几个隔离带改建的，舞台上是测温点，而台下的真皮沙发座椅上，每隔一个座位，都坐着一名密接者和疑似病例。
    少部分刚被送来的人，脸上多少都有些惶恐，而那些在这里待久了的，一个个不是在玩起手机，就是在睡觉，似乎觉得马上就要登陆接受正规医院治疗，心里就有了底。
    “后厨刚刚那些密接者在哪？”
    顾几找到一名女性医护人员，开门见山问道。
    “在d区。”
    女医护领着他来到歌剧院右后尾位置，座椅上果真坐着两名穿着白色厨师工作服的东瀛人，剩余的生食厨师早就被感染，待在治疗区。
    按照年龄大小，分别是堂本、石黑。
    堂本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东瀛胖大叔，负责游轮内的生食、刺身料理，石黑是他的副手，看起来很年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两人都带着口罩和手套，从眼神可以看出，堂本很惶恐，反倒是更年轻的石黑显得很平静默然。
    顾几简单询问了两人几句。
    结果堂本对于牛肉来源所知并不多，原来他也是最近才被志田拟任负责生食的，至于石黑也都是听令工作。
    没办法，顾几又回到治疗区找了剩下那几名厨师，问到的信息也很有限。
    而在他折腾的这段时间内，感染者又增加了8个。
    “快！快！”
    正当顾几研究如何进行下一步时，旁边的重症治疗室传来了松岛紧迫的声音，他赶忙赶过去，正看到森田口吐鲜血，瘫死在床上。
    “死了？”
    松岛点点头。
    旁边一名医护带着些许讽刺的语气叹道：“没想到躲在总统套房里，也没有躲过病毒。”
    顾几眉头微微一挑。
    从发现森田咳嗽，到流鼻血，再到被推进治疗室，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失血过多死亡？
    第50章 陪葬
    难道是森田身上的某些基因比较特殊，容易刺激病毒？
    顾几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结合之前森田的奇怪反应，他赶忙转身离开了医务室。
    十分钟后。
    游轮监控室门前，出现了一位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影，敲了敲门。
    “你是？”
    屋内，一名圆脸工作人员隔着门上的圆形窗户好奇地开口问道。
    “香州chp，蒋娜。”
    伴随着沉冷的语气，门上的圆形窗户，映出的赫然是顾几扮演的蒋娜那张脸。
    “哦，我知道，我在总台听过你的声音。”
    圆脸男子立刻将门打开，“快请进！”
    进入房间后，顾几没有废话，直奔主题：“我需要游轮内有关森田经理的所有监控录像！”
    “呃……好的。”
    虽然不清楚命令的含义，但圆脸男子还是点头答应。
    毕竟顾几现在是游轮内的防控指挥。
    临近下午，监控室员工终于将所有与后厨食物相关的监控视频全部找了出来，他是从消防走廊开始用三倍速倒退浏览，每到关键帧，就放慢反复观看。
    首先是森田从客房逃跑，然后是早晨有后厨员工私下偷偷推来各种餐食，而这家伙就始终窝在套房内，再之前，就是昨晚游轮病毒爆发，森田去往套房……
    顾几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监控画面虽然不是特别清晰，但从体态动作也可以看出，昨晚病毒第一波集中爆发前，森田还没有明显的发病体征，甚至连咳嗽都没有。
    那么从他感染发病到死亡，满打满算，就只有十几个小时！
    这速度未免有些太夸张了，甚至连病毒性出血热中最恐怖的非洲死神：埃博拉，都无法在短短半天时间内致人死亡。
    除非森田一次性集中吞下大量病毒，跳过了初始复制阶段，直接在体内迅速爆发损伤器官。
    自然状态下，蜱虫感染的牛肉是无法携带如此巨量的病毒。
    所以。
    是人为？！
    顾几脊椎寒毛猛地炸起，这不禁让他想起了著名的炭疽攻击事件，那是01年在美国发生的一起生物恐怖袭击事件，有人把含有炭疽杆菌的信件寄到白宫，导致5人死亡，17人被感染，轰动世界！
    相比于传统意义的刀、枪、炸药等武器，生物袭击要来得更加悄无声息，也更令人恐惧。
    他抖了下竖起的寒毛，一言不发，迅速转身离开了消防通道。
    既然是人为生物袭击，袭击者选择利用食物，那么能接触食物的一切人员都有嫌疑，首要目标，就是那名偷偷给森田送餐的后厨员工！
    正当他准备去找警察控制这名员工的时候。
    “啊！”
    游轮内，徒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呼喊声，接着头顶的甲板上传来剧烈跳动，顾几赶忙顺着窗口向外看去，原本一望无际的夕阳海浪边，隐约能看到一抹青色：
    是陆地！
    济州岛港！
    他抬腕看了眼手环，原来看监控忘了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塔苏咔塔（得救了）！哈哈哈……”
    “喔！喔！”
    ……
    霎时间，整个船舱内都在传递着游客们激动兴奋的呐喊声和欢呼声，甲板上的两名工作人员更是当场拥抱而泣。
    任谁在这种持续性高压危机环境下坚持一天时间，都会被折磨得几近崩溃。
    这时，手机忽然响起来，是东瀛厚生大臣田村胜信。
    顾几拿起手机接通，还没等开口，听筒那边便传来了田村沉冷的声音：“谈判失败，韩国军方以恐怖生物袭击和未知烈性病毒存在高感染扩散风险为由，拒绝了靠岸请求。”
    “什么！？”
    他瞳孔骤缩，自己不过是刚刚判断有可能是生物袭击，韩国军方怎么可能会比他知道得还早？
    “有人把游轮内病毒爆发的视频传到了网上，并散播可能是生物恐怖袭击的言论，弄得人心惶惶，危机管理中心本部长提议，让游轮改道去香州。”
    “香州？从半路改道去济州岛已经与香州方向完全背离，现在再变卦，岂不是要三天……”
    正当顾几开口反驳时，反侦查的敏锐性，令他迅速发现了甲板前方边缘拐角，有皮靴的影子。
    他迅速反应过来，“你们调查过我的身份了？”
    “没错，我们已经联系了香州chp，流行病科室主任并不承认你的身份，香州也从未有过类似出血热病例发生，你的真实工作，是东京都康生会武田病院的一名护士……”
    “不许动！双手抱头趴下！”
    “趴下！”
    就在田村胜信说话的同时，拐角内，两名警察突然跳出来，举枪瞄准了顾几，吓得甲板那两名工作人员急忙趴下。
    顾几眯着眼睛，并未选择反抗，而是慢慢下蹲：
    “我虽然造假身份，但专业水平你应该了解，游轮内的病毒传染情况也得到了控制，这点伱可以求证松岛医生，我希望你能继续相信我，我是真的想拯救游轮内……”
    “正因为你造假身份，和与自身职业不符的知识水平，让我不禁怀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听到田村胜信这句话，顾几眼皮一跳：“你想说是说制造了这场传染事件？”
    田村胜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又继续道：“如果是你，你可以说出你的诉求，有任何要求，内阁政府都会尽量满足。”
    我满足你妈！
    顾几本想破口大骂，但这样反而称了恐怖分子的心意。
    没错。
    从网上流传出游轮病毒视频，再到提前散步“恐怖生物袭击”言论，这一系列操作，很明显，就是为了引发政府与民众的强烈恐慌，阻止游轮靠岸，破坏他在游轮的病毒防控指挥权。
    恐怖分子一直躲在暗中。
    他的目的，是想让整艘船的人陪葬！
    “趴下！”
    这时，两名警察已经持枪走到他面前，也许是想起顾几之前一系列的身手操作，他们并没有贸然冲上来。
    顾几按下电话外放，将它丢在了地上，深吸了一口气。
    冷静，一定要冷静。
    第51章 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