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山野清晰感觉到了许星澜的推拒，下一刻，他的眼神恢复清明，那点旖旎的光彩瞬间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从他的眼中消失了。
    他放开许星澜的下巴。
    到此为止。
    许星澜可以毫无负担地纠缠他，他却不能对许星澜主动。
    就到此为止吧。
    许星澜几乎要晕过去，用力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身体仍旧软在观山野怀里。
    他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安，伸手抓住了观山野的衣服，生怕他把自己推开。
    观山野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那艳如云霞的脸和殷红湿润的嘴唇。
    然后他将自己的视线移开，从欲想当中挣脱出来，才注意到自己周围弥漫着的探照灯一样的目光。
    有人目光撞上观山野的眼神，整张脸都红了一圈，连忙转过了身躯。
    简家白发苍苍的老头只是来参加一个宴会，却被迫目睹眼前的场景。明明只是接吻，却激烈得好像一场活春宫。
    他颤颤巍巍杵着拐杖，露出一脸扭曲的表情。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呀。
    可是碍于观山野的势力，以及两家的合作，不敢上前指责。
    席心水嘴角抽搐，用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告辞了。”
    说完不等观山野回答就转身离开，步伐僵硬而迅速。
    许星澜抬起手扯了扯观山野的领带。“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声音细小，从缺氧当中刚醒过来，所以全身脱力。
    观山野耳朵凑近，听见许星澜说，“那你快点给我写个包养协议。”
    “签名盖印，不许反悔。”
    观山野不由笑了声，说：“好。”
    第40章
    杨树接到了新的工作，给老板的金丝雀起草一个包养协议。
    这种事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尽管所谓的包养协议并没有法律效益，他仍然要兢兢业业完成自己的工作。
    然而当把包养协议初稿交给观山野时，他遭到了自己特助生活中的滑铁卢。
    观山野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说道，“重写。”
    杨树想到董事长当众和小情人接吻的光辉事迹，想道，应该是给小情人的条件不够好吧。
    “董事长，您看哪条不够好？我立刻就改。是股份还是房产？”
    观山野便一条一条数过去，杨树听得眼睛里冒起了蚊香，自己作为一个高学历精英人才，到底是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听董事长发表他的谬论。
    这玩意儿不应该叫包养协议，应该叫收养协议吧，纯是当儿子养。
    但最后他还是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最新的协议出炉了。观山野很满意。
    于是协议便送到了许星澜面前。
    他看也不看就想签字，观山野按住他的手说：“好好看一遍，有什么地方要改的，再改。”
    许星澜点点头，开始视察自己的包养协议。
    看见第一句，许星澜就不高兴了。
    “怎么是私人资助协议啊？不是包养协议吗？”
    观山野：“……改。”
    这题目多少赤裸了点，不过看在许星澜的面子上，他就勉为其难忍受吧。
    “甲方负责乙方的一切生活成本……怎么只有甲方的义务，没有乙方的责任啊？”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许星澜不满的声音软软的：“至少，至少最基本的义务是要尽到的呀。”
    观山野无奈道：“你想尽什么义务？”
    “比如说抱，或者是……亲，还有一起，睡觉什么的。”许星澜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越来越红，想到那天观山野当众对他亲昵，只觉得那真是世上最快乐的事情。
    于是协议的中心内容变成了甲方向乙方提供一切生活所需成本并满足其一切娱乐需求，并且向乙方提供每周至少两次的接吻服务，夜间睡觉需同床。
    许星澜沉吟片刻，“乙方和甲方是不是写反了？”
    观山野斩钉截铁：“没有反。”
    两人郑重在协议上签完字，观山野看了许星澜一眼，心想阿澜这下总算满意了吧，果然看到许星澜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欢喜的样子。
    许星澜：太好了，他的长期饭票！
    自从生日宴以后，上流人士对观山野和许星澜的关系很清楚，虽没人无聊到往其他地方故意泄露消息，但有些蛛丝马迹已经足够有些人产生猜测了。
    没过几天，许星澜便回来说不想上学了。
    观山野由着他去了。反正有自己养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不过，他在厕所找到了许星澜湿透的衣服，有些事情还得去处理一下。
    观山野去给许星澜办理退学手续的时候顺手查了查监控，发现了一些事情。
    校长勃然大怒，立刻给了白术记过大处分。
    观山野对这个皮肤黝黑的人有那么一点印象，让秘书查了查资助名额，却发现白术的家庭环境本来不应该得到这个名额的。只是有人从中运作，导致本该落在许星澜家里的名额到了白术身上。
    第二天，集团慈善顾问就换了一个人，对白术的资助也停止了。
    许星澜退学之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富贵金丝雀生活，开始专注在自己的艺术事业。
    除了偶尔痴缠被观山野拒绝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想到许星澜那个艺术展的梦想，观山野抽空去拜访了一位艺术大师，请他为许星澜做老师。
    离开的路上，遇到了席心水。席心水面露震撼：“观山野，你是要请刘老师教那个……那个人？”
    观山野平静点头，席心水的脸色有点绷不住了。
    “难道你真的喜欢，你竟然会喜欢他？”
    观山野终于多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一蹙，说：“那又如何？”
    席心水脸色僵硬：“观山野，我是席家的少爷！我拿过小提琴和围棋的国际大奖，国际艺术馆的墙上都挂着我的名字！”
    观山野却依然平静，“又如何？”
    席心水一脸不可置信，观山野这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声音几乎颤抖到破音。“观山野，你到底知不知道他跟我的差距有多大，他跟你的差距又有多大！他也配得到你的喜欢？”
    话音一出，观山野的目光从目空一切的冷漠变成一片冰寒，让席心水打了个冷战。
    “席少，为何你出身豪门，就高高在上，为何你有了成就，就看不起旁人？”
    “你也许觉得他卑贱平凡，庸庸碌碌地活着，可他没有伤害任何人，就不比任何人低贱，更不该遭你白眼。”
    席心水脸色难看地咬了咬牙，“观山野，我是席家的公子，为什么你爱他不爱我？”
    观山野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你也知道你有那么多旁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那我不爱你，对你有什么影响？”
    说完不再看席心水，转身就走。
    席心水在他身后，竟然白着脸，呆立在原地，全没了那名门贵公子的高傲。
    半晌，喃喃道：“是啊，他不爱我又怎样呢？”
    观山野走到大街之上，抬头看着霓虹，目光又透过那些霓虹，仿佛透过无数光年，落到天外天上。
    天外天上，云端站着诸神众仙，他们俯瞰着，千万年来一直俯瞰着，看着那地上卑贱的人、卑贱的妖，卑贱的一切生灵。
    唯有神仙才高贵。
    天外天上，七色云霞围绕着最高处巍峨的帝仙宫。
    白衣飘飘的仙人站在云端，身姿挺拔，如一颗修竹，身上是七彩云朵制成的锦缎，英俊面容能让看见的每一个人都瞬间失神。
    成光冲上帝仙宫，半跪在次一级的云上，“不好了，帝君！”
    天外天一阵震颤，云彩破碎，仿佛宫殿都要裂开一般。
    帝君睁开眼睛，眸中的色彩比七彩的云霞更加华贵。
    成光急道：“焚野仙君留下的灵蕴已被吸收殆尽！”
    帝君淡淡一笑，“不是还有那人间万千生灵吗？”
    成光恍然大悟，拱手道：“是，帝君。”
    当许星澜的艺术展在观山野请来的大牛老师指导下真的开起来的时候，许久不见的席心水出现了。
    他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进的意思，反正是门口的许星澜看见了，过去问：“席少爷，你要进来看看吗？”
    席心水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他想这件事情，在他出国深造以前是一定要做的。这一去，天高海阔，多少年不会回来了。
    许星澜疑惑地说：“为什么要道歉？”
    席心水说：“因为我曾经很看不起你。”
    许星澜毫不在意：“没事啊，我又不在乎你。”
    席心水一怔，随后笑了笑。倒也对观山野的选择有一点认可了。
    他似乎也学到了一点豁达。“那就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