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了从前，陆云飞的确是会不近人情的。
    他一定会将宇文莺赶走。
    但如今的陆云飞，和从前的陆云飞，似乎已经不一样。
    经历过秦慕雪的死，又因为和楚月离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楚月离的温情和性子，对他影响重大。
    不知不觉，为人处世，就变得和她有些一样了。
    就连陆云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楚月离对他的影响力，似乎比四皇兄还要大。
    “四皇嫂。”他忽然唤了声。
    “其实，我更习惯你叫我妖女。”楚月离忽然勾唇一笑。
    陆云飞愣了下，一张俊脸顿时微红。
    “抱歉，从前，是我不好……”
    “没有，你一直很好，哪怕骂我是妖女，却也还是愿意用生命来保护我。”
    所以，也许从很久很久之前，楚月离就已经真心将他当成一家人了。
    他真的很好，她何其有幸，能遇见如此好的兄弟俩。
    “云飞，我还想听你叫我一声妖女。”她忽然轻声道。
    陆云飞却有些为难。
    已经不叫妖女很久了，那毕竟不是什么好话。
    但其实，那一声妖女，好像，也是他们的开始。
    他和四皇嫂的开始……
    “妖女。”最后，他轻轻唤了声。
    楚月离睁开眼，看着他。
    陆云飞有些心虚，妖女，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四皇嫂的眼神，为何总感觉有些怪异？
    “四皇嫂……”陆云飞看着她，忽然，他脸色一变！“四皇嫂……”
    他浑身无力，脑袋越来越沉重！
    四皇嫂，给他下药了！
    以他对楚月离的信任，根本想不到她会如此。
    “四皇嫂……不要，不要这样。”陆云飞的心脏，像是被撕成了两半那般，好慌，好痛！
    他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朝着楚月离爬去。
    “求你，不要这样，让我跟着你，求你……”
    “我不是去打仗，我们去的是军营，我一个人去，和两个人一起，其实作用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横竖都是打不过的，云飞，你明白吗？”
    楚月离想要站起来，没想到他忽然扑了过来，用力揪住了她的衣裳。
    因为他内力深厚，她下的药分量不少，寻常人到了这份上，已经昏过去了。
    可他，依旧在坚持，在死死撑着。
    楚月离有些心酸，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陆云飞虽然年纪比她还大些，但，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长嫂如母。
    有时候，她真觉得，看着云飞，就像是看着自己那天真乖巧的儿子那般。
    “云飞，乖乖睡一觉，等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不，四皇嫂……求你，求你……妖女……”
    陆云飞快要坚持不住了，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也越来越重，到最后，他的眼睛几乎已经闭上。
    但他还是死死揪住楚月离的衣裳，用尽了所有力气。
    “让我……陪着你，我要与你……同生共死……妖女，求你了。”
    楚月离将被他揪住的衣裳撕了下来，扶着几乎要昏睡过去的陆云飞，让他躺在地上，再脱下自己的衣袍，盖在他的身上。
    她走了。
    没听到陆云飞最后那句明明撕心裂肺却几乎无力出口的话语：“求你……我喜欢你……妖女。”
    第953章 求你，快走
    楚千漓到陆封谨的军营。
    不是偷偷潜进去，而是，光明正大走进来。
    “楚家军主帅楚千漓，求见谨王爷！”
    她一路高呼，从军营正门策马进去。
    军营的将士，看到她的成千上万，竟无一人要将她拦下来。
    她可是从前，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的离姑娘，那些和离姑娘以及楚将军一起战斗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却不想，今日，他们竟已经是敌人。
    虽然他们这次偷袭的是北骑军，而并非曾经一起同生共死的楚家军，但，北骑军也是东陵的将士。
    大家，同出一脉，是兄弟。
    秦悟是第一个将楚月离拦下来的人。
    看到楚月离以这样的方式出现，秦悟又惊又恐，慌忙将她拦住。
    “墨王妃，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要见谨王爷。”楚月离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快步走到秦悟的面前。“秦将军，还请代为通传。”
    秦悟也是为难，但他如今更为难的，是不知自己是否能保证楚月离的安全。
    秦悟往前一步，小声道：“墨王妃，你……劫持我离开吧。”
    楚月离心头一暖。
    至少，秦悟在这个军营里，还算是有理智的存在，不像陆封谨。
    “秦将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今日既然来了，就不打算两手空空离开。”
    楚月离回头，看着周围的将士们。
    “我们都是曾经同生共死，一起冲锋陷阵的战友，可我们如今，为何要在这里，在这样一个本该要同心协力一致抗敌的地方，自相残杀？”
    “我们本该一起将欺压我东陵百姓的契丹大军赶走，本该一起回去，接受所有的荣耀与百姓的敬爱，可如今，我们所做的一切，不管最后战胜还是战败，回到我们的家园，我们也是千古罪人！”
    周围的将士，一个个低着头，心情沉重，竟无一人能说出半个字。
    谁想当千古罪人？可是，从他们第一次偷袭北骑军开始，他们就已经注定走上了不归路。
    他们还有退路吗？
    “将士们，北骑军赶来乌尔钦盟，是要攻打契丹大军，要将契丹大军赶出南蒙，解救南蒙所有受苦受难百姓的。他们不是来跟你们争天下的！”
    “墨王妃，你……快别说了，王爷和……和拓跋姑娘很快就会出来。”秦悟实在不忍心，看到楚月离血溅于此。
    若只有王爷在，那也就罢了，可，如今在王爷身边的人，是拓跋飞鸢。
    楚月离可能不知道，这两日，拓跋飞鸢一直在不断怂恿王爷，让王爷派出高手去刺杀墨王与墨王妃。
    王爷还在犹豫，尚未听从。
    如今墨王妃单枪匹马亲自来此，万一王爷真的被拓跋飞鸢说动，王爷在这里要杀楚月离，易如反掌。
    楚月离就算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从千军万马的军营里跑出去。
    “墨王妃，请你走吧！”
    秦悟就只差要给她跪下去了。
    “墨王妃，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现在就走，立即走，兄弟们不会为难你，求你了，墨王妃，快走吧！”
    第954章 先，将她射杀
    看到将士们的表情，秦悟就知道，此时根本不需要让楚月离挟持自己，兄弟们都不会为难她。
    只要在王爷和拓跋飞鸢出来之前离开，楚月离就一定能安全。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话音刚落下，远处的营帐门帘，就被人一把掀开。
    “王爷！”
    将士们立即行礼。
    秦悟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楚月离跟前一站。
    就因为这一站，楚月离心里已经有数，秦悟对陆封谨虽然忠心耿耿，可对陆封谨的信任也已经大不如从前。
    “楚月离，你还敢来送死！”走在陆封谨身后的，是拓跋飞鸢。
    她这两日一直在游说陆封谨，派人去刺杀楚月离与陆北墨，但陆封谨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没想到，他们还没有动手，楚月离竟然自己来了！
    “阿谨，她果然对你心怀不轨，她是来刺杀你的！”拓跋飞鸢怒道。
    陆封谨盯着楚月离，那眼神，复杂到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她来了！她竟然自己就来了！
    她为何而来？是来求饶，还是真的想要刺杀他？
    探子汇报的消息，说她已经给陆北墨生了个儿子。
    她和陆北墨，有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