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此刻两人都吸入了毒气，状态实在称不上好。
    “我……我可能撑不下去了。”战友忍住想吐血的欲望，“联系不上外界，我们死在这里也没人能发现。”
    “……”
    伏骅努力压制狂躁的精神海，从上往下观察工厂。
    “没有援军，这里……出不去，而且怪物源源不断，根本不知道有几万只……”
    战友眼中满是绝望，声音带上一丝哽咽。
    “反正活不了了，与其呆在这里，不如下去多杀几只！”未得到伏骅的回应，他激动自言自语。
    想起自己被怪物潮吞噬的战友，情况紧急下，他被将军救下，一起藏身在地穴上空管道内。
    “从精神感知来估计，有上万只。”
    伏骅通过管道规模摸清了这个地下洞穴的大小，和虫族建造的地下城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怎么这么淡定啊老大，”战友崩溃欲哭，“我们现在联系不上外界，这鬼地方也出不去，就我们两只虫，你精神力也快要撑不住了。”
    身为雌虫，他还是能看出来伏骅的状态不太好，光是压制精神力暴乱应该都很力竭了。
    他从军以来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已经被困在地底快一周了。
    伏骅忍着强烈痛意面无表情：“不淡定死得更快。”
    “也是……”
    “这下面运出去的怪物今天尤其多。”
    视线所及之处，无数道绿色液柱中培育着一只只温迪戈。
    他们像标本一样等待被释放，而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道液柱打开，爬出来的怪物立马会从出口去往同一个地方。
    他心里有了猜测，这种怪物应当是成群去往同一个地方。而控制他们的东西，就是之前遇到的异化种。
    他们运气不好，一落下来就被发现，陷入逃杀模式。而这里有特殊的电磁扰乱装置，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
    不过，既然这里是“工厂”，那只要毁了这里，就不会再有新的温迪戈被生产，任务就不算失败。
    “怪物部队应该是向外界发起了攻击，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伏骅脑海里形成一个计划。
    “将军你说！我就算是死也要战死，不想在这里等死。”
    “这下面只有三道门，北面是怪物离开的出口，南面连通实验室，西面和其他地方是相通的。我可以一次性毁掉这里的生产装置，但你要在西面争取时间。”
    “啊？一次性毁掉？这下面看起来有两三千根……”战友张大嘴，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装置。
    “一刻钟后执行。”伏骅再次确认：“还有力气吗？”
    “我……我拼了。”
    说完他朝着与伏骅相反的方向动身。
    伏骅低头看了一眼电量岌岌可危的智脑，页面停留在某个夜晚的一句“晚安”上。
    他能够毁掉这个地下基地，这并不困难，但是那之后，他应该会像每一只到达终点的军雌一般，精神力崩溃。
    可笑的是，最后的最后，他不是为没报的仇感到遗憾，而是无法见到洛嘉……
    真可惜，一想到洛嘉还会对其他雌虫露出笑容，他就想把一切都毁了，像他这样的怪物死了，洛嘉也许会发笑。
    ……也许会伤心一下。
    伏骅轻笑一声，战友听到了扭头望了一眼：不愧是将军，对死亡风轻云淡，不像他，为还没牵过雄虫的手而扼腕。
    ————————
    洛嘉两虫谨慎避开经过的怪物，杰西带着他进到一处管道。
    还没爬几步，就听到了轰天巨响。
    本就在地底，墙体的像支撑不止一般掉落石块，管道瞬间被掩盖，两虫被冲下去。
    “什么情况？塌了。”
    “那边。”顾不得有怪物注意到他们，杰西带上洛嘉往其他出口飞去。
    所有怪物都往一个方向跑，而少数异化种听闻动静也赶过去。
    有人注意到了飞着的杰西和洛嘉。
    “还有漏网之鱼？”
    立马有人飞起来想追上他们，杰西顾不得和下面数不清的怪物战斗，他直觉前面的动静是先遣队弄出来的，以一个极快的速度甩开追击者。
    出现在门口的军雌，立刻引起了全场注意，一瞬间就被怪物潮淹没了。
    他一刀一个弄死扑上来的家伙，挥动着双翼悬空不至于被压死。
    轰——
    下一秒工厂响起玻璃碎裂和倒塌声。
    隔着墙他都能感受到伏骅铺开的精神力迅速蔓延整个地下基地。
    “！”就在飞过来攻击他的异化种伤到他右臂时，一只雌虫从后面击杀了敌人。
    “你们是援军？”
    难以解释情况，杰西只能大喊：“先解决他们！”
    过来的雌虫和雄虫加入了战斗，几虫勉强抵御不断扑过来的敌人。
    军雌随后意识到不对，援军也不能只有两个，要么是在他们之后误闯的家伙，要么是先他们进来的倒霉蛋。
    洛嘉远远就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精神力，先是一喜：看来伏骅没事。
    紧接着感觉不对：伏骅的精神力很强，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危险，像一座马上要喷发的火山，充满着不安地狂躁。
    他知道伏骅就在关闭的大门后，急切地想进去找他，但是混战无法脱身，使他无比煎熬。
    他踹开过来咬他腿的怪物，精神力触须化为武器抵挡对手，但寡不敌众，陷入下风。
    天花板剧烈震动，先是砸下来巨大的灯管，怪物发出急切的吼叫，几虫躲开不断砸下来的墙体。
    接着整个外厂都不断震荡，怪物几乎站不住脚，东倒西歪。
    洛嘉将匕首插入墙体，惊险躲开飞过来的物体。
    紧接着所有虫都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血红的精神威压，如同大山一般压在每个人头上。
    洛嘉捂住脑袋，身边怪物也停止攻击发出嘶鸣。
    嘭！
    洛嘉艰难抬头，看到开启的大门，顶着强压上前。
    熟悉的感觉席卷了他，不顾杰西的阻止，洛嘉进到门内，看到了满地狼籍。
    所有的怪物都倒下，巨大的工厂房间落下来无数石块，将大半空间吞噬。
    而站在不远处的，是他朝思暮想的雌虫。隔着一段距离，洛嘉一眼认出了那头蓝发。
    “伏……”
    下一秒，雌虫先感受到他的气息，如出弦之箭，闪到他面前。
    洛嘉没有防备被按倒在地，脖子被掐住，难以呼吸：“呃……”
    伏骅的眼睛竟然变成了暗红色，浑然没有理智。
    洛嘉被压制不能动弹，四肢挣扎不开，无法说话，只能用触须触碰伏骅如铁一般坚硬的手臂。
    第65章 洛嘉：你说他失忆了？
    此刻，偌大的工厂只有被死死摁住的洛嘉和失去理智的伏骅。
    而门外传来不断的爆炸声和打斗声。
    洛嘉没有准备地被放倒，试图出声唤醒赤红双瞳的雌虫。
    比起生命被威胁的危机，洛嘉更加恐惧精神力暴乱的后果。
    他亲身经历过，那是无可逆转的绝症。
    一想到伏骅会和那些雌虫一样从此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他就无法呼吸。
    “……伏……骅……”
    由于行动被限制，洛嘉条件反射地控制精神力发起攻击。
    在十多条触须向前突刺时，洛嘉强忍着停住了。
    似乎失去理智的雌虫也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克制想要扭断身下雄虫脖子的冲动。
    “…呃…”
    雌虫难耐地发出一声低吼。
    失控的状态和洛嘉遇到的精神力暴乱的雌虫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围是碎裂一地的灯管以及实验用具，洛嘉后脑正好撞在碎裂的玻璃试管上。
    血液流出毫无所觉，直到黏糊的液体浸湿发尾，洛嘉才意识到铁锈味源于自己。
    而刺鼻的腐臭在昏暗的室内突兀至极，洛嘉感受到颈上的力道忽的一松。
    “咳咳咳……”止不住的咳嗽一阵后，洛嘉终于缓过气来。
    “伏骅？”洛嘉试探性地发出声音。
    “哈……额……”
    洛嘉看到冷硬的面容此时显得痛苦扭曲，挣扎着想从混乱中醒过来。
    原本属于s级雌虫的完美无瑕的蓝发，发尾沾上了一点黑色的腐液。
    明明一周前分别时还是高冷骄傲的上将，此时却被精神力暴乱控制，眼神杀戮。
    他的心脏如同被揪住，对伏骅的熟悉化为感同身受的痛苦。
    洛嘉伸手想要触碰，却被雌虫反应激烈地挥手弹开。
    “嘭！”撞倒了一把椅子，洛嘉忽视身上的伤口，站了起来。
    “伏骅，你还能认出我吗？”洛嘉小心翼翼地靠近。
    “……走。”雌虫隐忍而克制地低声道。
    但洛嘉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自然听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