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路不好走,但她也不能腿软走不稳路,脚若灌了水泥,迈一步路都难。
杀人不过头点地。
越亲近的人越知道你的伤疤在哪,他会为了泄愤,也会为了刺激你戳你伤口,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
岑尧就是想让她露出马脚,逼她承认自己就是钟向暖。
岑尧看着钟向暖离去,少女的腰身纤细,单薄的背脊在风中挺得笔直。
她是个要钱的女孩子。
岑尧跟鬼一样缠着她,她在哪岑尧就在哪。
五一假期结束,钟向暖路过小巷时,没有再看见邻居家的那条大狗,其他住户养的狗也被关在院子里面了。
“听说李伯家的那条狗被人出高价买走了。”
上学路上,同校或者同路的学生结伴一起去上学。
“咬人的狗竟然还有人买走?竟然没被打死!”
那人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老家那边都说咬人的狗不能养了,不然会继续咬人的。
“打死狗干什么?狗不就是用来看家护院的,那人大半夜在李伯家门口鬼鬼祟祟,狗当然会咬他了。”
是咬谭森的那条狗。
狗被人买走了?谁会出钱买一只咬了人的大狼狗。
“李叔家要赔好多钱呢。”
钟向暖放学和下课的时候特意去谭森班级门口看了看,都没有看见他人。
钟向暖的心有些颤抖,谭森被狗咬是肯定的,但是咬多重她不得而知。
要是谭森死了,她算不算间接杀人?
事情到了这步才知道后怕,钟向暖看着空荡的座位,后悔和烦闷油然而生。
谭森自作孽,不可活,那晚是他自己招惹是非的。她不是圣母可怜他,只是
可是要不是岑尧,事情根本就闹不到这步。
岑尧脑子有病,他脑壳里没有小脑,大脑萎缩,做事不过脑子。
钟向暖想找谭森他们班的人问问情况,她在门口站了半天,揶揄了好一会儿,磨到了上课铃声响起也没敢问。
她以什么身份问呢。
明明该受到道德谴责的人应该是岑尧,可是焦虑如她,回想起那晚谭森的惨叫,钟向暖真的摆脱不了良心的谴责。
初二开始,学习任务重了,下半年有地生会考考试,会考成绩纳入中考成绩。
这个节骨眼上,钟向暖不应该因为其他的事情分神,可谭森是死是活真的让她焦头烂额。
钟向暖一下午过得浑浑噩噩,回家的时候都没注意岑尧在楼梯道站着。
“谭森怎么样了?”
“我怎么知道。”岑尧摇头,眼底没有情绪。
“狗是你买走的吧?”
岑尧扬起眉头,没有否认,反倒是爽快地点头答应:“对啊,我买走了。”
岑尧等着钟向暖夸自己,他把狗买走了,狗就不用死了。他挽救了一条生命,是一个好人。
岑尧妄想钟向暖能对他卸下防备心。
“谭森怎么样了?”钟向暖只想知道谭森是死是活。
“不知道,他伤的不重,就右手被咬了几口,他们说缝了好几针。”
人没死就好。
钟向暖暗地松了一口气,昏暗的楼道里夹杂着青苔都潮湿味和霉味,钟向暖借着微弱的光亮,从书包里翻出那六十五块钱。
“还给你。”要了他的钱,就跟他扯上关系了。
岑尧不悦,眉头紧蹙:“为什么?”
为什么不接受他。
“我们很熟吗?”钟向暖声调微扬,带着怒气。
“我们不熟的话为什么我知道你喜欢钩小挂件,为什么会讨厌你哥哥姐姐。”
岑尧抬高了声音,头顶的感应灯一闪一灭。
“我讨厌钟梓兰怎么了?我喜欢钩小挂件怎么了,能赚钱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嫌弃。”
钟向暖不躲避岑尧的问题,而是正面回答,反正她说的不是谎话,岑尧有心要查,也查不出什么。
岑尧一腔怒火如鲠在喉,本想调节呼吸压下心口的怒火,却因为呼吸急促被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钟向暖冷冷地看着他,重新背上书包绕开他上楼。
“钟向暖。”岑尧扯住她的书包,不准她走。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如果不是我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如果不是你恨我,你为什么避我如蛇蝎。”
钟向暖嗓音清冷,如二月冰霜:“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以暴制暴的人,因为你看谭森不顺眼就把他丢去喂狗,谁知道你以后对我怎么样?”
“心情好了给颗糖吃,心情不好一脚踹开。”你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岑尧眼角湿润,抖着声带小心翼翼道:“我不会再欺负你了。”
他梦到的不多,但是有关她的场景,都是她在哭。
他欺负她,瞧不起她,骂她,帮着别人一起孤立她。
每当看着她站在场外孤零零、无人理她,情绪低落的样子他就高兴。
因为他想,这样他就可以享受她的依赖和撒娇了。
他们甚至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了。
第49章 你不爱吃钟向暖和岑尧成了同学,……
钟向暖和岑尧成了同学,他们见面的机会多了,钟向暖暴露的机会也多了。
很多时候,钟向暖都想,要不跟他撕破脸皮说个明白吧。
承认自己是钟向暖又怎么样,他能干什么?无非就是死缠烂打,再不济就是颠上一层楼让她寸步难行。
岑尧坐在钟向暖后面,他是钟向暖那组的组员。平时背课文都要去钟向暖那里背。
岑尧在国外长大,英语自然不是问题别说一字不漏的背下来,就连口语那也是英语老师望尘莫及的。
英语老师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虽说口音没有硬伤,可是在岑尧面前也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每次上课,她最爱的就是叫岑尧起来朗读课文,和他对话。
英语老师姓梁,特别喜欢钟向暖,秉承着人一辈子就是要多学好学的原则,梁老师帮她换了座位,叫她和岑尧坐在一起。
钟向暖那叫一个无语,当即表示自己不想换座位,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钟向暖作为一个乖乖女,从小到大就没跟老师呛过反调,被老师好心说教一番后,她反倒成没有体会老师良苦用心的那一个。
岑尧帮钟向暖清空了桌子,用湿纸巾帮她擦干净。
“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同桌。”岑尧笑着,看起来阳光明媚。
“看出来就好,别跟我说话了。”钟向暖从文具盒掏出铅笔,往课桌中央划了一条线。
“这个线叫三八线。”钟向暖多费口舌帮岑尧解释了一遍什么叫三八线。
“就是你和我都不准越过这条线,谁越过这条线谁倒霉一辈子。”
岑尧眼里的神采黯淡下来,他说:“我已经在倒霉了。”
梦里面,钟向暖也说过,他要是敢欺负她,这辈子下辈子都得倒霉,干什么都不顺。
他当时搂着她对天发誓,自己绝不会欺负她。
没想到自己背弃了曾经的誓言,报应也应诺降临。
“你对你以前的同桌也这样?”岑尧知道钟向暖的前同桌是周渡野。
钟向暖不理他,任由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钟向暖书包上面的那串藤萝花挂件已经被她拿下来了,现在挂上的是周渡野书包上面的那个煎蛋。
“你不是不喜欢吃鸡蛋吗?”煎蛋的颜色已经褪去,明显是用了很多年的。
为什么她不喜欢吃鸡蛋,却要用一个煎蛋挂件这么久。
是周渡野送的吗?
他知道钟向暖和周渡野关系很好。不然也不可能一起过年,一起共患
难。
钟向暖没想到岑尧还记得她不喜欢吃鸡蛋,明明上辈子他已经忘记了。
上辈子最苦的时候,最便宜且最有营养的食物就是鸡蛋了。
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钟向暖还没有出去摆摊卖手工品,他们很穷,非常节省。
一包挂面都有算好吃几天。
钟向暖不舍得买贵的东西,可岑尧伤的极重需要营养,那时候她还很善良,没有自怨自艾,对生活和岑尧都还抱着希望。
她看着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的岑寂,跟看路边食不果腹遍体鳞伤的流浪狗没什么区别。
反正都是一样的可怜,一样的没人要,狗狗可爱,岑尧长得也好看,都有相同的特征,所以没没有什么不能拿来比较的。
可是喂流浪猫狗可以用火腿肠,但是养岑尧却不能给他天天吃火腿肠。
况且一根火腿肠一块钱,可以买两个馒头吃一天了。
她跑了三四家菜市场,货比三家,终于买到了最便宜的鸡蛋,每天早上蒸一个给岑尧吃。
她从来不吃,但是也从来没有自我感动,觉得苛待自己造福岑尧。
毕竟岑尧是病人,而她自己也不喜欢吃鸡蛋。
她不吃鸡蛋,在岑尧眼中却是矫情作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