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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原来在师娘心里,他这么重要啊。
    别人要是听她提出这个要求,只会念着规矩与男女大防。
    然而这些在恣意随性的许文章眼里都是狗屁。
    他翻墙回去后,就去找了临安侯,只说师父出发赈灾前,要他保护好师娘。
    而师娘要去万福寺为师父和灾民祈福,他得作为护卫同行保护。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不如老子亲自去呢。”临安侯敲敲手里的拐杖,上嘴唇的胡子被他一声冷哼吹得翘起来。
    他虽然挺不看好自家儿子的能力,但对韩盛这个旷世奇才那是百分百推崇。
    所以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
    还特意嘱咐,要是言清准备留在寺里吃斋念佛一些时日,他也不要急着回来。
    跟整日召些狐朋狗友胡闹比起来,这都算正事了。
    “我得给章儿多备些干粮钱票。”温婉的侯夫人连忙招来丫鬟吩咐事宜。
    临安侯吹胡子瞪眼:“慈母多败儿!”
    转头又对许文章道,“万福寺路途遥远,多备些银票在身上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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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从左相府出发的那日,良辰扮成言清坐进车里,美景作为贴身丫鬟随行。
    言清扮作男装,与红衣锦袍的许文章骑马跟在两侧。
    四个二等丫鬟,留了梅和竹在府中。
    一只信鸽从后院飞离。
    临行前,言清暗中去了趟城郊别院,与另外八个暗卫取得联系。
    遣其中两人前往将军府保护娘亲,再有二人去往边疆给父兄送信,要他们提防几个用心不良的小人。
    又取两位留在京中,让“冯家”以皇商名义扩张商业版图,盘下茶楼、花坊几处消息流通最快之地。
    其余人偷偷去往外祖所在江南。
    与此同时,一则有关于皇室有血脉遗落人间的消息,长了腿似的在京都以外的城镇迅速扩散。
    夺嫡之战中,陈晏殊一批的皇子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
    就是为表现他宽宏大量而流放的宗室子,也巧之又巧的病死途中。
    刻意避开京都的消息,等传到皇帝耳朵里,起码也得一段时间。
    到时候再想调查,就不那么好找到传播源头了。
    民间四处发酵的皇室八卦,就算暂时起不到作用,也能恶心陈晏殊一回。
    随着挂有左相府标记的马车渐行渐远,一张暗网悄无声息的铺陈开来。
    趁着夜色,言清和许文章与前往万福寺的车队分道扬镳。
    两个衣着相似的护卫,顶替两人的位置,一左一右护在马车旁。
    天空泼墨为幕,一盏明月和几点孤星,为风中未归客指引着前方的路。
    “比比?”言清勒住缰绳,看向身侧并驾而行的人。
    皎白月光笼罩眉眼,为她秀丽的五官描上几笔轮廓,显得英姿飒然。
    许文章挑眉:“师娘必输无疑。”
    言清抬高下巴:“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说罢夹紧马肚,率先疾行。
    “师娘你作弊!”耳旁呼啸的风里传来许文章不满的声音。
    言清看向紧追而来的他,咧嘴一笑:“这叫先发制人。”
    月色涌动下,她面上笑容并不婉约淑女,却肆意清爽,格外生动。
    “驾!”许文章挥动缰绳,星目灼亮的望着前面的身影。
    脑海中浮现言清在韩盛面前的温婉淑女模样。
    他眼尾上挑,笑容绽放在唇角。
    整天之乎者也的师父,一定没见过师娘这么活泼灵动的一面吧。
    他跟师娘之间的小秘密,好像又多了一件呢。
    这般想着,他心尖升腾起隐秘的愉悦感,似有一朵花在悄然盛开。
    跑了一段路后,两人并驾齐驱,不曾分出胜负。
    言清偏头看他:“还要谢谢少游让我一筹。”
    “这叫尊老。”许文章摇头晃脑,从一旁伸出道路的树枝上摘下一片叶子叼在嘴里。
    言清微微一笑:“不会说话可以先闭上嘴。”
    刻意落后半个马身,她扬起手里的鞭子朝他马屁股上一甩。
    枣红骏马带着男人一路狂奔。
    “哎呦,小爷知错了~”
    言清轻笑出声,快马跟上。
    “我还老吗?”她扬起眉梢。
    许文章拨浪鼓似的摇头,露出谄媚笑容:“师娘美若天仙,羞花闭月。”
    “算你识相。”言清傲娇挺胸,睨他一眼,“行走江湖叫我阿清就好。”
    “好嘞,师娘。”他咧着嘴。
    言清瞪过来,他又改口:“阿清。”
    一路上,耍宝似的“阿清阿清”叫个不停,让人直想扶额。
    第143章 第143章和离后成了万人迷(20)
    韩盛押运赈灾款走的官道,还要兼顾步行护卫的速度,言清和许文章两人则是从小路骑行。
    纵然前后相隔几天出发,想要追上大部队也无需太长时间。
    两人月色下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便决定就地休整。
    茂密的林子里,向上延伸的枝干戳进天幕悬挂的玉盘。
    黑影浮动,风惊鸟飞,不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唤。
    “师、阿清先睡,我来守夜。”许文章将佩剑放在身侧,又往面前的火堆里添了几根粗些的枯枝。
    窜动的火焰照得他容色越发昳丽,橘红的光影在他乌黑的瞳仁里跳跃。
    和平时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放荡不羁相比,多了几分脚踏实地的沉稳。
    言清打了个哈欠:“咱们轮流守,这样才公平。”
    “堂堂男人哪有让女子守夜的道理。”许文章撅着眉,满脸的不赞同。
    她美目一眯:“怎么,少游看不起女人?”
    “不不不敢。”许文章拨弄了下火堆,“哪敢小看师娘啊。”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这火烤迷糊了。
    居然觉得师娘看自己那半嗔半媚的一眼,像把朝心脏扔来的摄魂钩。
    看得心尖怪痒痒的。
    许文章啊许文章,又不是没见过女人,你怎么这么逊呢你。
    他拍了下自己的脸。
    “干嘛呢你?”言清不解的看向他,约莫是困极,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本就软糯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许文章双手在空中拍几下:“打蚊子,我在打蚊子,师娘你先睡,我来守上半夜。”
    “都说了喊阿清。”言清嘟囔了句,靠在身后的大树上揉了揉眼,不多时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许文章看了她一眼,说是自己守上半夜,实则压根没跟她换岗的意思。
    矮着身子挪步到她面前,毛贼般鬼鬼祟祟。
    好奇的视线沿着她面部轮廓描摹。
    被墨碳加粗的眉毛,蝴蝶翅膀似的眼睫,玲珑玉做的鼻骨,小巧嫣红的嘴。
    就算伪装成男儿有几分英气,也改变不了她就是个娇滴滴女子的事实。
    他很是疑惑,这样一个深闺长大的娇弱女人,怎么就敢做出千里追夫的大胆举动呢?
    言清睡得不舒服,皱眉偏了下脸。
    吓得他倏地起身,惊弓之鸟一样连退几米远,双手背在身后装作在欣赏月亮。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她再有动静,许文章尴尬的挠挠脸。
    学螃蟹走路似的横着走过去,他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言清身上。
    “师父不在,弟子替师父照顾师娘是应该的。”
    他自言自语。
    守了会儿夜,盯着言清的脸,看她睡得香甜,双手托腮撑在膝盖上的许文章,眼皮子也越耷越松。
    一线天光刺破天幕,鱼肚翻白叼来金轮。
    打盹了会儿的许文章睁开眼,一个激灵窜起,见靠在树旁的人还没醒来,他立刻上前拿回自己的衣袍穿好。
    “怎么没叫我?”言清适应了下光线,睁眼问他。
    他装作也刚醒的样子:“不小心睡着了。”
    “哦。”言清搓了搓脸。
    许文章看她将眉毛上的墨碳晕开满脸,没忍住捧腹笑出声。
    “花脸猫师娘哈哈哈……”
    言清眯眼:“很好笑?”
    他下意识点头又快速摇头:“小爷、咳我怎么敢嘲笑师娘呢。”
    “喏。”言清找了块帕子丢给他。
    他捏着帕子,满脸疑惑:“这是干嘛?”
    “你说呢?”言清白他一眼,双手叉腰,身子前倾,在他面前仰起小脸。
    许文章手指蜷了下,用携带的水壶将帕子沾湿。
    一手抬着她下巴,一手卷着湿帕替她细细擦掉脸上的黑渍。
    两人凑得极近,彼此的吐息仿佛融合。
    全程闭着眼的言清,并没有看到少年脸上不自然的红晕。
    "好了。"他将帕子递回去。
    言清看也没看:“扔了吧。”
    她拔掉头上束发的木簪叼在嘴里,用手大概将长发梳了梳后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