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洄:
“唉,身体的重置度真是太高了。”
至于为什么平洄会想到建立这么个条件反射保护动作……
不是她遇到了这类危险,只是不小心平地摔了一跤后,突然想到可以学一学这个。
反正,学什么不是学呢?
在学习进阶版知识的过程中,平洄找到了一些专业性较强的交流论坛。
由于没有办法在智能机上保存论坛地址,平洄只好强行记在脑中。
可能是因为持续用心学习的过程不断训练了记忆力的关系,平洄感觉到自己记东西的速度和牢固度大致恢复到了中学时代六七成的水平。
进阶版的学习比起入门学习来,的确明显多了枯燥、少了新鲜,显得不够有趣。
且不可能完全只动手实操、不看书面理论。
尤其受限于天赋,又不可能找到了解她学习进度的老师指导,平洄经常会被一两个知识点卡很久。
她只能每天换一个相对最能吸引她注意力、她学得下去的科目来学。
但由于没法记笔记,所以平洄对于自己在哪一科上总共花了多少时间、之前学了哪些内容,都只有大致的概念。
连卡住自己的知识点是哪些,有时都会忘记。
时间久了后,如同她早已不记得自己经历了多少个周六那般,平洄也记不清自己究竟学了多少。
总之,就继续每天学一点。
保持思考、稳住心情,别让自己无所事事。
最好能找到破解时间循环的线索。
而如果一直找不到,就尽量别让自己心态崩溃。
只要不崩溃,说不准她还能等到循环自然消失。
平洄觉得她是一直在努力维持时间循环前的自己,但周围的人逐渐开始有不同的看法。
不是葛衣那种偶然发现平洄掌握了很多乐器时只持续一天的惊讶。
不是记忆被重置后只要不再发现同样的事情就能认为平洄没有改变。
而是,每一个认识平洄的人,只要与平洄面对面、与她交谈,就能立刻察觉平洄变得很不一样。
他们对这份很不一样非常惊讶,会频繁地向平洄表达他们的惊讶。
或者也可以说,平洄身上让其他人感觉出乎意料的特征越来越多,已经不存在不被发现的可能。
不断的记忆重置倒反而让人们更感觉平洄的变化非常突兀,现在的她与他们印象中的她差异大到他们无法视而不见。
有一次平洄去看望父母时,二老说:
“你是准备换一份更有前途的工作吗?”
“你现在的样子挺像高考前的。”
“一有时间就打开课本学习。”
平洄:
“我的智能机开了隐私模式,你们怎么确定我看的是课本还是笑话集?”
二老:
“我们可是把你从小养到大,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当年我们是怎么监督你好好学习的?”
平洄:
“凭良心说,当年上学时,我主要是靠自觉,你们对我的监督并不严格。
“我不止一次在重要考试前一晚看小说。”
二老:
“其实那时我们也知道你在看什么。”
“只是想着适当放松一下也好。”
“反正真正的社会精英也是靠自律,而不是靠父母紧迫盯梢养成的。”
“如果养不出自律的性子,如果小聪明都花在糊弄父母老师上,那也就只能当个混日子的普通人了。”
“和我们一样,也算不上不好。”
平洄:
“光说自律的话,虽然学生时代我的自律性确实不行,但现在我已经自律好几年了。
“现代社会有几个人能做到我这样长期的早睡早起、定时吃饭?”
二老:
“你那不是被猝死隐患吓着了吗?”
平洄:
“其他人,包括你们,不知道作息不规律容易引发猝死吗?
“没有因为作息不规律而导致身体出现一些小毛病吗?
“你们怎么没被吓得规律起来?”
二老:
“可能说明你的胆小、怕死程度远超一般人?”
“行了,别打岔,说说吧,你现在努力学习是要做什么?”
“当然,学习本身是一件随时都可以且应该做的事情,但认真到这个程度,通常得是有明确目标的。”
“尤其你还不是一直认真,而是从学校毕业多年后,今天突然又开始认真。”
“甚至比学生时代更加认真。”
“肯定有一个触发事件。”
平洄:
“触发事件就是,我想试试当花费足够多的时间,我是不是可以在我没有天赋的方向做出点什么成绩。”
二老:
“就这样?”
“不是受了情伤?”
平洄:
“啊,说了半天原来你们又是在担心这个。
“没有,我依然处于单身状态。”
二老:
“也不是跟人赌气?”
“或者工作受了委屈?”
平洄:
“都没有。
“只是认为自己既然有非常充裕的时间,就不妨更充分地利用时间。”
二老算是接受了平洄的说法。
不过在多次应对“为什么变化这么大”问题,且应对得越来越困难后,平洄不断降低了去看望他们的频率。
改为只在思念时打一通视频电话。
第29章 前传1-12
☆、什么都研究看看
其实思念的情绪很淡。
因为间断地看望过二老几十也可能几百次后,没有人比平洄更清楚在这个周六二老的情况。
他们身体健康,情绪平和,与邻居们说说笑笑,不会在这一天里发生任何意外。
尤其当平洄不靠近他们时,他们的这一天更不会出现任何变数。
重复地去看望这样的二老,才更让平洄感觉他们仿佛人偶,而不像是活生生的父母。
平洄曾多次很认真地告诉二老,世界陷入了循环、她好像是唯一在每一轮循环中保留下记忆的人。
二老每一次都信了。
可时间重置后,一切又毫无波澜地回到原点。
二老依然会在每一次见到女儿时发现她的改变,然后对这改变表达一次比一次更多的疑问。
让平洄终于完全失去了与其他人交流时间重置问题的兴致。
平洄线上线下认识的人不少,但除了父母之外,关系密切的极少。
这也算是现代人的普遍状态。
本来同事之间每周至少固定有那么十几个小时的互动,相互了解会相对多一些。
再加上当代普通员工对工作普遍缺乏野心,只是来赚份保底工资,所以相互也谈不上利益冲突,便基本都可以成为朋友。
哪怕只求保底工资的副作用是深知自己随时可以轻松跳槽,于是对工作、公司都缺乏归属感,导致对公司内的人也很难上心,所以同事间的朋友情谊很表层,但到底是三次元的朋友,还是更容易比线上朋友了解得更深入。
但不断循环的这一天是周六,平洄并没有去见同事们的客观必要。
主观上,平洄对于“长期见不到仅有表层友谊的同事”也不会产生丝毫思念,所以那些同事并没有机会发现平洄的改变。
剩下最容易察觉平洄变化的就是邻居了。
当然,现代人的邻里关系也普遍冷淡,在一个地方住了十几年却连对门住户姓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比比皆是。
不过,毕竟经常会在楼道中、在取快递时偶遇,所以脸熟的交情还是有的。
当一向安静的某户中突然某一天传出乒乒乓乓的吵闹时,邻居虽然不一定会敲门直接问情况,但如果正好又在楼道里遇到了,也难免会好奇一下:
“你新养了大型宠物,它在拆家吗?”
当时正在实践机器人拆解以掌握其结构的平洄回答:
“不,是我今天发现拆东西很有趣味。”
邻居不太理解,但面上表达了尊重。
平洄补充:
“最多只会在今天白天拆。
“晚上、明天,都不会吵的。”
邻居内里安心,但面上当然还是要继续客气地说:
“也不是很吵。”
“祝你今天玩得开心。”
而当平洄的变化巨大到邻居们掩不住惊讶时,对于邻居们的询问,平洄有时认真回答,有时敷衍了事。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全都被重置遗忘。
习惯了那份遗忘,平洄即使还期盼着一觉醒来,时间能从周六进入周日,会考虑自己今天做的事情也许会在时间流动重新正常后被别人记住,但她回答时依然难以自控地越来越随意。
随意到一些言语甚至引来部分人担忧她的精神状态。
对于这类担忧,平洄一律回答:
“如果明天还这样,我就去医院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