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韧：
    “希望未来的你能成为最了解有关于你自身一切的人。
    “不再需要别人帮你做任何选择。”
    平涛：
    “我觉得我能。”
    完美按照预定计划进入四级精神力学校后，平涛最主要的学习内容是适应自己新等级的精神力总量与单次可调用上限值。
    等级仿佛是一道闸门。
    当平涛处在三级时，她身体能存储的精神力总量始终只能到那个数值。
    即使平涛早已掌握效率吸收转化时空能量的技巧，能将更多时空能量转化为她自己的精神力，但转化后超出她上限的精神力很快便会逸散、无法留存、无法真正属于她。
    同样，即使平涛的精神力控制力早已到位，她单次能调动的精神力上限也被卡死。
    明明平涛确信自己有余力调动更多，但超过上限值的精神力总是软趴趴地瘫着，没法聚集成力量。
    而升入四级后，各种上限都提升了一个量级。
    让已经习惯了精打细算抠抠搜搜使用精神力的平涛突然感觉自己暴富了，使用起精神力来有了酣畅淋漓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她刚开始学习使用精神力时没有。
    在她一级升二级、二级升三级时也都没有。
    平涛问在四级精神力学校中真真切切成了她老师、会给她考试出题并严格打分的吴韧：
    “这只是因为一二级时的我还太年幼，不懂酣畅淋漓吗？
    “还是其实当时酣畅过，但因为时间过去太久，我忘了曾经的感觉？”
    吴韧：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答案。”
    平涛：
    “我还是想听听您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师的说法。”
    吴韧：
    “多数人在刚升级时感受到的只有难以控制。
    “他们会觉得精神力，乃至自己的身体都不太听使唤。
    “有一部分人甚至会感觉自己快炸了。
    “这种情况下，哪可能有酣畅淋漓？
    “酣畅，只可能发生在可控的条件下。
    “酣畅有可能对应着绝对的放纵与无拘无束吗？
    “绝无可能。
    “酣畅是随时可收，但选择放纵一会儿。
    “是随时可有条有理，但选择乱一会儿、无约束一会儿。
    “是你能控制，但选择暂时不控制。
    “绝不可能是无法控制。
    “‘客观能做而主观选择不做’与‘客观上根本没能力做到’，哪怕结果都是不做，但当事人的心态绝对是南辕北辙。”
    平涛：
    “有能力掌控基地内一切事物的五级精神力者，是不是都是控制狂？”
    吴韧：
    “将来你也许可以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平涛完全领会到了吴韧的意思。
    因为刚刚可控升入四级的她，便察觉到自己能升入五级。
    只不过近期升级容易失控，于是平涛选择像前几年那样先稳住。
    吴韧再次与平涛打赌，赌她升五级能不能像升四级一样平稳。
    如果平涛赌赢了，吴韧会再送平涛一份礼物。
    吴韧：
    “另外，我个人希望你能在十八岁之前，哪怕只前一天，完成升级。
    “虽然以你的情况，超过十八岁依然可以升级，并不受‘十八岁精神力等级便完全定型’这一常识的束缚，因为你实际上现在、十六岁时便已经达到了升入五级的条件，要说定型你也是定型在五级上。
    “但从社会影响上来说，你十八岁后再升级，对大众解释起来比较麻烦。
    “可能会导致有些人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年纪已过大的自己拼一拼也能升级。
    “而某些人在发现常规途径拼不出想要的结果后，就可能走偏门，接着我的工作量就要增加。
    “当然，这个升级时间点只是基于我个人立场的额外希望。
    “如果你确定自己延后几个月或延后一两年升级稳定度会更好，以你的状态为准。
    “至于我的工作量……
    “反正总是要工作的，多加点就多加点吧。”
    平涛：
    “原来吴老师您也是会想要偷懒、想要减少工作的呀？”
    吴韧：
    “我只是不喜欢做本可以避免的工作。
    “正常类型的工作我一般还是来者不拒的。”
    哪怕到十年之后，平涛依然不太能区分工作中的“本可以避免”与“正常类型”。
    平涛总觉得，现在的所有工作，不都是因为不做就会导致人类灭绝的时间提前，于是不得不安排人做吗？
    这能算正常？
    不全是迫于生存压力吗？
    十六岁时的平涛问：
    “所以十八岁真的是精神力定型的门槛年龄吗？”
    吴韧：
    “准确地说，定型门槛在青春期。
    “当一个人青春期结束时，没了升级征兆，那这人这辈子就不可能再升级了。
    “而如果当青春期结束时，距离升入下一级只差临门一脚，那么过几年，包括到了二十多岁时，这人依然有几率升级。
    “但一般来说，除了你这样自己可控压制的情况，很难有人在青春期结束时是距离升级只差一点的状态。
    “一般要么是距离升级还差很远，要么是刚刚完成了升级，其实也等于距离下一次升级还差很远。
    “所以十八岁之后还能不能升级，通常最迟在十五六岁时便能确定了。”
    平涛：
    “和身高增加的规律差不多？”
    吴韧：
    “差得有点多。
    “不少人在二十来岁时身高是真的可以再长一点。
    “精神力到那个岁数却只能练一练控制力，涨等级的希望过于渺茫。
    “十八岁之后还能升级的，据我所知，全是能把升级时间提前到十八岁之前的。
    “全是主动压制延后的情况。
    “但如果把这件事公开出去，绝大多数人在十七八岁时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可升等级但压制，还是根本升不了等级但以为自己在压制。
    “很多升不了等级的人会幻想自己在压制。
    “进而幻想自己十八岁后还能爆发式提升一回。
    “在这世界快要灭亡、需要很多人各司其职的当口，可不太有空间过多包容会影响实际工作的幻想。
    “可以容许部分人不工作，但不能容许他们扰乱其他人工作。
    “对了，这一次的赌如果你输了，你得反过来给我一份致歉礼。”
    平涛：
    “致什么歉？”
    吴韧：
    “让我失望的歉。
    “我可是很期待你赢的。”
    平涛：
    “觉得逻辑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过，行吧，送老师一份礼物我肯定愿意。”
    吴韧：
    “得是一份足够用心的礼物。
    “得与你升五级不够平顺的事件强度相匹配。
    “不是塞瓶营养膏来就能糊弄的。”
    平涛想想上一次的赌她赢后吴老师送她的礼物，勉勉强强答应了。
    平涛：
    “但我大概无法在升五级之后立刻兑现。
    “这么高标准的礼物，得等我成为一个足够成熟的五级精神力者后才能制作出来。”
    吴韧：
    “怎么觉得你好像已经认输了呢？”
    平涛：
    “因为我现在感觉，升五级的控制难度与升四级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而且在十八岁前一天升级，或者延后几年再升级，可能对稳定度的影响不大。
    “不过我肯定会尽量努力试试的。”
    在四级精神力学校学习期间，平涛尽可能尝试去细腻控制自己的四级精神力。
    但因为在三级阶段做到过，且是长时间做到过极致的细腻，于是平涛越来越确定，四级的细腻有很多瑕疵。
    关键是，这些瑕疵并不能靠着提升熟练度、磨练技巧等方式来彻底清除。
    它们更像是一种必然。
    是因为生物特性而存在的必然。
    只要生物还是生物，那么这些瑕疵就一定会存在。
    它们像是植物的根、动物的心脏，它们的存在并非错误，只是……
    特性。
    不过，即使做不到极致，平涛也逐渐稳稳地触到了四级精神力的上限。
    平涛渐渐感觉到自己还能吸收更多时空能量、还能调动更多精神力，而现有上限妨碍了自己。
    当平涛对这份妨碍，对那些瑕疵都足够习以为常后，她一边参加所有课程的毕业考核，一边数着日子来到满十八岁的前一天。
    然后，平涛一边接过四级精神力学校发的毕业证，一边在校内可控地升入了五级。
    不像升四级那般完全地平稳安静，但也做到了没伤人、没伤己、没伤花花草草。
    在刚升入五级时，平涛又一次感受到了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