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荣誉呢？
    “在不同的领域它可能有不完全相同的定义，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荣誉，必然是发生在群体之中。
    “如果一个人与一个社会彻底切断了关联，如果这个人所做的一切行为都对这个社会毫无影响，那么对于这个社会，这个人便相当于不存在。
    “社会当然不会给一个不存在的人以荣誉。
    “希望你已有了心理准备。
    “当你真正成为了自由型，你与基地、与人类社会的关联就会薄弱化，会一步一步向无关联靠近。
    “当然，自由型五级精神力者在野外试探各等级时空漏洞，并由此给基地带回新发现的时空漏洞特性、异世界信息及实物等，对基地很有价值，基地也会相应给予自由型五级精神力者荣誉。
    “但这只是目前的情况。
    “随着时空漏洞对人类生存空间的进一步压缩，在不久的将来，基地可能只顾得上东躲西藏，而不会再有余力对时空漏洞进行任何新研究。
    “届时，基地也就不再需要自由型五级精神力者带回的新信息了。
    “即，那时候，自由型五级精神力者与基地的联系差不多便彻底断了。
    “而那时，基地型五级精神力者依然是基地的核心，与基地存亡与共，基地自然毫无疑问会更加偏心基地型的五级精神力者。
    “付出、回报。
    “你带给了基地多高的价值，基地便会回给你多高的待遇。
    “就是这样的公平交易。
    “你不能一边只给基地做少少的事情，一边却要求基地特别优待你。”
    平涛：
    “校长大人啊，您说的这些我都懂，也完全接受，您不用再教育我一顿。
    “我前面说学校的评分标准对自由型不友好，不是想给自己争取更高的待遇，而只是想表达——
    “我综合分数低于您、低于本届的头名，不代表我实际实力比你们差。”
    吴韧：
    “呵。”
    平涛：
    “好吧，不跟您比。
    “但跟本届的头名，小傻子常絮比，起码我能轻松打趴下他。”
    吴韧：
    “你这种比较思路，比个棒槌。
    “基地型本来就不看重打架能力。
    “以你之长比他之短？
    “你怎么不跟他比辨别变异动植物的能力呢？
    “滚蛋吧，我们旅者学校里再见。”
    平涛：
    “啊……您这说的，让我开始对旅者学校的生活感到忐忑了。”
    不过事实上，平涛在旅者学校里学得还算顺利。
    因为旅者学校的课程内容与四五级精神力学校的有大量重合。
    这些重合让平涛明白了为什么吴老师会在旅者学校里实际授课。
    同样也是因为有这些重合，哪怕旅者学校与四五级精神力学校的教学及考核侧重方向有所差异，但依然常常让平涛感觉自己是在重修、然后换一套考卷进行补考。
    即使考题难度依然是那么大，但这方面已经算老油条的平涛心理压力着实很小。
    尤其旅者学校不存在“精神力不够稳定就不准离校”“考试不及格就必须一直受学校监管”等规定，更让平涛感觉上这学跟玩似的。
    平涛问吴韧：
    “基地其实还是想大量培养出能脱离基地独立生存的人吧？”
    吴韧：
    “基地这一存在形式，走向覆灭已是计划内的事情。
    “基地覆灭之后，人类想继续活只能是以小规模团队形式，或者干脆单人行动。
    “而这二者都可以算是旅者模式。
    “旅者足够多、足够强，人类种群就能坚持存活更长时间。
    “有猜想称，本世界彻底毁灭的那一瞬，可能会是下一个新世界、新宇宙诞生的起点。
    “也就是，如果有人类能坚持活到本世界毁灭的那一瞬，其也许可以与本世界一起迎来破而后立、迎来新生。”
    平涛：
    “好渺茫的几率。”
    吴韧：
    “是啊，渺茫。
    “但好歹是个几率。
    “你加油。
    “各种推演模型都显示，五级精神力旅者是最有可能坚持到那一瞬的类型。
    “当然前提是，你真的适合当一个旅者，适合长时间远离人群生活。
    “要是一两年之后，你发现比起枯燥的独行来，还是在基地内束手束脚地生活更适合你，那你可肯定熬不到本世界毁灭的那一瞬。
    “基地型五级精神力者的存活时间，可能就只比基地长几年。
    “甚至可能只长几个月。
    “基地型五级精神力者全死光时，距离本世界毁灭，大概还差十年呢。”
    第43章 前传2-09
    ☆、试着走向世界的尽头
    平涛：
    “我会努力试试看的。
    “虽然最终都是个死，但如果能在死前看看世界毁灭的盛景，感觉会更心满意足。”
    吴韧：
    “死亡、毁灭能是什么盛景？
    “什么尸体能好看？”
    平涛：
    “尸体是死后的残骸，不是死亡本身。
    “请吴校长不要混为一谈。
    “五级时空漏洞的残骸自然不好看，但五级时空漏洞本身每一次出现时所带来的震撼感却可称为美。
    “如果本世界在死亡的那一刻，是化为比现知所有等级时空漏洞更强力的时空漏洞，那一份震撼，如果我能见证，可能会刻入我的灵魂基因，伴随着我转世投胎入新世界吧。”
    吴韧：
    “基地型与自由型的思路果然差别很大。
    “在我看来，你这就是无凭无据的妄想。”
    平涛：
    “所以说，您当旅者学校的老师，还是有点思路不匹配的。
    “我这个想法在我的旅者同学中并不稀奇。”
    吴韧：
    “所以我在旅者学校只教纯技术类的课程，不参与学校的整体授课规划。
    “我和旅者学校都认为我的授课及评分没有问题，你以后每次的回校复考别想绕过我。”
    平涛：
    “好的，吴老师，您说了算。”
    平涛在四级精神力学校中待了两年，在五级精神力学校中待了六年，而在被吴韧屡次吓唬她的旅者学校中仅仅只待了一年。
    多数人想从旅者学校毕业都得花五年以上的时间。
    想从事这个职业，需要掌握非常多知识技能，还得培养出强韧的身体及心理素质，基本不可能速成。
    平涛之所以能如此快速地毕业，不是因为她天才，也不是她的五级精神力相比三级精神力的同学们有多大优势，完全是靠着两类学校课程的重合度。
    比如四五级精神力学校中“保持精神力高度稳定”系列课程中，要求了“面对任何情况，都能冷静”，这里面就包含了“独自长时间待在野外”“长时间与变异动植物交手”“单独处理一二三四级时空漏洞”等训练项目。
    这在旅者学校中同样属于重点课程。
    第一次接触这些训练项目的旅者学生，哪怕天赋异禀，也至少得花数个月才能达到合格标准。
    而对于相当于重修一次的平涛，在开课的当天她就能直接参加考核，过关就结课。
    于是平涛的上课时间自然便大大缩减了。
    而身体素质方面，平涛待在四五级精神力学校的八年中已经大幅度提升过。
    实际上，为了能负担大量的精神力，四五级精神力者的身体素质就没有差的。
    如果身体强度不够，使用精神力会极容易虚弱，进而便可能失控。
    于是，但凡达到了不失控标准的四五级精神力者，其身体素质都超出了该项目的旅者考核及格线。
    平涛在旅者学校里新学的主要是心态转变。
    从基地内的一员，变成自己为自己负责的独行者。
    而这种心态，其实平涛在五级精神力学校中同样已经有了不少想法。
    正因为平涛在五级精神力学校中已经对此想得足够清晰、坚定，所以她才会没有随大流地成为基地型，而是走入了小众的道路。
    在旅者学校中，平涛主要做的是按照旅者教材给出的思路，将自己零散的想法重头梳理一遍，再加以充实，最终让自己的内心更加清晰与坚定。
    直至仿若形成本能。
    在从旅者学校毕业、拿到旅者证的当天，吴韧又一次问平涛：
    “真的不当基地型？
    “你在自由型这条路上走得越远，想回头就越难。”
    平涛没有直接回答吴韧的询问，而是说：
    “在完成了旅者学校的全部课程后，以合格旅者的思路回头看，我发现，五级精神力学校没有我原以为的那么偏重基地型。
    “虽然所有老师都是这么表态的，但就课程本身来说，五级精神力学校其实非常均衡地兼顾了两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