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王济……尉窈不好奇对方和哪名帝室子交好,只是乍听太原王氏子弟,怎能不又一次忧心蓁同门。这一世,尉蓁还会嫁进此族么?还会重蹈孕期殒命的悲惨命数么?
现在想再多都没有用,尉窈继续听对战规则。
按约定,文斗在下午开始,公正方四学子得接近午时才过来。
太阳高升。
长孙无斫那边还在陆续来人,陆葆真暗暗记对方人数,已经比自己这边多四个人了。她让从弟陆甲衣过去问问,问几时可以开始。
尉茂说道:“我去吧。”
他很快回来,把对方队伍的情况说明:“那边人到的差不多了,因为临时加人才耽搁。加的元珩,说是受了伤还非要来,奚骄去接的,稍等等,应该快到了。”
一众伙伴同时猜到原因。
只有粗嗓门的陆甲衣嚷出来:“别是偷考题的蠢事被元刺史知道,把元珩打断腿了吧,哈哈。”
没有接话的。
更证明假考题事件已经众所周知。
陆葆真:“说正事。即使我们的对手不算元珩,等奚骄来了也有二十一人。我先讲上午武斗怎么进行……”
前两轮只斗马,每轮耗用三匹马,分别是跨壕沟、越障碍。
第三轮较量骑技,绕大骆驼场的外圈跑三圈,双方各出四人。
第四轮比试投石,均只能选一人上场。
第五轮比试超距,也是各一人。
最后一轮,拔缏绳,最少出七人,最多出八人。
伙伴们正要讨论各自参加哪项比斗,陆葆真更加严肃道:“对战的规矩是,每个人、每匹马都只能进行一场比试。每一场输掉的人,不能参加下午的文斗。”反过来一样,自己这边如果文斗全赢,而长孙那边没能全赢武斗的情况下,算长孙的队伍战败。这点不可能实现,因此她没必要说。
“啊?”
“什么?”
陆甲衣的粗嗓门盖过所有声音:“从姊,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的话我还能再找好些帮手。”
陆葆真向持着同样疑惑的伙伴们解释:“我和尉茂合计过了,咱们勋臣诸部里愿意来帮忙的,属你们最能打,多找来人也不能上场。文斗更如此!你上个月联考倒数第一,你那些狐朋狗友识字吗?从现在到你上场,闭嘴!”
最后几句当然是骂陆甲衣。
尉景憋笑憋得嘴巴抽搐,悄声问尉茂:“陆学馆上月被退学的是陆甲衣?”
“嗯。”尉茂应完,大声说明:“这就是我找我窈同门来的原因,《诗经》两次的联考成绩她都是我尉学馆第一。”
“哇,你好厉害。”拍掌夸赞的是陆征品,他年纪最小,说话声犹带着稚气。
陆甲衣最讨厌学习好的,但他不敢吱声。
尉茂建议:“尉窈不要进行任何武斗,只参加文斗。”
陆葆真立即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阿窈,下午得指望你了。”
尉窈一息都没迟疑:“放心!”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过对付真正的小学童她都没信心的话,可真是白重生了。
这时,园林里来了一队车马,有穿兵服的武士随在车两侧。
“是不是元珩来了?”
“一定是。怎么牛车后面有两辆……是兽笼车么?”车上搭盖着毡布,看形状像。
元子直、周泰骑马从骆驼场出来,驰向押着三辆车的队伍。
最后一辆车的毡布突然被撤掉,果然是兽笼车!
撤毡布者是奚骄。今天他束了发,戴黑绸小冠,厚实的黑色裲裆绣有火焰赤纹,所乘玄驹无鞍,十分高大,和它的主人一样引人注目。
不过引在场之人震惊到喧哗的,非这一主一骑,而是兽笼车里有一只庞躯虎兽!
“啊!”众人再惊,见元子直把另辆兽笼车也揭开了,里面是只幼虎。
尉窈问:“是年前放在明堂牧场的虎么?”
尉茂往她跟前挪一步,回道:“是。在牧场供各部族民看了几天后就拉进刺史府了,元刺史只养着母虎,把俩幼虎送给了元珩和元瑀。”
当他说完,趴在担架上的元珩被家奴从最前头的牛车里抬下来。
尉窈看着一匹匹仍在吃草的马,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于是往这种可能上引导尉茂:“出行携带自己的猛宠可理解,为什么把母虎也运来?”
第31章 他们耍诈
尉景非常喜欢马,便只会考虑马,他担忧道:“如果虎叫,会不会吓到我们的马?”
“难怪。”尉茂神情变,立即对伙伴们说:“警惕,他们要耍诈!如果他们在前两轮斗马时假装伤害幼虎,就会引发母虎喊啸。而长孙无斫准备的十匹马全是老马,刚才我去那边时还奇怪有的马身上带伤,原来如此,那些马很可能是六镇淘汰回来的战马!”
边镇战马历经百战,被淘汰有受伤的原因,也有体力跟不上的原因,不管是哪种,都不会被几声虎啸吓破胆。
但陆葆真准备的温顺壮驹就难说了。
贺荣:“提前准备吧,看这情形,阿茂猜的是对的。”
因为兽笼车重新拉动,朝着第一项比试的壕沟场地去了。
“他们可真卑鄙!”
“元珩太损了,活该被打个半死。”
贺荣冷笑:“不,我觉得像奚骄出的主意。”
尉茂:“说不定不是元珩非要来,是奚骄唆使的。没时间犹豫了,我们得改变上场策略。”
陆葆真恨恨咬牙:“狗交狐狸,一群不要脸的!还那么多人喜欢奚骄,浑身瞎的只剩眼了!”
骂完,她与尉茂、贺荣、穆岱四人围蹲一圈,开始商量第二种对战策略,其余人站在后面听。
也幸好如此,才没人看见尉窈突然羞红的脸颊,尉窈为自己易害羞这个毛病烦恼过不知多少回了,她赶紧迎着凉风吹,把脸上的烫意吹下去。
她懊恼道:心虚什么啊?陆女郎又没骂你!这辈子你跟奚骄顶多是同门,还是相互嫌弃的同门。
再说壕沟那边的情况。
长孙无斫队伍里的人全聚过来了,有人要看元珩的伤,后者死死揪着腰带。
闹哄哄中,奚骄问长孙无斫:“那边的人数没变吧?”
后者隔笼观虎,稀罕的眼睛都快笑没了,听好友问,才舍得回神:“放心,陆葆真能邀到哪些人,我比她都清楚。”
周泰气笑,撵对方:“行了,和虎玩去吧。”
然后他与奚骄走到旁边详说:“昨天我又让人从陆甲衣那套了话,确定他们一共十五人,马匹全是陆家草场的,各个温顺。如果戏虎成功能暴发虎啸,三轮斗马他们输定了!”
奚骄:“还有谁比元珩更熟悉幼虎呢,会成功的。”
周泰不解:“可是虎有灵性,元珩戏幼虎,气母虎,幼虎以后不服他驯怎么办?”
“他若始终驯不服,我愿买来一试。”
什么?
周泰佩服之至!整个队伍里只有他知道元珩的临时加入,是奚骄在暗暗促成,难怪他总觉得一场对决而已,凭真本事又不是赢不了,何必耍诈显得胜之不武呢。
原来奚骄另有目的,想谋这只幼虎。
好……可怜的元珩啊。
既然一切就绪,便由亥也仁过去喊陆葆真的队伍过来。
等待的闲时,周泰看见聚于兽笼车处的仆役堆里站着飞鸣,他提醒奚骄:“你带飞鸣那奴来,不怕尉茂还记恨牧场的事?尉茂可是个睚眦必报的狠人。”
“尉茂还是个聪明人。他看见这一对虎,很可能不参加骑马那场比试,那他会参加什么呢?”奚骄轻轻松松把话题转回到武斗。
但见他眉心发紧,望着那群过来的对手中有个娇小的窈窕身影,奚骄“呵”出一声笑:“上当了,他们武斗为次,偏重的是文斗。”
周泰没明白:“什么?”
“他们耍诈,看清了么?十六个,多了一个人。”
有诈可耍、敢耍,都叫本事!
双方终于剑拔弩张面对面,陆葆真、长孙无斫都是第一次当“主帅”,眼里更迸发着“战”字!
再废话没有意义了,武斗正式开始。
第一轮,放马跨壕沟。双方同时放三匹马,每匹马只有一次跨越机会。
六个散发土腥气的深坑呈一字排开,长度均是两丈、宽一丈。马出发的位置也在一条线上,和泥沟之距是十丈,足够奔跑起速了。
元珩的两个兽奴拿着鞭子候在幼虎笼边,攥劲蓄势,只待公子下令。另个铁笼里的母虎焦躁不安,大爪在不停钩打铁栅。
长孙无斫的狐狸眼下弯四道弧,笑着对陆葆真说:“今天不跟你争了,第一场你传令。”
终点的伙伴也过去壕沟对面站好了,陆葆真情知这一场得输,可气势不能输!她高声呼喊:“放马!”
元珩在幼虎笼边急忙下令:“抽。”
两条皮鞭并不真正抽打幼虎,可怜母虎哪能看清,它疼子心切,立刻“嗷——”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