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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游无咎从右手蓍草里取一根,夹在左手的小指、次指间,这根蓍划寓意“人”。
    长孙娥激动告知周围:“开始算了!不瞒诸位,阿游现在算的,是我家中一只走失的珍禽被陷在何方?”
    一片讶异声起!
    “什么?连这都能算?那我家里偷逃的奴婢也能算出躲藏在哪吗?”
    长孙娥:“应当能吧,奴婢和畜禽差不多嘛。”
    这次赴宴的权贵子弟大多是鲜卑族出身,在他们眼里,别说奴婢如蝼蚁,寻常百姓也一样。
    尉窈不懂算卦,只能瞧出推算之法确实复杂,一会儿见游无咎以相等数量分别数蓍草,余下的分别夹在不同的手指间,一会儿又见对方把不同指间夹的蓍草按某种规则摆放。
    这个过程里,游无咎嘴里快速念着数字,让人听了只觉得更深奥。
    当所有人都以为游无咎推算完毕后,此女又重新左、右手分执蓍草,只不过这次不是分四十九根草茎,而是分上一轮推算完后剩下的蓍草。
    围观的宾客越来越多,没有人不耐烦,还有想跟着偷师的,紧盯蓍草数目的变换,结果越算越糊涂,脑子跟不上手指头。
    终于,所有蓍草摆放好,不再动了。
    这就是卦象。
    游无咎这次只微微动手指,嘴动言不出,开始根据卦象推算。
    亭外,长孙娥示意周围不要出声干扰,她目光扫视到尉窈了,见尉窈在剪蓍草,不禁暗喜。
    太好了,鱼自己想咬钩,根本不必费心思下饵钓!
    游无咎开口:“算出来了!阿娥,你家飞跑的珍禽,三天后会飞落到城东的鸿池沼泽。”
    长孙娥双掌合十,欣喜道:“太好了,如果能找到它,我定会在城中宣扬你的名声。”
    游无咎“哎”一声,拒绝:“莫宣扬,我一天最多算两卦,要是都来找我帮忙,我帮谁、不帮谁?”
    都快站到亭子里的桓道庆等不及了,迈进亭子里要求:“既然你一天能算两卦,今天的第二卦帮我算!我有两名婢女勾结逃跑了,算出她们是死是活,藏在哪!”
    桓道庆出身乌丸氏,父亲担任“羽林幢将”武职,领羽猎曹的职务,虽不是高官但有实权,说话行事自然跋扈。
    游无咎把五十根蓍草重新薰一遍,放回竹筒里,这才揖礼解释:“不是我不给你算,今早出门时,我在家算过一卦了,两卦之数已满。现在我勉强给你算只会算错,到时费你家人力空寻找逃奴,惹旁人笑话,你会更怨我。”
    长孙娥:“是啊,我和无咎是好友,我担保她不会骗你的。”说完,她不动声色给游无咎示意。
    游无咎惊“咦”一声,指着尉窈说道:“那边的女子正在剪蓍草,看来也会卜筮术,而且一天的卦数没满。郎君这么焦急,不如求她帮你算。”
    这就是消息来源的差异。
    越是皇亲国戚或宗王级别的重臣,越知道赵芷的威猛,像今天赴宴的这些年少子弟,绝大部分都没资格参加上次高太妃的寿宴,赵芷母女是谁,他们根本不知、甚至没听说过。
    长乐公主元瑛、七殿下元恌一行人过来木亭这里了,跟在他们身旁的有御史中尉邢峦的儿郎邢逊,左中郎将元嵩的儿郎元世贤,禁军统帅于烈的侄女于宝映,才归降魏不久的裴氏子弟裴谭。
    他们刚好看到桓道庆颐指气使地命令尉窈:“你,对,就是你!刚才我和游女郎说的话,你听见了?你要是会卜筮术,就帮我算,要是不会,别白摘尚书令府的蓍草!还有,别跟我说卦数也满的废话!”
    胖墩墩的七殿下就要过去给尉窈撑腰,被元瑛公主拉住,元瑛说:“我之前只听说尉窈遇事从容,常占住道理把别人说得哑口无言,恌弟别忙着帮她,让咱们看看传言为实为虚?”
    于宝映凡事不争,但是遇到同乡里的佼佼女郎尉窈,她得争!“我相信尉女官的才能,那个张狂子,很快会变成新传言里的倒霉蛋。”
    元瑛一挑眉,更对尉窈感兴趣了,居然能让不大爱说话的于宝映露出豪爽本性。
    尉窈没数自己剪了多少根蓍草,且草茎的长度参差不齐。她握着蓍草站起身,丝毫不慌,说道:“我只会推算你或你家人出门在外的吉凶,你敢算,我可帮你算,要是不敢,让开!”
    第311章 避开施善
    桓道庆不禁踌躇,卜筮吉凶的利处是提前做好防备,尽量避开凶险,坏处是一旦占卜结果为“凶”,即使卜筮者根本不会卜筮术,是招摇撞骗的,那他和家人也得好一段日子过不痛快。
    游无咎、长孙娥交会眼色,她两家费心谋划这场局,桓道庆是至关重要的傻卒子,她们怎能容这枚棋子退缩!
    游无咎在后头一推桓道庆,说道:“我知道桓郎君犹豫什么,郎君让她算,她要是胡说八道,我定然能瞧出来,若她筮法的结果不好,我会求我父亲为郎君再卜筮,破她卜筮之果。”
    一语击起千重浪!
    “什么?卜筮术能相互破解?”
    “如此岂不是跟高手过招一样?”
    “高手毕竟少啊,在卜筮方面,游家有真本事,才敢许诺。”
    议论声中,桓道庆下了决心,对尉窈说:“我敢算!”
    “好,郎君报姓名,年龄,家宅在哪个里坊?如果想卜筮你家里长辈的吉凶,还需告知长辈的姓名,有官职报官职,如此才能算得准。”
    “卜筮我!我姓桓,名道庆,住城北闻义里。”
    尉窈示意王普贤留在外面,然后她坐到亭中的筵席上,取一根蓍草摆在案上。
    游无咎皱眉,刚要斥她取着草的手法都不对,尉窈已开口:“卜筮完了,桓郎君招惹了小人,只要五日内留在家里不外出,便可避过小人陷害的凶险。”
    周围一息寂静。
    所有人的想法分成了两种。
    一些人想:尉窈卜筮术太厉害了!
    另些人想:逗着玩呢,算得比扔草棍还快!
    游无咎:“尉……”
    尉窈声起,和对方同时:“我赠游女郎一卦。五日内,你父亲有掉牙的凶灾。”
    说完了,她才扔出一根蓍草,故意再掉一根,然后看向长孙娥:“蓍草出,卦必算,那我再赠长孙女郎一卦,五日内,你父亲同样有掉牙的凶灾。”
    桓道庆放了心,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游无咎:“尉窈,你根本不是卜筮,你分明仗着你母亲是猛士,想明着害我父亲!”
    尉窈:“你既然认识我,刚才怂恿桓郎君的时候,为什么装作不认识呢?”
    游无咎:“少说废话!诸位郎君、女郎,烦请给我做个见证,如果我父亲被人伤害打掉了牙齿,就是尉窈一家在行凶!”
    尉窈捏第四根蓍草放到案上,说道:“原本你父亲只有一灾,因你无知张狂,又增了断骨之祸。长孙女郎,我有第五卦,是福卦,可助你父亲免灾,也可转为祸卦。你怎么选?”
    长孙娥不敢拿父亲的安危置气,小声道:“我选福卦。”
    木亭外面。
    元瑛公主先赞扬:“的确聪明,寥寥数语就挑拨了那俩女郎,不过……”她语气转为不悦,“赵芷要是真为了给女儿出气,伤害游家和长孙家的官员,百姓最后埋怨的,是陛下任用奸臣。”
    七殿下不同意:“可刚才很明显是游女郎、长孙女郎合起伙来欺负尉窈啊,许她们做坏事在先,凭什么不许尉窈报复回去。”
    元瑛教育道:“尉窈可以报复那二女郎,但是不能把私怨扩大,伤朝廷官员的体面。”
    七殿下把脸扭一边:“哼。”
    元瑛不管幼弟在闹脾气,步入亭中。
    “我是长乐公主元瑛,替游女郎讨一福卦。”
    亭外的人不敢继续滞留瞧热闹,顷刻间散去。
    尉窈、游无咎、长孙娥赶紧向公主揖礼。
    尉窈:“公主恕罪,下官不会卜筮术,无福卦给游女郎。”
    游女郎俩人从揖了礼到现在一直垂着头,不敢吭声。
    元瑛:“会不会卜筮术,往后都莫在外面炫耀。好了,园中景色许多,多走走看看方能开阔心境。”
    等尉窈几人离开,元瑛独问于宝映:“你觉得尉窈刚才的话,有没有暗指?”
    于宝映思索着摇摇头:“听不出来。”
    “是啊,我也听不出来。”元瑛望着尉窈的背影,既担忧又惋惜,担忧尉窈这个年纪就狡智到令人猜不出心思,惋惜尉窈缺高贵出身,不然就能入宫为妃,比于宝映更适合做皇后。
    尉窈和王普贤往园林深处走,逐渐听到念经敲玉磬的声音,原来是长公主请了僧尼在此搭棚,建立法布施和财布施。
    诵佛经即为法布施,助人心境坦然。
    财布施就是从祈愿筒里抽签,签上是城中贫困百姓许的愿,抽到什么,就按签上写的做,帮助百姓度过艰难。
    王普贤以为尉窈将和别的宾客一样去抽签,可是尉窈只好奇旁观几眼,就从棚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