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阮陶然话锋一转,“我?想要把股份转给成成,他是我?们阮家唯一的男丁。”
“您说的对?,女孩子就该老老实实做个艺术家,不该牵扯到这?样的事情?里面去。”
“成成也长大了,以后?阮家的生意放在他手上我?也放心。”
“听说成成马上就回?来了,等到他回?来了,我?马上就无偿把股份给他。”
“听说成成这?些年在外面,学业有成,这?股份就当是我?这?个姐姐恭贺他毕业了。”
“婶婶你觉得这?样好吗?”
“好啊。”饶曼一拍膝盖,啧了一声?,“怪不得你叔叔夸你懂事,果然是懂事。”
无偿转让股份,一毛钱不花,简直是让饶曼觉得赚了大便宜。
阮陶然没说话,只是用余光瞄了一眼阮如月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了。
用魔法打败魔法。不着急,且看他们,狗咬狗。
第41章 第 41 章 你妈妈都不惦记你的……
客厅里的人散了, 饶曼却留到了最后,一把拉住了阮如月的胳膊。
“你不准坏事,最近对阮陶然也好?一些?, 免得她到时?候节外?生枝,坏了你弟弟的前程。”
“我坏了他?的前程?”阮如月只觉得有些?可笑, 猛力甩开了饶曼的胳膊,“你们为我想过吗?”
“股份全都给阮龙成,那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那一堆珠宝值几个?钱, 还是挂在seraphine公账下面。”
“等到阮龙成回来?继承家业, 我直接等着被扫地出门算了。”
饶曼蹙眉:“你怎么能这么想, 他?是你弟弟, 能对你不好?吗?”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一直都是这样。”阮如月冷哼一声, 从烟盒里抽出来?一支烟点上。
饶曼伸手要夺她手里的烟:“你疯了, 你爸在家, 女孩子?家抽什么烟?”
“我什么都没有,抽个?烟还不行了?”阮如月侧身躲开了,就?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了。
一缕一缕的烟雾飘过来?, 饶曼用手轻轻扇了扇面前的风,有些?微微不耐, 还是在阮如月身边坐下了。
“你听话,你也要理解爸爸妈妈的难处,要是阮陶然闹起来?, 对我们没好?处。”
“先把股份拿到手里, 以后不就?是我们说了算了吗?”
“该给你的,都会给你的。”
阮如月缓缓吐了口烟雾出去,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淡漠:“这话我听你说过很多遍了。”
“有哪怕一次, 是算数的吗?”
“小时?候只买得起一个?新书包,你说让我等等,等有钱了就?给我买个?更好?的。”
“去游乐园只有一张儿童票,你说弟弟还小,这次先让弟弟去。”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就?一点小事,你斤斤计较到现在?”饶曼不理解。
他?们确实有过穷困潦倒的时?候,那是在阮陶然的爸爸妈妈去世之前,阮如月七岁之前。
这些?买不起书包和去不起游乐园的穷困潦倒,他?们早就?没有了,可饶曼没想过,阮如月还记得。
阮陶然的爸爸阮钦活着的时?候,阮钦和阮峰两?兄弟的关系并不好?。
阮钦全家在江城过荣华富贵的日?子?,阮峰一家却穷得揭不开锅。
阮峰一家曾经来?过江城,想要来?投靠这位大哥,但是阮钦并不松口,甚至当天就?要把人扫地出门。
后来?是宋灵玉这个?嫂子?开口,让他?们在这里短住了一个?礼拜。
也就?是那段时?间,小小的阮如月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原来?都是姓阮,都是女孩,有人能活得像个?公主,而?有人活得像个?女仆。
阮陶然就?像是熠熠闪光的小公主,人人喜欢她,人人奉承她,有大大的公主房,有玩不过来?的娃娃。
她弹琴,就?一群人鼓掌,她画画,就?被装裱起来?,挂在客厅的正中?央。
她连一个?书包都要让给弟弟。
这简直是让她嫉妒到发狂。
“是啊,都是小事……”阮如月的目色在烟雾之中?微微有些?迷茫。
她继续说道:“那本来?说送我出国读书,后面怎么成了送他?出去呢?”
“爸爸妈妈喜欢你,不舍得你远走他?乡,一个?女孩安安稳稳多好?。”
“你看?,就?算是阮陶然出国读了书,又怎么样,现在不是和你做一样的工作吗?”
饶曼自有一番解释,但是阮如月已经不是五六岁的小孩子?了,不会再相?信这些?荒唐的话了。
“孙绍祖是妈妈你介绍给我的,你希望通过我搭上孙绍祖这条线。”
“爸爸呢,就?希望我不要出去鬼混,好?好?做一个?贤妻良母,以后嫁个?门当户对的人,拿出去联姻。”
“你们不希望我有太?多的见识,不希望我飞得更远,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安稳?”
“对你们来?说,我是可以放在心里宠着的女儿,但始终不是最紧要的。”
“最紧要的永远是阮龙成,是我耽误他?的前程吗?明明是他?耽误了我的前程。”
阮如月说这话地时?候,和平日?里动?不动?就?暴怒的模样简直是两?个?人。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欺负,像是一潭死水,没有生机,没有希望,没有挣扎的余地。
阮如月按灭了手里的烟,然后又点了一根。
饶曼伸手就?把烟夺过来?了,狠狠压在了烟灰缸里。
“我对你不够好?吗?你说我哪点对不起你,你现在指责我?”
“没给你买新书包,但你的学费我缺过一次吗?”
“你小时?候的那些?玩伴,你还记得吗?”
“你们一群四五个?小姑娘里面,只有你去读了幼儿园,一年几千块的学费。”
“就你假期的时候去过游乐场,吃过肯德基,吃过牛排。”
“也就?只有你,一路读到了大学。”
“她们现在一个个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阮如月轻轻笑了笑,没说话。
小时?候最好?的几个?好?朋友,都在那种穷困潦倒的地方,一辈子?都没有出来?。
学历最高的读了技校,开了个?理发店,大部分都是辍学之后帮家里干几年活,然后无缝结婚生子?。
算起来?,饶曼的确算是比较开明的,她从小支持阮如月读书,花钱让她读幼儿园,也带她出来?见世面。
所以她有时?候很痛苦……
她觉得父母也不是不喜欢她,也是支持她的。
尤其是在有钱之后,她什么都要,只要不离谱的要求,他?们也都给了。
可阮如月就?是很痛苦,她总觉得自己的一部分被人夺走了,她说不清楚。
她麻痹自己的办法,就?是花钱,一批一批买珠宝,去灯红酒绿里面跳舞喝酒,谈男朋友,鬼混,一把一把撒钱。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对你好?不好?,我生你下来?,差点儿难产死了,现在你就?是这样指责我的。”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现在转过头来?反咬我一口,真是让我心寒。”
饶曼留下这样两?句话,然后就?愤愤地离开了。
阮如月一根一根烟抽下去,整个?客厅都在一阵烟雾笼罩之中?。
天光破晓的时?候,她大概想清楚,她被人夺走的那一块是什么了。
是她作为一个?平等的人,应该拥有的,可以自由选择的权利,以及被人拥护支持的底气。
她的弟弟可以选择留学读书,可以选择继承家业,可以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父母都会义无反顾支持。
就?像是当年的阮陶然一样,身后永远有那么多支持的力量。
而?她,什么都没有,她这些?年的纸醉金迷,把自己包裹成橱窗里的精致娃娃,供人挑选展览,却永远飞不出去。
她厌恶阮陶然,讨厌她眸子?里的阳光自信,更讨厌这个?家,让她觉得恶心。
阮陶然早上起来?,下楼准备吃完早饭去上班的时?候,差点儿被客厅的烟味呛死。
女佣正在着急忙慌,开窗开新风系统透气,桌子?上是一桌子?的烟头。
阮如月也在此时?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精致的全装,眼线挑高了微微扬起,每一根头发丝的弧度都烫得刚刚好?。
明媚娇艳的豪门名媛的模样,骄矜的神情?里,自然带着微微的自傲。
路过阮陶然身边,她眉梢稍微扬了扬:“怎么,今天不喊我大姐恶心我了?”
不等阮陶然说话,阮如月就?继续说道:“我去上班了,司机我带走了,等会儿你自己打车吧。”
说完,就?趾高气昂地走了。
阮陶然丝毫不介意打车上班这件事,她是真的不觉得打车委屈,但这些?人都好?像觉得,这样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