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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晏漓沉吟,面?色一沉。
    “山南?那么远的地方?”
    谢见琛先是微微一惊,而?后轻轻推了推软骨头般靠着自己的晏漓。
    “你快去将人接来?,莫耽搁了要事。”
    晏漓自然明白此事不容耽误,纵有千万不甘,也不得不理理衣冠起身,同谢见琛道了声别满脸凝重匆匆离去。
    “谢大哥,你不跟过去看看吗?”容子泽问?。
    “不去,去了也帮不上……噫!原来?你还在啊,方才怎地不做声?”
    容子泽无奈:“是我?根本就插不上话好?吗。”
    谢见琛心中又是一阵空落落。
    诚如容子泽所言,他能感觉到晏漓还是那个晏漓,表面?上看,他们之?间的相处似乎并无什么变化。
    可如今,厚积薄发的晏漓正如蛟龙投身入海,再无任何外力束缚他施展才能前进的脚步。
    与之?相应的,而?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亦在不受控地渐行渐远。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将晏漓推出去,可骨子里的大局观又忍不住让他唾弃自己,居然会生起这般自私的想法。
    他本可以?同晏漓一同接见山南来?者的,说到底,还是他不愿面?对因爱上晏漓、而?变得这样?小家子气的自己。
    这日后,谢见琛又是许久未能瞧见晏漓的影子。
    而?比晏漓的休息日先到来?的,却是顾芷兰唤自己前往议事的消息。
    谢见琛来?到议事厅,见自己在内的几人皆已到齐,便知今日商议之?事非同小可。
    顾芷兰难得地打起哈哈:
    “上一次这样?严肃地谈事,还是在对付容子晋的时候吧?”
    “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不过几个月,我?竟然会和你们站在一起商量议事。”容子晋摇头感叹。
    看着曾经的劲敌,谢见琛也不自觉笑了笑,随后将话题拉回正轨。
    “好?啦,闲话少说。”
    他看向主位的晏漓。
    “所以?,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可是要为攻入上京做准备了?”
    第46章 剖白心迹
    晏漓不置可否, 而是询问起?谢见琛的意见。
    “我?想听听,你怎么看。”
    谢见琛毫无保留直言:
    “我?觉得,现在打回京中, 有些急了。”
    “我?也?赞同。”容子晋道,“护卫军人?数虽已达前所未有的规模,可愈接近上京,敌人?的守卫和兵力?便?愈强大, 没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贸然进攻还需三思。”
    谢见琛又道:“没错,且我?们击败容子晋不久, 阉党必然对我?们空前防备。依我?看,我?们不妨暂且继续吸纳各方势力?, 再创造机会,打阉党个出其不意。”
    “嗯, 我?今日便?是因此请诸位过来。”
    晏漓颔首,徐徐道来:
    “攻入上京的决战,只能?成功, 不能?失败。因此正式进攻前,我?们必须全方位提升我?军的实力?,这注定是个需要时间的过程。”
    见几人?无不认可, 他?才正式提及重点。
    “既然如此, 眼下有个问题便?格外关键。”
    顾芷兰略一沉吟:
    “难道是……粮草?”
    晏漓:“正是。”
    言至此,他?目光渐远, 陷入凝重思考。
    “近来夏忙的情形, 诸位也?看到了。我?们未有延续阉党当权来的苛税重赋,轻徭薄赋稳定民心?,百姓眼下虽然有了粮食, 可若战事再起?,征上来的军饷势必填不饱士兵肚子。”
    谢见琛自是能?领悟到他?的意思,“倘或是小打小闹也?罢,可若是被?阉党察觉我?方军需跟不上……拼耐久,我?们可吃不到什么优势。”
    容子晋皱眉:“难道要硬着头皮、速战速决硬打吗……?”
    顾芷兰:“看来,要想办法联系外界,得到额外的仓储积粟。”
    “这便?是我?要说的。”晏漓道,“现如今,或许正有一个机会摆在我?们眼前。”
    原来,几日前山南来者,恰好提供能?提供这一机会。
    一月前,山南涂郡长史听闻护卫军的消息,本是有意投靠,然山南三面为水域环绕,水贼泛滥,若是直接加入护卫军,则无力?兼顾镇压水贼。
    正因如此,涂郡长史才遣人?日夜兼程至路州,请求护卫军的支援。待山南水贼得到镇压,整个山南所有人?力?物力?自然归属护卫军所有。
    听罢晏漓的讲述,容子晋蹙眉若有所思:
    “水贼不过一击即散的乌合之众,对付起?来倒不至棘手。山南人?力?稀少且先?不论,路途到底太远了些,若是以寻常行军的速度调兵前往援助,这一来一回,短则四五月,长则大半年,若是阉党趁机突袭,是否因小失大?”
    顾芷兰回应:“不,你没领会到,山南对我?们最大的助力?并非人?力?,而是物力?。”
    晏漓点头。
    “人?力?是其次,不要忘了,山南地湿天燠,稻禾一岁三熟。”
    谢见琛恍然大悟:“没错,若是地广人?稀的山南,定然不会缺少粮食啊!”
    有了护送先?太子的名?义,阉党便?无法轻举妄动、随意寻到借口大举进攻护卫军。
    既然没有这一顾虑,这种要紧的任务,定然是要指派信得过的心?腹去才好。
    容子晋道:“那么,这一趟便?由我?……”
    “我?去吧。”
    谢见琛抢先?道。
    “反正,我?这些日子没事做,闲得慌。”他?状似无事,耸肩一笑。
    “不行。”
    晏漓斩钉截铁地否定道。
    谢见琛:“凭什么?”
    晏漓眯着眼,搜肠刮肚想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山南多水域,我?记得你晕船。”
    谢见琛:“……”
    什么啊。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更?何况途中水域只是一小部?分,我?不会长久待在航船上的。”
    晏漓又驳:“你伤没好。”
    谢见琛:“早就好了。”
    他?索性直接道:“我?也?不是在勉强自己,前往山南一路上山幽水秀,我?素来爱赏山河美景,三两水贼既不足为惧,途中我?便?全当观山玩水了,没什么不好的。”
    晏漓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却被?顾芷兰拦了下来。
    “好了,你们别争了,虽然谢见琛心?思不怎么正经,但让他?去,确实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乃名?震大桓的谢家之子,论在山南的声誉,自然要比容氏响亮得多。若是宣扬得当,或许还能?得到将除山南外沿途地域的支持。”
    顾芷兰冷静分析调停着,又看向容子晋,“容氏在山南许是名?不见经传,但在路州一带却是实打实的家喻户晓,你合该留在驻地,辅佐护卫军稳定根基才稳妥。”
    “至于?你,就更别想离开了。”
    最后,她看向脸色难看的晏漓。
    “护卫军的大本营依旧在北方,作为维持凝聚力?的主心?骨,你不能?离开驻地。”
    几番争辩后,会议最终还是在由谢见琛率万余士兵前往山南平贼的决定下落幕。
    谢见琛不愿多加耽误,今夜既已下了决定,明日出发也?不算仓促。
    是夜,他?正独自在房中收拾着行囊,却听一阵沉稳有力?的笃笃敲门?声传来。
    只凭指节敲门?的节奏,他?便?能?判断出来人?是谁。
    可此时,他?偏想问上一句。
    “何人??”
    “是我?。”
    隔着厚重的门?板,晏漓的声音显得有些闷。
    听到回应,谢见琛的心?里却要比这传来的声音还要闷。
    他?垂着眼,紧了紧收拾着行囊的手指,犹豫一瞬,起?身迈到烛台前,一气儿吹灭了烛火。
    “夜已深,我?要睡了。”
    他?忽然很无理地想:凭什么自己他?想见就见,不见的时候就一连几日话都不说一句?
    难道自己喜欢他?,就活该这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可事实上,就在他?吹灭蜡烛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无理取闹,他?怕晏漓嫌自己不懂事,他?怕晏漓会转身就走,他?怕晏漓会因此讨厌他?。
    ——他?最怕,晏漓根本就没那么在乎他?。
    黑暗中的空气静得出奇,他?听到门?外的人?一声长叹。
    无声的沉寂就这样刺痛着他?的耳膜。
    谢见琛彻底后悔了,他?听不懂这一声叹息是否是代表着失望与不满。
    顷刻间,他?甚至急得快要哭出来。
    不知不觉,他?人?已蹑手蹑脚地停在门?前。
    他?想开门?留下那个人?,可明明是自己无理取闹在先?,他?是有多大的面子,指望晏漓还能?对自己百依百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