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长卿并排站着的都是在正?道位高权重的人,他?们听了?这的话,只觉得他?有些过分小心,但也是好意,皆没太在意。
可谢长卿不一样,他?定定地看?着顾飞鸿,脸色微沉,他?今日特意把顾飞鸿叫来,便是想让他?在各门派的掌门前露脸,好为他?今后的掌门之位铺路,可没想到,顾飞鸿竟然?又要去找江柒之。
这简直是胡闹!
谢长卿一直不说话,就?在顾飞鸿以为自己会失败时,谢长卿却点头同意了?,不过多说了?一句,“鸿儿,切莫失了?分寸”。
顾飞鸿知道谢长卿是在敲打他?不能再插手江柒之的事,可他?只是装聋作哑,礼貌告退。
就在江柒之又一次被拉得踉跄时,他?听见顾飞鸿的声?音,“师弟,掌门让我带江柒之去刑场。”
少年没想到顾飞鸿会屈尊来干这种小事,有些惊异,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松了?手,把江柒之推给?了?他?。
顾飞鸿接过人后,继续拉着江柒之手臂向前走的。
不过同样的姿势,他?做得明显比少年?好了?很多。
至少江柒之不再感觉疼,担心踩空了?。
因为周围还有其它人,江柒之和顾飞鸿都没说话,维系着他?们在众人面前还是宿敌的关系。
直到江柒之被带到了?一个地方,顾飞鸿才放手离开了?,江柒之便知道,这正?是他?斩首的地方。
他?在四周摸了?一圈,发现自己被关到了?一个狭小的笼子,江柒之嗤笑,怪不得没有人来绑他?,被关到了?铁笼里,他?便是想逃,也逃不掉。
后背的阳光开始炽热,耳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江柒之也清晰地意识到,他?离死亡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可能是死亡的威慑力太过于大?,即使是知道顾飞鸿的计划,江柒之还是心乱了?,不安了?。
但他?不让自己露丝毫怯意,还是昂头端坐在了?地上。
既然?有这么多人想看?他?的笑话,那他?就?偏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毕竟,他?才不是什么好人,而是,“彻头彻尾”的大?魔头。
时辰将至,江锵迟迟未出,聂云华脸上愈发阴暗,他?知道江锵素来狠辣,却不料他?竟如此无情,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顾了?。
一旁正?道众人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他?们本对?这个计划自信无比,提前做好了?所有准备,却根本没想过会失败。
离行刑时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大?家都心灰意冷了?,只能用好歹灭了?个武林祸害来安慰自己。
忽然?,远处响起三声?爆竹,一群黑衣人随之腾空而出。
早有准备地魔教众人和正?道人士瞬间面露喜色,迫不及待地攻上,场面开始混乱。
江柒之的心却终于定了?下来,没过多久,他?就?听见有人在开锁,不过须臾,他?的肩膀便被人稳稳抓住,江柒之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空中腾飞。
不过抓他?的人似乎遇到阻碍,带着他?一起在空中翻滚腾跃,甚至中途抓他?的人还被换过。
终于,他?落在了?实?地,却被塞进一个方方正?正?,周围有马嘶叫的地方。
江柒之猜测是马车,他?坐在了?凳子上,用手四处摸索,才发现所有棱角都包裹了?层软棉花,还在旁边摸到了?一件披风。
“江公子,我们已?经到了?魔教的山脚下,即刻就?出发去乌竹亭,里面有为你准备的披风,你记得穿上。”马车外传来一道厚实?地声?音,像中年?男人。
“顾飞鸿呢,他?在那里?”
“江公子不必担心,少爷他?身手矫健,很快就?会过来,你不如先在里面睡一觉,很快便到了?乌竹亭。”
中年?人显然?不想出透露更多消息,回答得模棱两可。
“你称顾飞鸿少爷,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江公子兴许听过暗阁。”
江柒之当?然?听过,暗阁是游走与正?魔两道的杀手组织,只要给?钱,什么都能做,甚至利润要是够多,连朝廷上的事也敢沾染。
江柒之没想到到顾飞鸿会能找到暗阁的人。
可顾飞鸿不过一介孤儿,他?哪弄来的这么多钱?
虽然?不知道暗阁具体来了?多少人,可听这一路动静,便知道,这些人绝对?不算少了?。
可江湖里每个人都有秘密,竟然?顾飞鸿没有主?动说,江柒之也不想较真。
江柒之披上了?披风,却不免勾唇一笑,若不是情况特殊,他?倒是真想亲眼看?看?那群想杀他?的人,清醒过来后,发现诱饵跑了?,鱼也没吊上来,两头没抓住的样子。
那一定很有趣,江柒之恶意道。
顾飞鸿戴着面具伪装江锵,一入场就?引得大?部分人围攻,即便他?只是逃跑躲避,但还是很吃力,尤其是和谢长卿对?上时。
谢长卿在顾飞鸿溜走时就?发现了?不对?,如今又看?见“江锵”步步败退,面具下的眼睛也十分眼熟,心中就?有了?想法。
如今,他?又听到一阵惊呼,回头望去,却看?见魔宫顶上又站着的,没有面具的江锵时,他?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第40章
谢长卿心火直冒。
他不明白, 自己一向沉稳聪慧的徒儿为什么非要抢走?江柒之,难不成他真的对江柒之恨之入骨了,非要亲手报仇才泄愤吗?
谢长卿恨铁不成钢。
而此时的顾飞鸿, 在看到真正的江锵出现时, 就?暗道一声糟了,再一看到谢长卿的表情, 他便知道师父什么都知道了。
可事已至此,已没有退路,顾飞鸿只能继续演下去。
围攻的其它人?不知真相,只以为两个“江锵”是一伙的,下手十分无情。
可谢长卿不同?,他气归气,但顾飞鸿还是他从小带到的亲徒弟, 是万万不能被别人?欺负的,他干脆一狠心,猛地一掌拍向顾飞鸿胸口。
这?一掌声势浩大,但当掌力落到顾飞鸿胸口的瞬间,他便知道,这?里面没有杀气,只有助他出局推力。
顾飞鸿果断地顺势一扑,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待身后的小尾巴也被甩掉时, 顾飞鸿才把面具取下, 匆忙地赶向乌竹亭。
不过一路上,他脑子里都全是谢长卿最?后失望的表情。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被师父认出的准备, 可他万万没想到,师父即使发现了一切,竟然还是愿意帮他。
这?一路上, 顾飞鸿都心绪不佳,心情沉甸甸的,直到他看见了江柒之。
黑漆青瓦的乌竹亭屹立在光秃秃地黑土地上,天空是乌朦朦的阴天,似是天人?打翻的浓墨泼在了地上,黑压压的一坨,唯有江柒之,他穿着红狐裘披风,站着亭子里,明艳灼目,是水墨里唯一的艳色,点亮了顾飞鸿的黯然的瞳孔。
顾飞鸿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心绪突然都平静了。
他走?到江柒之身前,把有些?敞开的披风往里拢了拢,道:“外面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江柒之听到中气十足的声音,心里的石头才一下落了地,道:“马车闷,出来透气。”
他伸出藏在披风里的手,往前摸,顾飞鸿心领神会?地把的手递了上去,道:“怎么了?”
江柒之的手顺着他的手臂攀岩而上,摸到了肩膀,“你受伤没?”
顾飞鸿一下心软了,他温声道:“没有。”
可江柒之不相信,毕竟顾飞鸿谎报伤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的手顺着顾飞鸿的胸口摸走?到手臂,再从手臂摸到大腿,顾飞鸿就?站着一动不动,任他查验,好似个傻笑的木头人?。
最?后,江柒之站起身来,鼻子往前仔细嗅探,见果然没有血腥味,才彻底放心,不过他却闻到了浓浓的尘土味。
他嫌弃地把顾飞鸿推开的,道:“怎么这?么脏。”
顾飞鸿只得顺势后撤半步,不好意思道:“对手太多了,避让时在地上滚了几圈。”
江柒之眉头紧蹙,直到顾飞鸿补充了:“没受伤,也不痛。”他才松了眉头,不过江柒之还是铁石心肠道:“从现在起,你不许碰我。”
过来片刻,他又添道:“更不许抱我。”
顾飞鸿无奈失笑,果然,他还是被嫌弃了,看来得先想办法把澡洗了。
暗阁的其它人?见顾飞鸿来了,当下就?要告退,回去交差了。
顾飞鸿点头应允后,很?快,乌竹亭就?只剩下顾飞鸿和?江柒之了。
他把江柒之扶进马车,可江柒之觉得里面太闷了,不想进去,顾飞鸿便把马车前方的驭座收拾出来,让他坐上,自己才翻身上马,当起了真正的车夫。
马车开始滚动,有风从江柒之脸上擦过,他才问?起今日刑场发生?了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