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认真听完,奶声奶气地说:“知道……”
快速行驶的车猛地停下,刹车声刺耳,郭清水低喝,“下去搬树,有人拦就和他们拼。别怵!”
“看好灼灼!”
赵红卫推开车门跳了下去,边跑向横倒的大树,边打量四周,大致清楚人都藏在哪里。他弯腰抱住直径半米左右的大树往旁边挪,脖颈青筋暴起,脸色涨红。刚挪动几厘米,身前身后的河沟里就传来脚步声和吆喝声。
奔过来的马夏站在赵红卫身后,用钢筋棍指着冲上来的四五个男人,“干什么干什么!”
男人们拿着铁锹锄头,还有个拿着大镰刀,见到马夏手里拿着家伙一副早有准备的架势,一时没敢上前,只喊着不许挪树。
赵红卫不理,但也没有更多力气挪再远了,场面诡异的对峙起来。
灼灼从角落里钻出来,踮着脚尖往外看。
[宝宝!别露头!]
9972很紧张,赵红卫就是个没权没势没法力的普通人,真打起来了万一那些劫道的来捏软柿子怎么办。
灼灼紧紧盯着赵红卫和马夏,在脑海里说:“知道。”
一个呼吸后,她又说:“赵红卫骗人。”
本来灼灼真的被赵红卫编的那套瞎话哄住了,但一看这情况,立马就明白了。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添乱,所以只看了一眼就又缩回角落里。全程没闹出动静,眼都不眨地盯着外面的郭清水都没发现灼灼动了。
9972安慰她,[不怕灼灼,赵红卫打架可厉害了,这几个人看着挺怂的,外强中干。]
原剧情线里,赵红卫买车拉货后,也遇到过劫道的,他从来都是正面刚,有时候是凭气势把人逼退,有时候遇上穷凶极恶的也会打起来,拼命打,往死里打,自己被开瓢了也打。
反正,赵红卫没有丢过一次货。
灼灼没有说话,缩成一团。
忽然郭清水冲下车,灼灼探头,看到他拽着万萍把她塞到驾驶座,喝道:“你往上冲什么,这不送菜吗。这是油门、这是刹车,方向盘左右转换方向。你记好,一会儿树挪开口子了你就踩油门冲过去!”
他“砰”地关上车门,不管万萍的懵逼和凌乱,大跨步地朝对峙中的两拨人走去。
对面的人眯眼打量着他,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有点打退堂鼓,低呼,“这个小车上怎么这么多人。”
另一个满脸横肉地动了动嘴皮子,“人多,说明是好货。”
又一个人的眼中闪过贪婪,兴奋地说:“车上拉的是烟还是酒?”
第四个人说:“就算是拉的金子,也要抢得到。这几个人都不是软蛋,我们真要跟他们打?现在天都亮了,一会儿下地的人都来了,我不想被人看见说闲话。”
几人沉默,他们都是庄稼汉,只是几个人商量着夜里赚点外快,不敢被村里人知道了戳脊梁骨。
见郭清水来了后直接让马夏去和赵红卫一起搬树,尖嘴猴腮的男人喊道:“你们压坏了我们村的路,交过路费!”
郭清水抖了抖一身横肉,说:“我们三兄弟把家底儿掏空了,出来讨生活,少一个子儿都是要我们的命。”
“那这个路你们不能过!”
有两人冲过去拉赵红卫和马夏,被他们抓着钢筋棍挥开,他们立刻举起锄头铁锹对打。
赵红卫目光狠厉,钢筋棍狠狠砸在锄头上,刚猛的力道震得他虎口破裂流血。而拿锄头的人大叫一声就脱了手,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赵红卫不管他,同样把另一人的铁锹敲掉,转身恶狠狠地盯着要冲上来的另外三人。他紧了紧手,血顺着钢筋棍往下淌,浑身散发着“人在货在”的疯劲儿。
三人顿时怂了,对视一眼,“算你们厉害!”
手忙脚乱地扶着另外两人,捡起家伙什跑了。
赵红卫立马招呼马夏和郭清水搬树,他盯着那些人跑远,“快上车!”
灼灼站在座椅上,看着赵红卫跑过来,“爸爸!爸爸流血了!”
“没事。”赵红卫把灼灼抱在怀里,把右手伸到窗外,对下车的万萍说:“给我冲一下。”
万萍看了眼游魂一样上了后车厢的马夏,拧开水壶浇到赵红卫鲜血淋漓的手上,血水哗哗的,视觉效果惊人。赵红卫手蜷缩了下,对上灼灼水汪汪的眼睛,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洗干净就不疼了。”
郭清水伸头看了眼,“不严重,不用包扎,抹点云南白药,天热,敞着好得快。”
灼灼不相信,在脑海里问9972,“统统,赵红卫流好多血,会死吗?”
[……当然不会死,这点血不多,冲了水才显得多。现在天暖和,两天就结痂了。]
“哦。”
灼灼虽然知道了赵红卫的伤不严重,但还是一动不动的趴在他身上,安静得像换了个人,看得赵红卫神色凝重,想给她叫魂。小家伙在货车的颠簸中沉重思考,小声说:“赵红卫,不开车拉货了,坐大巴车吧。”
赵红卫拍了拍灼灼的后背,声音又轻又温柔,“吓到了?这次是例外,哪那么多坏人?”
郭清水下意识说:“其实这波人算是好对付的,不是家里等着钱救命,也没有穷横的二愣子。我听人说过,有的地方,整个村的人都靠打劫为生,直接把路挖了,每天全村出动,别管你车多大、车上多少人,都只能乖乖给钱给货。还有的地方,人都给杀了……”
“郭哥!”
赵红卫打断郭清水的话,本来是想让灼灼听听更严重的事,从而意识到他们的问题不大,谁知道他越说越吓人了。揉了揉灼灼的小脑袋,赵红卫说:“灼灼别听郭叔叔瞎说,这些都是他听别人说的,跟鬼故事一样都是假的。要真有那样的,早就被警察抓起来了。”
郭清水想说,没监控没人看见,杀了人就跑,家属报案都不知道死者在哪,警察怎么抓。但怕真吓到灼灼,连忙哈哈一笑,“你听出来了,我就是喜欢听这些有的没的,要不然路上多没趣。灼灼,郭叔叔不乱讲了,你能讲个故事吗?”
灼灼睁大眼睛,看看赵红卫,又看看郭清水,瘪瘪嘴,蔫哒哒地说:“不要哄灼灼。劫道的人很危险。这次我们人多,才没事,没被抢走车钥匙。”
刚才郭清水下车后,万萍下意识摇下车窗喊人,9972提醒灼灼让她把车窗摇上去,因为劫道的人通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车钥匙,赵红卫他们是提前发现了人、又人多把劫道的人拦住了,这才没被堵到车前。
郭清水没多想,嘿嘿一笑,“灼灼还知道这个。”
赵红卫若有所思,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凑到灼灼嘴边小声问,“你舅舅在这?”
灼灼慢腾腾地摇摇头。
赵红卫以为是吴嘉仁已经走了,现在不在,就没有再问,只是很没自信地说:“灼灼想坐大巴就坐大巴,爸爸都听你的。”只要你别跟神出鬼没的破电视机舅舅走了就行。
郭清水眉毛一挑,其他人这么哄闺女,肯定是随便说说,但赵红卫这么说,十成十就是这么打算的。他笑道:“其实这条路上劫道的不会多,偏远地区的才多。这边都是大省,治安好,普通老百姓一般不会冒险干这个。咱们先把这趟跑完,看看情况再说。”
赵红卫没有立刻回应,看到灼灼点头后,才说:“辛苦你了郭哥。”
郭清水嘴角一抽,这女儿奴。只能说幸好灼灼跟普通小孩儿不一样。
所幸如郭清水所言,之后的路比较顺畅。虽然车轮胎陷到坑里好几次,走错路两次,还淋了场大雨,但没有再遇上劫道的,安全地把货送到了各县城。
下午的时候回到小院,灼灼睡意朦胧地趴在赵红卫怀里,听到万海压抑着喜悦说有两个县的人主动联系他进货,他打算下午就出发去考察,如果快的话,能在他们从海市回来前敲下新订单。
灼灼在心里浅浅欢呼一下,决定等睡醒了给万海涨工钱。意识开始掉线,但就在她要坠入黑甜梦乡的时候,听到万海担忧地问:“为什么不一定有那么多货?”
灼灼也竖起耳朵听,对呀,为什么?
赵红卫说:“自己开车,路上会遇到劫道的,不安全。”
“我们再找几个人一起?”
“人多了,没地方装货了。”
万海嗐了一声,“要不这样吧,红卫你和灼灼就别去了,马夏跟你那么多趟,差不多也能和老板谈订单了,该自己扛事了。你就在家待着,坐镇后方,把控大方向,舒舒服服当老板。”
赵红卫淡淡道:“这才哪到哪,就在家当老板?而且就算我和灼灼不去,你们几个也不能受伤。没有为了钱把命搭上的。”
万海动容,马夏梗着脖子喊:“哥,我不怕!你要是因为这就退回去,我就瞒着你偷偷找车找司机。到时候遇到劫道的,那才危险。”
在赵红卫冷沉的目光下,马夏的声音逐渐降低,最后几个字跟蚊子哼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