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同学。]
这道声音...易深绝对不可能听错。
是陈屿。
他怔怔地看着视频里的男生,任由视频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哥?”
直到小荷唤了他好几遍,他才缓缓回过神,从桌子上拿起帽子和口罩就冲出了门口。
“哥!你要去哪里?!”
小荷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跟上他的脚步,一边联系在酒店门口等着的小林:“热搜上的那个人好像就是哥要找的人,哥拿着手机就出门了,我根本拦不住,你在楼下看着点。”
“我知道了。”小林刚应下,就看见易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易深紧张地说了句:“去旧城区,丰南路,速度快点。”
“好。”小林连忙应了声,从后视镜里悄悄地看了一眼易深,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易深这么着急慌张的模样。
丰南路做的都是小吃生意,早上比较安静,街道上的游客并不多,但小林还是紧张地看着四周的路人,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易深带着鸭舌帽,穿着一身普通的运动装,站在六巷八号门口。
他看着木门上那把崭新的门锁发呆,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把锁很有可能是近两日才换的。
陈屿什么时候回来的?
门口有被打扫过的痕迹,挂在门口的蜘蛛网、被风雨淋到发白的对联、窗户上被人留下的广告小贴纸,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他看向门口的邮箱,里面空空如也。
陈屿已经把信件都拿走了吗?
所以他是看了自己写给他的信,才会来演唱会的吗?
易深刚想上去敲一下门,又想起门口那把新锁是从外面锁的,里面自然不会有人,霎时间激动的心情被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
所以陈屿不在家,或许他已经走了,又或许陈屿还会再回来,他抱着一丝期待,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
小林在远处盯梢,给小荷发消息:航班推迟吧,哥应该暂时不会走了。
小荷:好吧,我也猜到了。
小荷:哥只有在遇到跟那个人相关的事情时才会这样失控。
小荷:你那边还好吧?游客多不多?别让粉丝认出来,不然就麻烦了。
小林:附近这几条街道好像都是做下午到晚上的生意,所以早上没什么人,都是本地的街坊在早餐店转悠。
小荷:嗯,你看着点。
易深在陈屿门前等了两个多小时,始终没看见他的身影。
直到王婶出门买菜回来,时隔多年她已经不太记得易深的模样了,她主动凑上前问:“你是不是要找陈屿?”
易深猛地看向一旁的王婶,他急切地点了点头:“是,您有他的消息吗?”
“我记得你,你早些年经常会来陈屿家找他。”王婶笑着说道:“陈屿是周六那天回来的,他还来我这吃了碗汤粉,不过你来得不凑巧,他昨晚就已经回去了。”
易深的脸上难掩失落的表情,他抿着唇,轻声说道:“那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王婶:“他回榆城了吧,我昨天问他现在在哪里工作,他告诉我在榆城当音乐老师。”
“榆城...”易深喃喃道:“原来他在榆城。”
王婶看他这副模样跟昨天看到的陈屿一样,她觉得两个小伙子之间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她实在不忍心,只好说道:“我昨天有跟小屿说过关于你的事,我告诉他有个小伙子这些年一直在等他。”
易深闻言,低垂眼睑,敛去眼里的晦涩:“那他有说什么吗?”
王婶摇头轻叹:“我说完那句话之后,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红着眼睛一副要哭的模样,我就没敢再追问下去。”
易深心脏像被针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痛瞬间将他淹没:“您有他现在的联系方式吗?”
“有的。”王婶从裤兜里掏出那张陈屿落下来的小纸条递给他,笑道:“我说了你会再来找他的,但他好像不信,不过他也答应,如果你再来找他的话,我可以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你。”
易深接过那张纸条,手指蜷缩着,指尖微微发白,感激地说道:“谢谢。”
王婶摆摆手:“不用谢,能帮得上忙就好。”
……
……
从丰南路离开后,易深回到了酒店,他整个人有点不在状态。
他这些年一直在找陈屿,没想到当他真能联系上陈屿时,反而犹豫了,这通电话迟迟未能拨出去。
小荷把陈屿的身份证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他,说:“哥,这好像就是2排28号的人留下的,要不您看看?”
易深看着小荷递过来的那张身份证上,短暂地怔了怔。
是陈屿,身份证上的人脸照还是易深跟陈屿一起到照相馆拍的。
身份证没有更新他现在最新的住址,写的还是连城丰南路六巷八号。
那他现在在榆城哪里?
易深攥着那张纸条,捏得皱巴巴的,上面的那一串数字被他在短短的时间内背得滚瓜烂熟。
可他还是不舍得把纸条扔掉。
他尝试着在手机里输入陈屿的电话号码,却迟迟不敢按下拨通键。
易深抿着唇,有些挫败。
他的电话号码这么多年一直没变,就是担心陈屿想要联系他的时候联系不上。
他不明白,为什么陈屿不主动联系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当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跟他告别,为什么不解释这一切,为什么十年来对他避而不见。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陈屿不相信他。
每次想起这些问题,易深心里就像压了块巨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又担心他的鲁莽会吓到陈屿。
他握着那张身份证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没忍住给陈屿拨通了电话。
陈屿刚下完课,正打算去食堂吃个午饭。
他昨晚听了一整晚易深的歌,终于能跟着唱几句,糊弄一下班里的学生。
所以今天的课,孩子们上得格外开心,他也跟着松了口气。
手机电话响起,他还在整理教材,没有仔细看是谁打来的电话。
“喂?”
对面没有说话,陈屿又“喂”了一声,正打算挂断电话时,对方缓缓开口:“你的身份证落在我这里了。”
听着这道熟悉的嗓音,陈屿猛地一颤,心跳漏了一拍,不敢置信地看着来电的那串熟悉的号码。
两人陷入了沉默,谁也没再开口。
第5章
深秋时分,阳光和煦。
周围是学生们的欢笑声,陈屿站在走廊里,像被钉在了原地。
他的目光空洞,手脚冰冷。
连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依然无法驱散他身上的寒意。
他没想到这通电话会来得这么快。
在这通电话来之前,他还幻想着他应该要以怎样的心情接通电话,是久别重逢惊心动魄的欢喜,还是两人相对而无言遗憾散场。
原来在接通电话的这一刻,他更多的是担心和害怕。
担心易深问起当年的事,他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反于烟鱼尾而徒增更多误会和烦恼,也害怕从易深嘴里听到伤人的话。
电话里,两人都没再开口,耳边只剩下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陈屿不舍得挂断这通电话,他微微张嘴,许多话来到嘴边,犹豫半晌还是咽了回去。
“对不起”“你过得好吗”“当年的事我很抱歉”诸如此类的话他等了十年,却在这一刻,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他尝试发声,却无法发出一丝声音,到最后只剩一句轻轻的叹息。
易深一直没说话,陈屿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听,只能率先打破沉默:“那可以麻烦你把我的身份证寄到丰南路吗?”
易深那边过了好几秒才开口说了句:“你为什么不亲自过来拿?”
随后他又补充了句:“我还在连城。”
陈屿无奈地开口:“我还有课,暂时没办法回去。”
电话再次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易深主动开口:“或者你把现在的住址告诉我,我给你寄过去。”
陈屿哑口无言,易深的动机太明显了,他深吸一口气,艰涩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想见我。”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易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分外难过。
陈屿刚想说句“对不起”,易深抢先开口:“我好想你。”
陈屿愣在了那里,无数未说出口的话化成酸涩的眼泪,他仰着头吸了吸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
最后他还是将现在的住址告诉了易深。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陈屿心里空荡荡的。
放学后,陈屿到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不少肉菜回家。
一般下午没课的时候,陈屿都是在家自己做饭,如果下午有课,他就在学校食堂随便吃点,午休也是在办公室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