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就这样。
    就是天塌下来，作业还是要做的。
    头埋被子里的杨树木热得受不了才破被而出，大口喘了好几口气才敢直面路知。
    ——路知早走了。
    黑发男生背对着他，正挑灯夜读。看得出他受到了良好的教养，坐姿相当赏心悦目。
    笔落在试卷上，唰唰地声音沙沙的。
    杨树木一下子就忘了之前乱七八糟的想法，a班的人其实已经算自律了，但这会儿还都在外面撒欢，路知刚放学就回了宿舍，现在十一点了都还在写卷儿。
    只能说不愧是放神的邻居，学习竟然这么刻苦。
    ……不过这么努力成绩怎么这么差？
    杨树木想了下，没想通，但还是放轻了动作，蹑手蹑脚地去阳台洗漱。
    路知下午犯困，刚又看原放直播耽误了会儿，埋头写到十二点后脖颈都有些僵时，还有套语文卷没写。
    杨树木洗漱完就躺床上了，打了四五个小时的球，他早累了。
    但正所谓室友键盘声让我安然入睡，室友翻书声使我彻夜难眠。
    路知做题，杨树木就靠就床边默背三千五百词，见路知有所动作，他解放似的把英语随身记一扔：“是不是要睡了？睡睡睡睡了——”
    只想站起来伸个懒腰的路知懒洋洋道：“不睡。”
    玩手机的话杨树木能通宵，但背单词，他难以置信的指着手机：“十二点了哥！十二点零八分了。”他简直崩溃，“还学呢。”
    路知不懂杨树木这些学渣的不安心理，还以为是自己打扰到杨树木了：“你要睡了？”
    他住宿的东西都是荀关买的，他当时还不理解为什么要买台灯，这下懂了，“那我关灯。”
    杨树木终于安心躺下了，然而没安心够两秒，路知上床后把帘拉上，沙沙地落笔声又响起来了。
    杨树木都躺下了，又爬起来：“不是。兄弟。你不睡吗？”
    路知是盘着腿，在膝盖上垫着本书写的，他审题的时候习惯转笔：“写完就睡了。”
    杨树木：“……”
    这写完不得两点了，他不可思议道，“你总这么熬吗？”
    路知打小就卷：“嗯。”
    杨树木也不困了：“你晚上通宵学白天肯定困，学两小时都比不上人家十分钟……再恶性循环一下。怪不得你这么卷学习还这么差。”
    要不是隔着帘儿，杨树木应当能看到路知无语地摁住了笔。
    路知确实纳闷：“你们怎么都觉得我学渣。”
    不是他们学校的都是学渣。
    杨树木提起二中那可是与有荣焉：“这可是二中哎！咱学校出七个春省状元了……就放哥，我觉得咱们这一届理科状元就是他。”
    路知又转了下笔：“那你觉得错了。”
    “是吗？”杨树木其实也没那么笃定，赵玉龙曾文光？对了……你别管司马忠那装货，c班第一是蒋月明，他也是个万年老二，但也有可能。咱学校经常考前十的还有楚南王自强，应该就些人。”
    路知见杨顺木都数一轮了：“就不能是我吗？”
    杨树木卡住，继而躺下：“睡吧。”
    “路哥，快点睡吧。”
    第17章 原来他再等到他们同桌
    路知捏水笔。
    笔尖在卷儿上的留下了好大一团墨痕。
    bking地狱。
    良久，许久，杨树木都睡着了，他才继续写。
    路知在这里挑灯夜战，原放也还在直播。
    像原老爷子说的一样，他俩心都重，又都一样的要强。
    暑假期间六点半早自习，二中老校区挺大的，走得话得个十分钟，但杨树木还是狗胆包天的定的六点二十的闹钟。
    “嗡。”
    杨树木鲤鱼打挺的翻起来，眼都没睁开就抓起t恤往头上套：“路知——”
    路知书包都不见了。
    宿舍就剩他了。
    杨树木挠头，多少怔了下。
    .
    路知习惯早起。
    五点四十起床，六点就到教室了，然后懵逼了下。
    长久不再国内，他忘了教室会锁门了。
    幸好走廊还有灯。
    路知开始靠着栏杆背初二的必背名篇，而且背的很快。
    跟老王预想的路知久在国外，语法语境肯定跟不上不同，路知的文学素挺好的，就比语文常年140往上的原放差点的好。
    原老爷子教的语文，博览群书，也让两小只跟着看。
    《三国》《水浒》《红与黑》《牛虻》……路知那时觉得枯燥，总昏昏欲睡，但原放爱看，他初看喜“献刀刺董，誓讨汉贼”“七十二疑冢终入魏书”一生未称帝的曹操。
    再看喜军师。
    “刘备夷陵之战”“挥泪斩马谡”“关羽大意失荆州”“北伐十年，六出祁山”“上方谷天降大雨”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于是后来路知也爱看了。
    路知出国后都还有请国学老师，也就是韩学文。
    其实不止是文学素养，路知历史也挺好的，可能是抑郁不得志，韩学文常喝点小酒，微醺，然后就开始细数夏商周秦汉三晋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
    就是每每说到近代史则有些悲愤，时常拍桌。
    ……
    老王虽然要求严苛，但从不讨人厌。
    路知没到几分钟，他就到了。
    他以身作则，a班学生提前两分钟到，自己提前二十分钟到。
    a班的教室门就是他开的。
    他会趁这段时间看看书。
    今儿他胳膊肘下夹的是本《文心雕龙》。
    老王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路知。
    学习好就算了，还这么刻苦。
    丈母娘看女婿……哦，班主任看尖子生，越看越喜欢。
    老王笑眯眯地晃荡过来：“路同学。”
    路知对老王印象也挺好的：“老师。”
    老王抽钥匙开门：“怎么这么早，刚回国怎么样，习惯吗？”
    路知跟着老王后面进班：“还行。”一进班，他就必不可免的想到昨下午的事，“老师，我桌——”
    老王昨晚又想了下：“原放是咱a班第一，你不刚回来，先跟他坐一块。让他带带你。”
    路知：“……”
    他一点都不想跟原放拼桌。
    也不想被带，“老师——”
    就老王抬头的时候，赵玉龙进来了：“老师！我第一……”跟路知一样，赵玉龙也是个top癌，事事都要抢第一。
    考不到第一，还不能最早来？
    他一向是a班最早到的，两年来从没例外。
    这份荣誉都要被抢了。
    他脸色一变，失声尖叫，“你怎么来这么早！”
    老王不可见的叹了气儿，但还是笑眯眯接着路知的话道：“不想跟原放坐？”
    他指赵玉龙，“这咱班第二，让他带——”
    路知跟赵玉龙梁子可不小，但比起原放坐，他宁愿选赵玉龙。
    路知都要同意了。
    赵玉龙原来就不待见路知，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我忙，我自己学习的时间还不够呢。没空！”
    老王早知道赵玉龙不会同意，他一开始的人选就是原放。a班其他人自己习都费劲，就原放还有点余力。
    他看向路知：“你说。”
    路知其实觉得他不需要人带：“我——”
    老王卷起书：“别说傻话，老师就是能给你补，也是抽时间给你补，哪能时刻找到人。再说，你不从国外回来，原放英语老卡到120，你们俩互相帮助。”
    原放语文数学理综就是拿不到满分也顶多扣十来分。
    他就英语差，不然春省状元肯定是他。
    上面都想让原放走奥赛加分了，但原放一直忙，没空去集训。
    路知多少有点走神。
    原放英语一直不太好。
    四年过去。
    没想到还是不太好。
    路知终于不再反驳。
    老王不知道，赵玉龙可是清楚路知的水平的：“您开——”什么玩笑。
    路知瞥了眼赵玉龙：“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他话少，但从不好惹，“学习比不上原放，来得还比我晚。你可怎么办啊。”
    赵玉龙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你！”
    老王对付学生吵架很有一手：“吵什么吵，真男人从不吵吵。你俩去走廊上打去，打轻了一起休学，打重了一块进去。”
    “……”路知，“。”
    “……”赵玉龙，“。”
    .
    杨树木之前练体育的，跑得飞快，他六点二十五才出宿舍，六点二十八就到班了。
    班里几乎坐满了。
    老王照常“夸”杨树木：“体格好也是好！”
    杨树木灰溜溜地往里进。
    老王在二十九的时候开始掐秒表：“有奖竞猜，咱‘从不卡点’的原同学能不能准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