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里觉得自己也挺滑稽的。
总觉得他已经给鬼魂先生丢人了啊。
不过阿诺德只是对果戈里过轻的力道表示了惊奇,没有责怪的意思。
在他的印象里,将扑克牌当做武器投掷出去是比较基本的运用——话说,五条悟进修的课程里面就包含暗器投掷吧。
果戈里略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他已经充分意识到了自己是这个家里的战力最底层。
他听说鬼魂先生在伦敦的家里还有个叫做兰波的弟弟,兰波也是万里挑一的超越者,而他只是准超越者,还因为前阵子的异能透支导致没法全力发挥。
阿诺德一眼看出了果戈里的想法,他思考了一秒钟,非常直男地说道,“就算你很弱也没关系,我又不会打你。而且……”
“对我来说,你、六眼、还有兰波,其实都差不多弱。”阿诺德实话实说。
对阿诺德来说,即使他们三个一起上,也只有被他揍趴下的份,他至今都分不清这三人到底哪个更强,非要说的话就是都挺弱。
果戈里竟然从阿诺德的话里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安慰,他憋出一句,“……谢谢您。”
阿诺德认为,果戈里手腕发力有问题,应该是因为没有手把手地教导,于是直接抓着果戈里的手,用自己的力道将纸牌扔出去。
“咻!”那张牌带着极大的力道破开空气,然后深深插.进了墙壁里,果戈里感觉手都被捏麻了,鬼魂先生的力气真的太大了。
不过果戈里并不因此生气,反而更添一分憧憬,他眼眸亮晶晶地看着阿诺德,看得阿诺德嘴角翘起,没人会讨厌这样崇拜的目光,阿诺德也不例外。
反正闲着没事干,阿诺德索性环住果戈里,让果戈里感受他的力道和角度,多试几次,手感就来了。
在他的示范下,果戈里进步得很快,渐渐地,虽然力道还是不够深入墙壁,好歹能够精准命中了。
五条悟走进屋子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他站在玄关处,看着阿诺德手把手教果戈里扔牌,冷漠地想道,真是让人感动的情谊。除了果戈里,他可没见过阿诺德这么耐心地教过别人。
他心中蓦地升起一丝烦闷,却又不知从何而起。
“啾啾啾!”金翅鸟忽然像麻雀一样吵闹地叫嚷了起来,它一看见五条悟,就立刻扇动翅膀飞了起来,站在房梁上谨慎地打量着五条悟。
它还是那么怕五条悟。
五条悟:“……”他没想到第一个注意到他回来的居然是这只臭鸟。
没错,这就是只讨人厌的臭鸟,整天作出一副警惕的样子,好像五条悟要吃了它似的,令人费解之余,还有点不爽。
五条悟不高兴地插着兜,抬头与金翅鸟对望,那只鸟见他直直望过去,先是惊慌失措地拍了拍翅膀,仿佛在害怕五条悟像只矫健的猫一样攀着旁边的家具爬上来,发现五条悟没有动作后,它才意识到五条悟爬不上来,于是又开始昂首挺胸了,一副睥睨天下的高傲姿态。
很难想象一只鸟怎么能有两副面孔,明明它对别人不是这样的。
比起对五条悟的警觉,金翅鸟对阿诺德他们的态度大不相同。
这只性格特别的金翅鸟对阿诺德格外热情,恨不得整天黏在阿诺德身上,让五条悟来评价的话,就是舔得没边了——这要是条狗,必定是只舔狗,就算是鸟,也尽显舔狗姿态。
而对于果戈里,这只金翅鸟也比较友善,它不介意偶尔帮果戈里送几封信,有时还会衔着几颗草籽或者种子放到果戈里的碗里,当果戈里一时不察被草籽或果实呛到的时候,它还歪着头,仿佛在问,你怎么了?
阿诺德见到这种情景就会忍不住笑,他一笑起来整个屋子都亮了。果戈里的呛咳声都小了,立刻转移视线,都没计较金翅鸟的行为了,只是一个劲闷头吃饭。
唯有五条悟能够保持清醒,记住那只鸟的糟糕行径。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盯着金翅鸟绿豆大的眼睛,试图用眼神警告对方。这只鸟仿佛活动筋骨似的,动了动搭在房梁上的爪子,接着又张开嘴,发出嘹亮的啼叫声,声调十分高昂,让人一听就知道它很得意。
他真的感觉这只鸟被阿诺德熏入味了,这种神态跟阿诺德不能说是有些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不过不一样的是,它没有阿诺德那样强大的防套麻袋实力,因此五条悟完全可以找机会报复回来。
金翅鸟似乎察觉到了不妙,连忙飞了下来,窝在阿诺德的卷毛里,仿佛这样才能让它有安全感。
五条悟心想,难道你还能一直躲在阿诺德头上?蠢鸟,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好看。
阿诺德看到五条悟,就说,“你今天跑去哪了?”
今天一整日都没怎么见到五条悟的影子。他倒不是控制欲作祟,只是五条悟平时确实不怎么外出一整天。
“……只是随便逛了逛。”五条悟说道。
他视线的落点在空中,始终没看阿诺德,与后者擦肩而过。
阿诺德挑了挑眉。
五条悟如芒在背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在外面已经吃过晚饭了,为了不跟阿诺德一起用餐,他总觉得阿诺德变得更加敏锐了,那双金色的眼瞳注视着五条悟的时候,仿佛能倒映出任何秘密——包括那个没由来的怪梦。
等他回到了自己的私人领域,他才能够放松大脑,想着一些平时绝对不敢在阿诺德面前表露的东西。
……他又开始做梦了,有关阿诺德的那个奇怪梦境已经困扰他好几天了。
他多次梦到后续,每次做梦都会加深他的一个疑虑——真的有这么真实的梦吗?与现实如此相似?
在梦到另一个成年版自己掉入阿诺德的网恋陷阱之前,他从来不知道阿诺德有个叫做【the master of the world】的游戏账号,细思极恐的是,他去问现实中的阿诺德这回事,阿诺德给出的答复。
“xx游戏里的排行榜第一的世界之主,是你吗?”五条悟问道。
阿诺德歪了歪头,“你怎么知道?”
五条悟含混着糊弄过去了,没看到身后的阿诺德耐人寻味的神情。
五条悟后来也下了有世界之主的那个游戏,他刚注册账号就打开排行榜,视线径直挪到最上方,盯着那个与梦中一字不差的id 。
他看了许久,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梦是现实的映照,所以有适当的细节是正常的,但如果他此前根本不知道阿诺德有这个账号呢?梦境是如何呈现出这个的?
他躺在床上,用小臂盖住自己的眼睛,长出一口气。
但是没躺多久,他就坐了起来,因为仰躺着放空的姿势太容易想起阿诺德了,一想起阿诺德,他就莫名其妙地开始心烦意乱。
他到底为什么会做梦啊? !他烦躁地换了个方向,看向窗户外边逐渐落下的橘红色的夕阳。
.
五条悟烦着烦着,就感觉眼皮变得有些沉重。在坠入梦乡的前一刻,他还想着,不会又做梦吧?
果不其然,他真的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境与上次的并不连续,应该是网恋奔现的几天后。
他看到成年版的自己一脸颓废地坐在床上,眼神怔怔地看着黑屏的电脑。梦中世界的科技比现实要先进,电脑都是比较轻便的类型,电脑游戏也在这个时期空前地快速发展起来,成年版五条悟就是在某个电脑端网游里认识的阿诺德,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
五条悟至今还有些恍惚,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初恋居然是个男的,而且还是那个可恶的世界之主,当这一切的线索和蛛丝马迹在他的脑子里连成一条完整的逻辑链的时候,他几乎不可置信。
……这不对吧,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他的初恋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是在做梦吧,一定是吧,世界之主和小萌新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当时他的内心在无声地呐喊着,面上倒是没有波动,唯有阿诺德不怀好意地将脸凑过来刺激他的时候,他才像是受了惊吓似的猛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张了张嘴,原本对世界之主汹涌的战意都消失了,隐晦浮动着的对奔现的期待和忐忑也不知所踪,留在心里的只有一片空白,面对这样恶劣的捉弄,他实在是没有任何应对的经验。
他是该愤怒地大喊一声,你这个混蛋,我要跟你决一死战?还是冷冷地发出一声“呵”,说他早就知道了,来这里不过是为了看看阿诺德要干什么?
这种事情就交给以后的他去想吧,总之现在的五条悟已经失去了斗志,他心灰意懒,不想跟欺骗自己感情的混蛋说什么了。总觉得多说一句话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不战而逃是可耻的,但是他认为自己目前可能更需要冷静一下,不然说不定真的会不管不顾地跟那个恶劣笑着的家伙打起来。
如果把这里打成废墟,引起轰动的话,钟塔侍从那边会很难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