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确实很有钱,房子里里外外打造得奢雅文艺,和传统意义上的金碧辉煌不同,这里的每一处装潢都写满了品味。
穿过鲜少人的廊道,走到尽头,威严挑高的大门由两名保镖打开。
姬妄沉:“外公,祝您生辰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谢逐周:“盛老,愿您生日快乐,福寿安康。”
“好好好,谢谢你们。”盛老面容慈眉善目,头发和眉毛都已经是银白色。他温和的眼神仔细端详了一下谢逐周,点了点头。
谢逐周发现盛老身边还坐着几个老头,几个老头后面还站着一些年轻人。
这场合倒是正经。
谢逐周眼神只是一扫,没有再乱看,半个身子躲在大哥的身后寻求安全感。虽然脸上很淡定,内心其实真有点怂。
上辈子参加宫宴也不会有多少人把视线聚焦到自己身上,这现代是怎么回事?
谢逐周看到大哥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眼眸深深沉沉。
这时,跟在后面带礼物的人也献上了姬妄沉准备的生日礼物。
因为盛老不喜欢当场拆礼物,也免了这群人互相攀比,管家接过礼物盒子后便又由专门负责管理礼品等级的人拿去存放。
“你们俩也过来坐吧。”
本以为可以静静装鹌鹑,到底还是被大哥拎到了盛老的面前。
接下来就是长辈对晚辈表示关爱的环节,把他叫来是为了彰显大家族的气度吗?
谢逐周不免感到有些失落,比起姬妄沉讨厌他,他更不喜欢被人利用……
谢逐周眼神幽暗,静静听着盛老关怀了他几句后,便坐在一旁听这几个老人闲聊。
但过程中,那安老爷子,凌老爷子看到他出现后,眼神似乎在嫌弃他的出身,又或是嫌弃别的。
盛老没有刻意冷落他,但那两个看起来很小心眼的老头子却在引导话题,总无意识地扯到最近的年轻人身上。
他们任性、不礼貌、不服管教、没什么本事还喜欢到处得罪人,像极了在内涵在场的某个人。
茶水上过几轮,谢逐周当然知道他们在说自己,但为了给大哥一个面子,他也没当面掀桌子,他左耳进右耳出,感觉他们的语调缓慢如同在说一些无聊的书,令人昏昏欲睡。
谢逐周低着头,困得眼皮子打架。
最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姬妄沉:……
盛老:……
安老:……
凌老:……
睡得真香,姬妄沉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让人拿来一张薄毯,盖在他的身上。
谢逐周盖上毯子后,白皙的脸蛋变得红扑扑的。他的眉头舒展,嘴唇因为涂了唇膏,润红有光泽。
“外公说话小声点。”
盛老看着这打小就不当人的大外孙,居然也有关心人的一天,“你倒是宽容。”
“他还是个孩子。”
姬妄沉的俊脸上多出平时看不到的柔和,仿佛照顾这弟弟是应该的。
看在人多的份上,姬妄沉给足了盛老面子,毕竟是自己的外公,没理由做砸场子的事情,当然,以后他也不会再将谢逐周带来这种要压抑天性的场合。
也不知道谢逐周会不会生他的气。
都是一些为老不尊的老狐狸罢了,七老八十,半身子入土,姬妄沉现在懒得和他们计较,不代表明天不计较。
盛老不知姬妄沉这个初露端倪的弟控在想什么,他心底暗叹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提醒他 这世家哪有什么兄弟情。
就连姬妄云和姬妄颜这两个亲弟弟都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一个外头养的弟弟。
几天前在得知姬吾秋有个私生子时,盛老也没睡好,生怕谢逐周的出现会影响到自己那几个外孙的地位,万一谢逐周是个心狠手辣的,姬妄沉脑子再聪明,也不一定防得过来。
稍微动那么点手脚,姬妄沉几条命够搭的?
所以,“信任”这两个字,不能交给任何人,即便是亲兄弟都不行。
但今日一看,盛老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谢逐周就是一个臭脸小孩,目光清澈,眼底没有算计,长相倒是像极了他的前女婿。在他哥面前倒是乖巧,坐也要挨着他哥坐。
就算安老和凌老阴阳怪气他,明嘲暗讽他,都毫不在意,那张脸上面无表情,像是焊上去似的。
真就那么不在意?
姬妄沉的话落下,但安老和凌老却依旧板着个脸。
“听说小谢是a大学习雕刻,不知道画技如何?”
姬妄沉眉头皱起,显然很不爽有人将熟睡的人叫醒。盛老也有点不爽,凭什么他能睡觉?在这里睡觉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第39章 你有本事来打我
谢逐周被隔壁的盛老“温和”的笑脸叫醒,他眼神呆滞放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哪里,然而在看到姬妄沉后,他浑身一激灵,精神了。
我是谁。
我在哪儿?
变成:我完了,我居然敢在这种场合睡着?
浑身透着淡淡的死感的谢逐周,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成了个没礼貌的人,就不需要再给各位礼貌了。
“听说小谢你在a大学习雕刻,画工一定不错吧?”
年纪大的老古董就喜欢装文艺。姬妄沉脸上的表情已经阴沉下去,抓着谢逐周的手臂,正打算把人带走。
谢逐周忽然开口道:“安老爷子,你已经年过七旬,该是看尽世间繁华了吧?想必您已经身怀绝技了吧?”
姬妄沉看着他弟弟眼神里熠熠生辉,像是一直拴着的烈马,终于挣脱束缚,即将奋力在草原上狂奔。
他深深闭上了那双幽深的眼眸,点点头,示意随便他吧,姬家也不是得罪不起一个安老爷子。
谢逐周看到安老爷子有一瞬间差点维持不住镇定的样子便觉好笑,他继续道:“安家发家时好像是做服装行业的,想必安老一定会裁剪衣服吧?”二哥给他做过很多功课,因此他大概知道这些世家的发家史和大概有哪些人。
谢逐周眼神含着兴奋,得到哥哥的撑腰后,狐假虎威,好不威风,说话语调都轻快上扬了几分,与平时提不起精神的死人样截然相反。
安老爷子嘴角抽抽,仿佛被自己说过的话威胁。
谢逐周看安老爷子瞬间面如土色,握着手杖很想发作。
“我会一点点,但是安老你会踩缝纫机,会裁剪服装吗?”
盛老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马上叫人去拿笔和纸张,谢逐周挂着一丝令人感到惊悚的笑意,“恐怕需要个大点的地方,正好今天是盛老的生日,我给您送一张水墨画。”
这是要毛笔?
盛老心说你这小子果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一旁的安老却抓住谢逐周话里的关键词后,重新稳如泰山,心道自己当然不会踩缝纫机,但谢逐周就会用毛笔作画了?怕不是以为他们几个老头子好忽悠吧?说会一点点,可能只是会一点点而已!
早在两年前他就知道这个谢逐周,这人就是他一直跟在他孙子屁股后面,试图给他孙子传染上同性恋!因此,他知道这小子除了爱打游戏,沾染些年轻人的陋习之外,身无长处!
他对谢小子怎么看都不顺眼,而一旁的凌老爷子只知道谢逐周是个犟种,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和他那孙子一样不服管教的年轻人。
他们认为盛老今天叫谢逐周来,不过是在抬举他,谁知这家伙居然不给盛老面子,当众睡觉半小时。
谢逐周要露一手,阵地便转移到大书房,里面有盛老爷子的珍藏,书案也非常大气,此时笔墨已经准备好。
谢逐周本质上就是个杠精,也是个间歇性睚眦必报之人,对待安老爷子发起的攻击,他甚至感叹对方真是体贴,还好没有说别的技能。
因为别的不一定会。
他没再磨蹭,走到桌案前,修长白皙的手轻提毛笔蘸墨,笔尖轻触宣纸,墨香四溢,细笔勾勒线条,淡漠渲染远山。
不知过了多久,画中世界渐显生机。
他的目光专注,沉浸在画布的世界中,墨色流淌出山水间的诗意。
在场视线都集中在执笔之人身上,仿佛看到画中少年,他风华似流星,眉宇间透着英气逼人,令人心驰神往。
安老爷子震惊于谢逐周居然不是说说而已!不是说只会一点点吗?大家都等着看好戏呢!
眼看着谢逐周的笔尖轻舞,水墨交融,山川湖海,跃然纸上。
画一幅普通水墨画,创作时间快则几分钟,多则一两个小时。
而画了二十多分钟的谢逐周终于收笔,看到几个老头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
“好!好!”盛老爷子拍着手,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只记得谢逐周是个有才华的年轻人,“笔触细腻,山水如诗,人物如梦,每一笔都蕴含着深厚的功底!”
安老爷子傻眼了,他对国画和其他种类的画也非常了解,年轻时他就喜欢国画,但那时候国内的画家大多倾向学习油画等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