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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时鹤鸣,在这个副本里,你怎么选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人。”系统难得正经一回,指着走廊里或坐或站的几人,“如果这个问题有唯一正确的答案,只要这些人心中有不同看法,你们就永远无法离开这里。”
    “它诘问的不是一个人的选择,是人类的集体意志,是无法言明的、写在人类基因中趋利避害的本性。”
    魏安怀沉默着走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
    “哥哥,小怀不怕死,小怀只在乎能不能与你死在一起。”
    “你不会死。”时鹤鸣执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边,“我是为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你不明白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不知道你身上背负着多少沉重的东西,多少因果…..”
    “时鹤鸣!你看这个!”贺宇的喊声打断了时鹤鸣的话,“祂说的对……”
    眼见着和哥哥互诉衷肠的亲密时刻被老男人打断,魏安怀深吸一口气,罢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就让这些秘密在哥哥心中多揣一阵子吧,反正他早晚都要知道。
    他还年轻,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他们走到贺宇旁边,顺着贺宇的手看向墙上挂着的相框。
    相框的玻璃上干干净净,一点灰也没有。
    玻璃是普通的玻璃,相框是普通的相框,里面的人却不普通。相片上的人在他们四双眼睛的注视下,嘴角以一个超越人体极限的弧度向上拉扯,嘴角咧开,越咧越大,露出后面过分整齐、白的瘆人的牙齿。
    这不是微笑,是一种纯粹的、包含恶意的展示,一种毫无生命温度的诡异表达。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眼睛。眼眶里本该是眼白的地方呈现出死尸的青灰色,漆黑的瞳孔凝缩成针尖大的一点,在青灰色的眼眶中,以一种违背常理,令人眼晕的速度疯狂地转动。
    它的转动没有焦点,没有方向,有的只是一种混乱的癫狂,一种仿佛眼球中有无数蛆虫蠕动的地狂乱诡谲感。
    走廊上的灯开始忽明忽暗,整条走廊挂着的所有照片同时爆发出大笑,狂乱的笑声使顾灵的情绪彻底崩溃,抱着头蹲在地上尖叫。
    ”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我要回家!我要离开这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它们见到猎物被吓破了胆,面部肌肉越发扭曲,笑得越发猖狂。随着它们笑声的加剧,时鹤鸣看到相框的边缘,一丝粘稠的半透明物质缓缓渗出,正无声地沿着墙壁蛇行向下,留下一道湿亮且令人作呕的滑痕。
    “草!真他妈的恶心这破地方!”贺宇被顾灵哭得心烦,揪着她衣领将她抡到肩头,用一个扛行李的方式带她跑向电梯。
    “贺叔叔,你的优雅和体面呢~”魏安怀因为记恨着他刚才的事,一边被时鹤鸣拉着往电梯跑,一边出言调侃道:“斯文扫地了嗷~”
    “顾姐姐可是女孩子~要是我肯定不会如此粗鲁的扛着人家跑~”
    “小怀肯定会把姐姐公主抱抱在怀里的~毕竟~对待女孩子要绅士~是不是呀~贺~叔~叔~”
    贺宇扛了个人本来就气喘吁吁,又听见魏安怀这个死孩子对他好一阵挖苦,气得好悬没岔气,他牟着劲准备出言反击,想到他年轻下属说的一句话“头发越粉,打人越狠”,又回忆起魏安怀面不改色从皮肉里拔鞭狂抽怪物的壮举,将反击咽了回去。
    确实,妈的这小玩意看着甜甜蜜蜜、可可爱爱的,打起架来真是莽的一批。
    “时鹤鸣!你管管你老婆!小嘴叭叭的没一句好话,实在不行哥教你一招。”
    时鹤鸣没忍住笑出了声,“愿闻其详。”
    “他要是再叭叭你就亲他!堵他嘴!张嘴就亲露头就秒!”
    听他这么说,魏安怀眼睛一亮,充满敬意地朝贺宇伸出大拇指,谢谢贺叔!
    贺宇回他个“叔懂吧,休战吧”的眼神,闭上嘴深藏功与名。
    “哥哥亲亲!”魏安怀朝时鹤鸣撅起嘴索吻,没等来爱人热情的一吻,等来了两根手指。
    时鹤鸣在贺宇猥琐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心不跳,伸出两根手指将魏安怀夹成了小鸡嘴,“你还笑,别听外面那些坏大叔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这哥们能处!我愿封他为鹤怀cp粉头子!”系统发出进入这个世界以来的第一声爆笑。
    他们的相互调侃挖苦缓解了顾灵心中的恐惧,她从贺宇肩上抬起头,伸出一只手擦去脸上泪水。
    谢谢。
    四人乘上电梯,电梯轿厢轻微震颤一下后缓慢上升,他们看着轿厢上的数字从“3”跳成“4”
    到了。
    电梯门向两侧缓慢划开,门外不是他们熟悉的走廊,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浩瀚无垠、浓稠的暗紫。
    电梯轿厢如同一个孤岛,带着温暖的白光悬浮在这片紫海上。但电梯的光照拂的地方有限,只在脚下不足半米,半米外陡然陷入一片难以理解的虚空。
    他们小心翼翼地踏出电梯,脚尖触及的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一片富有弹性的“某种物质”。它既非凝胶也不是泥土,是近乎人体般柔软又富弹性的触感,硬要说的话,像踩在某种巨大生物脏器内壁般。
    他们每一次的落脚都会激起暗紫色地面的起伏,这方紫色天地像是在呼吸般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搏动着。
    抬起头,视线所及之处仍是暗紫一片,但在远方高不可及手不可触的暗紫里,无数粗壮虬结,树根般的猩红色血管纵横交错,层叠着形成一片巨大的膜。
    膜呈现出一种有翅昆虫翅膀皮瓣的半透明质感,隐隐透出外面缓慢流淌的阴影。猩红的血管网络在膜上有规律的搏动、鼓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混和羊水的甜腥,这味道复杂而有层次,底层翻滚着一种三伏天海鲜市场放置一周没人管理的垃圾箱的,鱼虾深度腐败后的恶臭。熏的魏安怀胃里一阵翻腾,几欲作呕,他索性把头埋在时鹤鸣怀里,借着爱人怀中温暖干燥的檀木香躲过这种嗅觉攻击。
    最要命的是,除去味道,这儿的空气本身似乎也是粘稠的,带着温吞又令人昏沉的暧昧暖意,如同浸泡在某种生命体不断循环的□□中。
    这里没有方向,没有边界,只有眼前他们身处的、孕育着不可名状之物的巨大子宫。
    “贺哥……”顾灵盯着天上的胎膜失了魂似的喃喃道:“你要不……还是让我去死吧……”
    第90章 好人总得有好报,对吗
    “我知道你想死, 但你先别死……”贺宇朝着空间深处望去,“都坚持走到这儿了,还差这一哆嗦吗?”
    就在说话间,他们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三扇门。
    它们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材质无法辨别, 非金非木, 似玉似骨。莹白色的门框边缘模糊不清, 仿佛正在缓慢地融入周围的紫色背景。
    三扇外形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标记,没有任何区别的大门, 三个通向未知的、绝对平等的入口。
    祂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在那三扇门前浮现。依旧是穿着破旧隔离服的女性模样,只不过这次祂的身边充斥着扭曲的光线。
    空间的扭曲干扰了光的行进路线,使祂的身影略微失真。
    “这三扇门里有一扇可以送你们回去。”祂的声音清脆如少女,“剩下两扇门后面是一切的终结。”
    “你们可以任选一扇门打开, 能生则生, 若是不能….也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毕竟, 机会已经给了,你们不中用啊~”
    说完这句话, 祂的身影开始变淡, 无声地扩散入那片搏动的暗紫中,像一滴水落入水里,只留下三扇门和门后无法揣度的命运。
    三分之一的生机,三分之二的绝路。
    如何选?贺宇抿了抿唇。
    他们有四个人,最稳妥的办法是推两个人去送死,一扇一扇开过去直到试出哪扇是生门。可这死谁去送?
    谁去送都不合适,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
    他想深吸一口气, 平复一下混乱的心绪,又怕被魏安怀看出端倪。那人鬼精鬼精的,心里头坏点子一箩筐,他看得出来,魏安怀没有什么仁义道德,能一路结伴而行,纯粹是有铁链拴疯狗。
    这个小疯子只在乎时鹤鸣,只要时鹤鸣在这儿,他就不会对自己动手。贺宇在心中默默盘算,面上不显分毫。
    他想活,都到这儿了,差一哆嗦就能逃出副本,折在这他不甘心。他不是坏人,也自认不是什么英雄。他就是个普通人,贪生怕死是人的本能。
    在天外天心软是大忌,他作为一个生长在红旗下,读着圣贤书长大的人到底没法眼睁睁看着顾灵一个小姑娘去死,秉着能帮则帮的心态给了她神仙烟和圣遗物,包括扛着她跑到四楼,也仅仅是在他力有余的情况下罢了。
    可这还不够吗?真正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人总是想保全自己的。
    这不是自私,是生存本能,是天性使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力所能及的时候伸以援手就够了,没有那么高的舍己为人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