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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秋天…秋天怎么能忘呢?那朵艳丽的、如同神迹的红色山茶。他一切罪恶的开始。但他不能说,只能摇摇头。
    “你的一年四季…都是我….除了我之外呢?”时鹤鸣感到身上时怀瑾的崩溃,一个转身把他压在身下。
    “时怀瑾的世界里只有时鹤鸣吗?”他停下冲撞的动作,手一下又一下地抚着时怀瑾的头。
    时怀瑾在他身下扭着身子,即将抵达高潮却又硬生生停下的感觉并不好受,从腿根开始的痒一路摧枯拉朽席卷至脚底,他勾起脚趾,咬紧牙关。
    “想一想…”时鹤鸣的吻雨点般落下来,落在他嘴角,“小怀能想起来的,对吧。”
    心脏像是要撞破胸膛,时怀瑾大口喘着气,想….他要想…
    春天…春天时浮鸠带他去掏鸟窝,他们找错了地方…那时他还没学会御剑,被愤怒的青鸟追着咬了几百里,到最后累得躺在地上,天上飘着云彩,白得耀眼,刺得他眼睛生疼。
    夏天…夏天他突破了元婴,在演武会上一举夺得头筹。魏师伯给他颁的奖,一个硕大的花环,魏师伯小声说这上面都是对他修行有帮助的灵植,要他留好,日后定有大用。
    冬天…冬天他骑着驴师叔下山,遇见一伙人挑着扁担沿途叫卖驴肉火烧。他买了一个,驴师伯气得直打响鼻。
    秋天…秋天他站在游行花车上,街上人流如织灯如昼,大家笑着闹着,好像明天什么事都难不倒他们。
    他明白了…..名为“时鹤鸣”的世界之外。
    “乖孩子….”时鹤鸣压下来,手指钎着他的下巴,瞳孔幽深,盯着他说:“乖孩子会得到奖励…张嘴…对,做得很好…舌头伸出来…”
    时怀瑾被吻得几乎断了气,唇瓣分离的时候一口咬在了时鹤鸣肩上,尖牙叼着肉泄愤似的咬了一口又一口。
    真过分…师兄真过分…
    “哇——!你现在色气的我想叫你daddy!”系统的声音传过来,“伟大的引导型恋人!乌拉!”
    怀瑾爱上的不是“时鹤鸣”本身,而是一种强大的幻想,一种投射到他人身上以弥补自身缺陷的快感。
    他把时鹤鸣神化成一个符号,变成墙上庄严肃穆的圣像,把生活的全部意义投注到他身上,却把自己忘了。
    他渴望被爱,但被爱不能填补主体性的缺失,相反的,越是渴求谁来爱你,自己就会丢失的越严重,直到整个世界被爱人占据。
    时怀瑾的爱,是他欲望的投射。
    所以他想让小怀知道,真正的爱不是他人即世界,而是世界即你。爱不是救赎,不是谁披荆斩棘的去拯救谁,而是你努力的把自己救出来,然后遇见一个同样致力于拯救自己的人。
    你们都不完整,都有各自要攻克的课题,在爱的路上,你们既不试图填补对方,又不要求对方迁就你,而是牵起彼此的手,在更艰难的时候彼此相携着不后退。
    等事情结束,时鹤鸣还好,时怀瑾却狼狈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湿漉漉的头发底下是湿漉漉的眼睛,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时鹤鸣看。
    他的头枕在时鹤鸣臂弯里,脸贴着爱人的胸口,像是在做梦。
    “师兄…我这般对你,你不生气?”
    时鹤鸣勾了勾他的鼻子,“才知道怕吗?”
    “石寒子无毒,味苦,可致昏迷。你秦师姐酿的酒味淡,盖不住石寒子的苦味,记住了,下次换一个….玉露砂吧…那个甜一点。”
    “您..您知道了还喝…”
    “因为我爱你,比你爱我更早…..”
    第113章 完结章
    二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 时怀瑾突然从时鹤鸣怀里支起身子,手拄着红彤彤的脸,黑色长发湿得发亮,顺着他立起的胳膊流下去。
    “师兄, 你喜欢我什么呢?”
    还没等时鹤鸣开口, 系统的声音先响了起来:“谨言慎行!时鹤鸣!想好了再答!这可是道送命题!”
    送命题?时鹤鸣挑了挑眉。
    一道题而已, 有什么难的…..
    “喜欢小怀….”他卡壳了, 喜欢小怀什么呢?一时半会的他也说不清。
    想到眼前这个人,心中最先浮现的是他的痛苦、他的脆弱、他的纠缠和他滴落的眼泪。随后便是他的笑容、他可可爱爱又毛茸茸的小脾气。
    看不到他会提心吊胆,会想他是不是受了伤, 见了他哪怕一眼心里头都会妥帖许多。
    他这个人身上优点多,缺点也多。可他就是喜欢,喜欢到不分黑白了。好的爱,坏的也爱。
    “我说不清。”时鹤鸣用指尖轻柔地拂过时怀瑾的额角,目光专注地落在他脸上。
    情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
    时怀瑾见他这样, 黑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地一转, 有了个坏主意。
    他故意撅起嘴,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又把头别过去, 使起性子来。“那你就是没那么爱我喽—”
    “小怀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时鹤鸣看他玩得开心,相当配合的回话:“那师兄要怎么做,小怀才会开心呢?”
    “要师兄亲亲!”
    俩人没羞没躁地你一口我一口,亲了半天,最后时怀瑾被亲得实在没力气了,气喘吁吁倒回床上,用手挡住下半张脸, 往右边转了转头,一个血人猛得闯进视线里。
    水月无涯?!差点把他忘了!
    “师兄…”他从床上坐起来,把散开的衣服拢好,拍了拍时鹤鸣的胳膊朝宁魇指了指。“他怎么办?杀了吗?”
    时鹤鸣也跟着起了身,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后,走向钉着人的石柱。宁魇感官被封,此时低着头,半点没察觉到前面站了人。
    时鹤鸣没有立刻给他解开术法,而是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宁魇很聪明,仅凭一个老妪的随口一提和佛家典籍中的只言片语便推理、锁定了菩提骨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他设计了一出好戏闯进这里,为的就是得到更确切的菩提骨宿主的消息。
    他成功过,上一次被他这套把戏骗到的人是偶然下山的时浮鸠。时浮鸠到底是心软,听信了他的谎言,主动剜出胸膛里的菩提骨救他一命,可随后宁魇就以暗阁之主的身份重新出现,血洗了人间。
    时浮鸠愧疚万分,趁着他闭关的时候独自出了山门,和宁魇在万魔窟血战一场,二人同归于尽。尸体坠入窟底,被天上的鸟雀啄食了个干净。
    等他匆忙赶到的时候,只剩一把脏兮兮的云里剑横插在地上。师兄把这把剑当眼珠子宝贝,平日里总大宝、大宝地叫,剑穗要用最好的,光剑鞘就有一匣子,连着换上个把月都不重样。可如今,剑穗断了,剑身被血糊了一层又一层,怎么擦都擦不掉了。
    所以他有足够的理由杀宁魇,为了他们师徒三人共同保守的秘密、为了菩提骨真正的主人、他的大师兄时浮鸠,也为天下百姓。
    可过去是过去,如今的宁魇还未曾对时浮鸠动手,未曾通过屠城逼时浮鸠出现。平心而论,宁魇虽身为暗阁少主,身处污浊泥沼,心性却并未全然黑透。手段虽厉,却并非毫无底线。至少,未到十恶不赦、非杀不可的地步。还有一点未曾泯灭的仁心,他又怎能用过去的错来惩罚现在的宁魇呢?
    时鹤鸣想了一会儿,挥手解开术法。宁魇抬头看他,脸上还是那副戏谑的表情。
    “怎么了?时鹤鸣。该到送我上路的时间啦?”
    “哎呀呀我还是很怕疼的要不看在你我也算师徒一场的份上下手轻点……”
    “你走吧。”
    “啊?”
    时鹤鸣上前一步,指风掠过,将宁魇从石柱上放了下来。
    “不是….时鹤鸣?你不杀我?”宁魇猝不及防听见此话,眼里的震惊快要溢出来了。
    “时鹤鸣?你看不起我?你难道就这般狂妄自大?认为我不重要?认为我伤不到你?!”
    在他的认知里,成王败寇,赢了的人获得一切,输了的人只有死这一条路。他知晓了对方如此重要的秘密,对方不光不杀他,还要放他走,除了看不起他,认为他不是威胁还能是什么?!
    时鹤鸣没想到自己的善心竟会被解读成这样,但也不想过多辩解什么,只平静地说了一句:“你尚有仁心。”
    这话似乎起了反作用,宁魇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嘶哑癫狂,扯动内伤,引得他剧烈咳嗽。他笑了许久,才勉强止住。他扶着柱子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对时鹤鸣说道:
    “仁心?你说我尚有仁心?”
    “我是暗阁之主!我杀了很多人!他们的血浸透我的双手,这难道也是罪不致死?尚有仁心?我的仁心在哪儿呢?”
    时鹤鸣迎着他尖锐的目光,神色未变:“求生之举,另当别论。”
    宁魇像是被这句话钉住,狂乱的神情凝滞了一瞬。
    求生之举….求生…可若他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求生呢?
    他扯出一个极惨淡的笑,声音低了下去:“时鹤鸣,若你今日不杀我,他日我必卷土重来。只要我一息尚存,便会搅动风雨,制造更多杀孽。你此刻的仁慈,不过是未来的祸根。你难道不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