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一上一下看了两眼,觉得瞿邵寒是那个能做主的,转而对着他道:“会减缓这个下降速度,想改善比较困难,主要看以后的环境和配合治疗。”
“还有现在助听器的价格比较贵,几千几万的都有,贵的效果也好,不过你最好考虑好病人的主观意愿,他这么大的小孩正处于叛逆期,不配合的话再好的设备也没用。”
瞿邵寒目光移到阮北身上,皱眉考虑了一会儿,说了声‘知道了’,收好的单子带着他去拿药。
阮北跟在他后面态度很坚决,吃药可以,让他带助听器没门。
他在后面絮絮叨叨让瞿邵寒打消这个念头,就算买了他也不会带的。
瞿邵寒一只手拿着单子,另一只手还非要牵着他,背着身子不理会的他话。
药房窗口的队伍排了五六列,他被夹在中间,耳边上闹哄哄的,那种尖锐嘈杂的耳鸣再次响起。
反正瞿邵寒也不听他的,考虑到瞿邵寒身上应该也没那么多钱买仪器,闭嘴等着拿药算了。
阮北单手捂住耳朵等待这阵耳鸣过去,眼睛好奇的四处看着医院里的环境。
瞿邵寒听着身后没了动静,心中一惊猛地回头,看见阮北跟在他后面惨白着一张小脸到处看。
看清楚他手上的动作,赶紧交了钱带人离开这个地方。
阮北不清楚他看起来怎么样,就是耳朵里吵吵的,身上一点事没有,瞿邵寒那么紧张干什么,拽着他的走的太快了!
这会儿他多少有点脾气,把手从瞿邵寒那儿硬挣扎出来。
“你走那么快干嘛!从车上开始就摆着张臭脸,现在还这样,早知道就不来这一趟。”
看个病看的窝火!
“医生都说了,就算带上也只是减缓下降速度,都没说能治好,东西那么贵买回来还没用,你真那么有钱花自己身上去,我用不着!”
“你用不着?你就那么自信另一只会一直好着?同样的环境左耳现在有问题,以后右边也有可能有问题,现在是还能治,再拖着以后就不是助听器问题!”
“等你真聋的那一天,要我跟你打手语交流吗!”
阮北不可思议的看着跟他发火的瞿邵寒,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这样,以前指着鼻子让他滚的时候他都没生气。
要命的是瞿邵寒说的话自己真的害怕,没法保证另一只一直是好的。
“可是...”
“钱的事情你不用考虑,你觉得戴着丑咱们就挑个好看的。”
阮北做测试的时候他跟同科室的病人了解过,现阶段效果最好的要国外进口,性能好不说,外形也就耳机大小,在外面戴着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只不过价格贵,少说要两万以上,县城的医院还没有,要去大城市看看。
他需要想办法先把费用解决。
阮北被吼了两嗓子现在还没缓过劲来,从来没想过瞿邵寒对他还有这一面,以后不会打他吧?
他小眼神一直往上瞟,看瞿邵寒脸上是什么表情。
手边袋子里瓶瓶罐罐的药叮当响,瞿邵寒拿戴着手套的手对着他的脸摸了一下。
“别看了,刚才是气你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心上,不会动手。”
“切!你敢跟我动手我就把你赶出去,让你继续当流浪。”
瞿邵寒举着手发誓,绝对不会动他一根汗毛。
来的时候还有太阳,出门天已经快黑了,冬天黑的早,五点多就暗下来。
司机师傅在车里打盹,见他们出来赶紧启动了车子,时间不早了他也赶着回家。
上车后瞿邵寒把里面的药挨个写上该怎么吃,不知道从哪儿拿的小份包装纸,把药扣出来分了五六包。
阮北在一边看着,数了数一顿要吃一把药片,脸都绿了。
“每天都要这样吃吗?”
“暂时是这样,等后面看你不耳鸣了可以停掉。我给你包好两天的量,你先按时吃着,明天下午我出趟远门,周末你尽量别出来。”
“出差?几天?”他这样的工作还能用得到出差?
第8章
“我尽量周一赶回来,你自己在家,把门锁好。”他得想办法解决阮北家里那群人。
“周一?能这么快?”不是说出远门吗?
瞿邵寒回答:“最快是这样。”离开的时间太长,他会不放心,不管能不能把东西抢回来,他自己肯定不能死在那儿。
“要不我在外面先租个房子住几天,等我回来再把你带回去。”
阮北还在翻看袋子里的票据,大医院就是不一样,一次就花进去小一百块钱了。
听到瞿邵寒不想让他回家,抬头看了一眼:“为什么?你是害怕有人找我麻烦?”
“哎呀我一口咬定不给就是了,街坊邻居都在,我二婶不敢把我怎么样。”
这只是他担心的一方面,医生刚说了让他最好处于安静的环境中,那群亲戚来了肯定要敲锣打鼓的吵。
“再说,租房子哪有人肯租两天的。”
瞿邵寒不死心还想说什么,被阮北狠狠瞪了一眼闭嘴了。
真是有钱烧的。
他们到家已经八点多,天完全黑了,瞿邵寒拿着他的书包后一步从车上下来,看见阮北站着不动,顺着目光看去,门口等了好几个人。
阮北无奈叹了口气,过去喊人。
“二婶儿你找我有事?”
他二婶挂着凶相,满脸的不高兴。
看着她冻的发红的那张脸,他在心里直骂活该!
反正以前关系就不怎么样,现在他也不想去维系这些没用的东西,他二婶这么给他甩脸,他也用不着客气。
“家里什么也没有,没办法招待你们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
抬手去摸门锁,才发现被换过了,身后瞿邵寒说“我来”,拿着钥匙开了门把他拉进去就准备关上。
“哎哎哎,你是谁啊,怎么进我们家的门。”
“什么你们家的门!这是我家,我想让谁进就让谁进,我爸妈刚走的时候也不见你们上门,现在来安的什么心谁不知道,我没空跟你们掰扯,想继续在门口待着随便。”冻死了更好!
阮北这一嚷嚷,周围邻居家院子里的灯都亮了,对门那家披了衣服站在门口看热闹。
“你怎么说话呢,我们是你的长辈!”
“长辈个屁,我妈死的时候你掉过泪吗,怎么?当初都没打算管我,现在良心发现想来照顾我了?”
他二婶梗着脖子气红了脸,当着别人的面嘴硬:“是,长辈们想来关心你,没想到你是这个态度!”
“是吗?那麻烦二婶接济接济吧,我下学期学费还没着落呢。”
二婶一下子哽住,阮北伸出去的手还晾着。
他二叔出来打圆场:“我们进屋说,进去说。”
阮北挡在门口不动,“就在这儿说吧,我说过了,没什么能招待你们的。”
他就是要把自己说的惨一点,让大家都知道知道,自己过的这些天里,没有一个所谓的亲戚来看过,现在有脸来说关心了。
瞿邵寒把他伸出去的手拉回来,让他揣兜里暖和暖和。
“说啊,不是找我有事吗?白天堵完晚上还来蹲我,有事说啊!”
这会儿的功夫,周围的邻居都出来了,他们两个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死要面子开不了那个口。
“那个...我跟你二叔事项帮衬点,你说你小小年纪还要读书,家里的地肯定顾不上,不如我们来替你照看着,等有了收成给你就是。”
明晃晃的占便宜还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真够不要脸的。
“是吗?那二婶儿准备给我多少,全部?一半?还是一分没有全靠一张嘴?”
心思被戳破他二婶没脸,大喊一声想要上前跟他动手。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瞿邵寒猛地把大门的另一半踹开,砸在墙上发出“咚”的响声。
就是在警告外面的人,敢动手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好啊,你现在宁可家里养着个外人,也不愿意跟自己人亲近,小白眼狼一个,你爸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
“二婶儿你怎么这么维护我爸,村里谁不知道他赌博的事情,偏偏你觉得他是个好东西,什么想法啊?还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愿意挨打。”
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阮北还不想要那么个爹呢,谁愿意当个宝贝谁拿去,在这儿说他爹的好,嘴真贱!
“阮北!你怎么说话呢!这种毁人清白的事怎么能乱说!”
他二叔窝窝囊囊终于开口,本来还不想说他,两口子对比起来,他二叔算是还有点良心,但是不多。
“你也知道毁人清白的事不能乱说,她在背后乱嚼舌根,说我妈是杀人犯的时候你怎么不张嘴啊,现在有舌头了,知道自己是个人能说话了?”
“我知道你们来是什么目的,要地没有,早承包出去了,时间还没到拿不回来,就算拿回来了,我让荒着也不可能给你们这种人,正儿八经给别人还能拿个三七分呢,给你们就是肉包子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