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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云休匀瞥了一眼被青遮自己掐出红痕的脖子,没说话,只是抬笔在纸上写了什么。
    “虽然说身体无恙,不过有些虚弱,我开两副药给你补一补,至于嗓子不能说话的问题,不算什么大碍,过些日子应该就能好了,这段时间,你可以试着用灵力传递你想说的话。”
    写好后,他将药方折成方片递给屈兴平,示意他过来给他推轮椅。
    “休匀,我还没见过这世上有你治不好的病呢。”出了门后,屈兴平边推着轮椅,边附在他耳边说话。
    “少贫嘴。”
    屈兴平叫冤,“我哪有,我可是在真心实意地夸赞你。”接着又低声询问,“青遮兄不会是得了什么大病吧?”
    “你盼人家点好行不行?”云休匀无奈,“他那是心病,心病得须心药医,我可治不了。”
    屈兴平瞬间明白了什么,闭上了嘴巴。
    “行了,就送到这儿吧。”到了院子外,三重封印锁牢牢包裹着整个院子,云休匀从屈兴平手里接过自己的针灸包,挥了挥手,“你快进去吧,睡了那么久,青公子应该有很多话想问,而我也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
    “我知道了,那休匀,路上小心。”
    “嗯。”
    等屈兴平进去了,屈问寻才从树上跳了下来。
    “里面如何?”
    “他醒了。”云休匀回答,“不过说不出来话了。”
    屈问寻皱眉:“什么情况?”
    “心病。”
    一听是和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无关的病因,屈问寻就不再追问了,“那除此之外,那个呢?那个我们最想知道的问题——”
    “的确如那个人所说,青公子他现在的修为,已经到达了道祖级别。”云休匀回头看了一眼被封锁得严严实实的院子,“我们可以向首席他们汇报了。”
    屈兴平先去小厨房按着方子煎了药——因为现在整个院子里只剩下了他和青遮,所以只能劳苦他自己动手了——然后端着碗回到了青遮房里。
    “给,青遮兄。”屈兴平将碗推到青遮面前,“休匀开的药,等你喝完了,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去。”
    「多谢。」青遮在空中写字,「云公子走了?」
    “嗯,他不能留在这儿太久。”
    青遮喝药的动作一顿。
    屈兴平是故意这么说的,碍于一些原因,有些事情他不能主动开口说,必须得等到青遮开口问。
    不过,一直到青遮喝完药,他都没有开口的打算,反倒是在放下碗后朝他伸出了手。
    “青遮兄这是?”怎么个意思?
    「手帕。」青遮意识到他习惯性地做出了这个动作,只不过此时坐在他对面的不是褚褐,于是干巴巴地开口补充,甚至在说了两遍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发不出声音,又改成了用手写字。
    “噢噢噢,这个意思啊。”屈兴平自己就是个金贵公子,龟毛得很,平常都是别人来照顾他,他从来都没有照顾过别人,煎药都煎得一般,于是此刻更加手忙脚乱地去翻起橱柜,他记得休匀说过他在里面为青遮准备了几身衣服,所以手帕应该也是有的。
    “青遮兄有什么别的想问的吗?”他把手帕递过去,“我现在还能被允许留在这里一会儿,所以想问什么最好赶快哦。”
    青遮抬起了手。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卫含芙把你送过来的。”
    「卫含芙?」青遮眸光闪动。屈兴平见到卫含芙了?
    “是的,反正我姐是这么告诉我的,我姐认识她,我可不认识。”屈兴平将喝完的药碗收到一旁,“接到你的传信之后,我们就赶往了喜忧谷的大殿和喜忧两位少谷主还有命首席他们会合,也因此得知了道祖的事情,等我们赶到道祖那边时,你已经昏倒了,那个奇怪的女人带走了你,然后将你扔在了这座院子里。”
    「那卫含芙人呢?」
    “不知道,她和首席们碰了面说了两句话就消失不见了。”
    「道祖那边……」
    “炸了。”屈问寻言简意赅,“不是真的炸了,而是乱成了一锅粥,道祖这一次苏醒似乎是打算和大家撕破脸了,当着我们的面将喜忧谷里的心魔吸收殆尽,什么解释也没留下,就走了,现在,五大宗的人正在朝长老会那边讨说法。”
    「我现在。」青遮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说,「我现在,是被软禁了吗?」
    “这。”屈问寻笑了下,“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道祖那边下了你和卫含芙的诛杀令,首席们似乎是打算保你,所以——”
    「所以,我就是被软禁了。」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青遮兄你现在,可是道祖哦。”
    屈兴平撑着下巴笑。
    “得多么厉害的阵法才能困住一个道祖啊。”
    道祖……吗?
    青遮看向自己的手。
    “啊,我被催促着要离开了。”屈兴平捂了捂耳朵,“真是够吵的……行啦,青遮兄还想问什么吗?”
    「褚褐……」
    青遮回过神,努力稳住手。
    「褚褐在哪?」
    第128章 花惜春
    屈兴平沉默不语。
    这还是第一次,自诩为巧舌如簧的他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让他怎么说?无论编造出多么精巧的谎言、虚构出多么巧妙的掩饰,都更改不了背后的事实——
    褚褐,就是死了。
    青遮从屈兴平的沉默里读懂了什么,紧绷着的肩膀塌下去一小块,快速颤动了几下,等到再抬起头来时,神色又恢复如常。
    「好,我知道了,谢谢。」
    耳边老头子的催促声越来越急,屈兴平只能端起满是药渣的碗退了出去。
    “青遮兄。”
    临关门前,他看向青遮。
    “我知道这么说其实很苍白无力,但,别太难过。”
    「我不难过。」
    他写着,青色的灵力拖着一点点小尾巴,顺着写好的字游荡。
    门已经关上了,屈兴平已经看不见了,但青遮依旧执拗地、一遍遍地重复着:
    「我不难过。」
    「我不难过。」
    是的,我不难过。
    我怎么会难过。
    刚喝下去的药的苦味似乎反了上来,萦绕在喉咙处,怎么吞咽都吞咽不下去,像是挣脱不开的荆棘,紧紧勒着他,到最后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呼。
    呼。
    呼。
    他终于撑不住身体了,无力地趴在床边,左手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被过力攥出来的红痕狰狞可怕,青色的蛇鳞也因此应激地爬上他的侧脸和手臂,配合上他那张脸,怪谲妖冶。
    我不难过的。我不难过的。
    他嘴唇翕动,呓语般喃喃。
    我不应该再想着这件事了,我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做,对,我还有很多别的事……
    他踉踉跄跄地起身,走到门口,屋外日头高照,和那天的阴云密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是这阳光一倾洒下来,的确让他觉得,恍如隔世。
    要去找事情做。
    青遮抬起手,青色的灵力在指尖凝聚,逐渐化成一只蝴蝶。
    只要找到事情做,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
    不周山地界,群山连绵。
    “兄长。”
    卫含芙不必转身就知道谁来了。
    “长老会那边都乱成一锅粥了,你居然还有时间出来找我啊。”
    卫道月没回答她,他只是往前走了两步,和卫含芙并排站到一起。
    “这是谁的碑?”
    他指着卫含芙面前那块破木牌,问。
    “我自己的。”
    卫道月脸上邦邦硬的表情终于起了一些变化,“你闲的?”
    “怎么?为过去的自己立一块碑都不行了?”
    “你就是闲的。”卫道月肯定,“你这性子,还是跟以前时一样。”
    “我们俩虽然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但倒也不必用上如此缅怀的语气吧,兄长。”
    “按照血脉来讲,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兄长了。”
    卫含芙却不以为然,低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我们俩本来也不是按照血脉分的兄妹,真要这么划分,那道祖算什么?我们的父亲吗?我们都心知肚明,他可不是。”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而且我从来没有把他当做过父亲过。”把主子当成爹,这是不是太悲哀了点?
    卫道月蹲了下来,想去看木牌上刻的什么字,结果上面居然写的是什么什么学堂,学堂前面的几个字还看不清楚了。
    他无语起身,“你把人家学堂前的牌匾拆了?”
    “这学堂早就荒废了,拆了也没什么。”
    不,不是这个问题吧。
    “兄长,你来找我,是你自己想来,还是道祖让你来的?”
    “你觉得道祖会知道你在哪儿?”卫道月嗤笑,“我是你哥,又不是他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