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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更有意思的是沉墨龟和黛墨草,也不知道它们怎么就对自己忠心无二了,或许是经历了六界共同的那番袭击,已经同生共死了,现在“二墨”对她可是寸步不离,贴身保镖都做不到这份上。
    陆雨娴一拍脑袋,暗骂自己跟头心大的猪似的,这么亮这么吵的环境下竟然还能睡得这么沉。
    但又惊奇地发现,还得是这种近乎昏死过去的睡觉,果不其然,她“回笼觉”睡醒后,那种精神完全回满的感觉又出现了,唇舌间也重现了那丝清冽深海之息。
    只是这次的味道比前几次还要浓上几分,陆雨娴迟疑着推断,难道说这味道的深浅其实和睡觉时长呈正比关系?那她中间醒来的一次又算什么?那时候分明什么气息也没感觉到。
    睡饱了之后的陆雨娴心情大好,见焦洋忙着,只字没提他们昨晚同床共枕的事,也不想再回忆纠结中间像梦游般醒来的那一次到底是真是假了,翻身下床穿上鞋。
    原本她还想着自己走两步过去,避免一动不动给自己坐瘫痪退化了,但二墨实在是太称职,根本不给她“独立行走”的机会,一个滑铲给她接住,另一个捆绑将她定住,咸鱼陆又成功脑袋空空地被带到了焦洋书案边。
    “醒了?”听到二墨带着陆雨娴过来的动静,焦洋头也不抬地问了句。
    虽然没什么大反应,但语气却是平和稳定的。
    陆雨娴点了点头,“嗯。”
    不知道为什么,陆雨娴总觉得焦洋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他放下书简,抬头看向她,素日里结着冰的幽蓝眸子今日却像有一汪水在中央泛着涟漪,勾唇道:“既然如此,出发吧。”
    陆雨娴没反应过来:“啊?”
    焦洋已经起身:“不走?还想睡一觉?”
    “不是。”陆雨娴刚坐下来屁股都没坐热,又扒拉着起身跟上他,一边腹诽这鱼什么毛病总喜欢喊人睡觉难不成还没觉硬睡,一边追问,“鲛尊殿下,去哪?”
    焦洋回头,微微一笑:“去看看我们的部落。”
    第20章
    这话太有杀伤力了,跟霸道总裁俯身贴耳低哑又充满磁性地对她说“这片鱼塘已经被你承包了”——
    有什么区别?
    都是至高无上的爽。
    做鱼,就要做到鲛尊这种天王老子级别。
    终于能游出这个宫殿看看外面的世界,陆雨娴不由得开始期待起来。
    她不是一个喜欢经常在外面玩的人,大多数时候喜欢在家里宅着,或者窝在宿舍睡觉。但那一切的前提都是因为她的假期少的可怜,出去玩了就没时间好好休息,才不得不趁着假期多睡觉。
    但现在她手握大把假期,这长假漫漫没有尽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感觉未免太爽。
    尤其还是祖宗带着她自驾“游”。
    焦洋负责往前“游”,她也负责躺着“游”。
    根据现代人类科学探索可知海洋面积是陆地面积的两倍有余,按理来说,焦洋这鲛尊才是地球球长。
    但鉴于她也不清楚这世界还有没有地球一说,宇宙外太空和天庭仙界是否并存,唯物主义又怎么解释术法……太烧脑了,根本无法细想。
    为了避免陷入困苦,她放空脑袋,安心欣赏海底景色。作为地道的本硕海洋系学生,随着他们上游的区域越接近海面,她看到的相熟的景观和物种也越来越多。
    海底虽深,但有焦洋在的地方便充满了光,印象中什么可怖的黑暗深海竟多了几分梦幻,巨大的珊瑚礁如林遍地,海草在浪中漂浮着,翕动着的贝壳上还趴着发光海葵,小鱼在珊瑚丛中游来游去。
    偶尔,远处有蓝鲸和白鲨游过,但和他们互不干扰,徐徐扇动着鳍,看似速度缓慢,实际却像浮岛般,转眼间已经游出了很远,海底小鱼和水母也没有对他们的出现感到震惊,就像没看见他们似的。
    适时,又一条小鱼游过,陆雨娴伸出手,以为这下它总会避开了,而出乎意料的是,那条小鱼直直往她掌心撞了上去。
    小鱼摆动的鱼尾停了一下,换了个方向,想要若无其事地离开,但不巧又要命的是,它竟往着焦洋的身上撞了。
    “诶!”陆雨娴出声,但小鱼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没听见,总之没有反应。
    “别叫了,它感知不到你。”焦洋淡淡道。
    虽然在他还没来得及解决问题前,六界就已经都知道了他出关的消息。
    但这并不意味着焦洋想让任何生灵门派知道他的行踪。他想查清这些年隐藏在鲛族之中的叛徒,就意味着这件事并不方便他用鲛尊的身份自上而下调查。
    既如此,干脆不让任何鱼或海底外片区中的生物知道。
    焦洋暂时封闭了自己和陆雨娴的气息,两人情命相连,隐形于海,绝大多数事物都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他侧了身,避开小鱼游来的区域,习以为常。
    陆雨娴想,到底是他从小长大的海底,他的行为举止,多少保留了从前的肌肉记忆。
    但这儿虽然漂亮,却是无与伦比的海底自然景观,依旧没有鲛族生活的痕迹,不像是部落聚集地。
    陆雨娴疑惑地问了句:“还没到吗?”
    焦洋收回目光,轻轻看了她一眼,淡声道:“到了。”
    陆雨娴从他的眼神中读出几分低沉,显然,这次所谓的“部落巡查”并不像她一开始想象的那样美好轻松。
    她犹豫几分,想再说些什么:“但是……”
    “但是他们部落迁徙,现在已经不在这边。”焦洋没等她问完,先开了口。
    陆雨娴没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迁徙?”费时费力不说,毕竟是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多少是不舍的。
    焦洋垂眸,这次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但无声之间,她们又前进了几海里,再映入眼帘的景象已经给了陆雨娴答案。
    骤然,一条海底裂谷出现在了眼前,若不是焦洋还拉着她,陆雨娴差点被卷进深渊。
    裂谷中的漩涡和海浪就不远不比珊瑚附近宁静和平,处处是肉眼难以察觉的陷阱,自然风暴尚且如此,遑论那些有活化石之称的海底甲虫和多足软体动物。
    但在焦洋的保护下,裂谷上的危机不值一提,轻松度过,而陆雨娴的心情并没有随之感到放松。
    裂谷如一条分界线一般,将南北分成了两块截然不同的区域。南岸上生灵轻跃,满是活物的灵气和升级,另一边,却完全是一片焦土。
    这片焦土在这片海架上蔓延着,一直往北,到很远的地方,看不到边界。她头一次在海架的沙地上感受到了干涸与枯竭,明明被海水浸润着,地表上却纹路斑驳,四分五裂。
    裂痕或是被烤灭了的焦黑色,定睛看去,甚至留了几抹红,分不清是血液抑或岩浆,不溶于水,包裹了一层黑气,经年几世,依然残留在那里,不灭不去。
    她的情绪随之低落,斜躺着的姿势也换了换,直起身,双手拎起浮动的裙边。
    四周充斥着旋浪冲刷焦岩的击打声,在沙和岩浆上滚过,发出细小却密集得此起彼伏的刺啦声。
    除此之外,她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到,更感受不到焦洋的动静,却又有些恍惚又有些真切地觉得自己周遭的海水温度似乎又变低了。
    不比之前凉,只是从四面八方席卷过来,带着整片焦土区域暗处的悲哀,细细密密钻上她的身躯,冻到骨髓。
    此情此景,不知是受了情命牵的影响,还是陆雨娴生来就对情绪感知尤为敏感,她突然觉得,如果海底的部落都是如此情景,几百年后焦洋就得了这么个烂摊子,那这鲛尊当得确实烦躁又无聊。
    她本来不是一个心底多么纯洁无暇,善良到可以包容一切,对万物都抱有绝对同情和恻隐之心的人。
    但面对海洋,她似乎生来就怀了几分悲悯。
    即便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不值一提,但她依然想要为这片海做些什么。
    忽然,她听到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缥缈沙哑,淡漠得仿佛不沾染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向她阐述着一段过往,又或者只是顺带向她介绍一句无关紧要的事。
    “这里是我的出生之地。”
    -
    如果这事情放在现代,男生带女生第一次出门就去了他家乡,一起感受他成长生活的轨迹,或许还是件挺浪漫的事情。
    但在这片海域之上,陆雨娴心里沉得像是塞满了一整片大洋的水,还是那种密度极高的黑水,压得她胸口喘不过气,有些窒息。
    说不准她感受到的情绪完全是她自己的,还是有部分来自焦洋。
    但想来鲛尊殿下那么高高在上,一定是不愿意向她透露任何关于自己的隐私,尤其是情绪。
    即便面对着这样的废墟,无所不能的鲛尊大人脸上也没出现丝毫脆弱。
    陆雨娴管不了这么多,只知道这瞬间,一股正义之感打心底油然而生,忘了“少管闲事多闭嘴”、“少说话说多错多”等几条她一直奉为座右铭的人生真理,刺探起了焦洋的隐私:“这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