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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回到家时差不多已经是凌晨。我几乎把所有精力都压在自己负责的杂志上,可这边还没处理完,其他几本杂志的样本也陆续送到我手里,进入审核阶段。
    白天是开不完的会、看不完的稿、签不完的字。晚上洗漱完倒在床上,眼一闭就是整夜黑梦。
    我就像公园里那个被绳子抽着旋转的大陀螺,连轴转,根本停不下来。
    这段时间我和岑仰说话越来越少,也没什么力气去亲热。但我还是坚持,每晚睡前蹭过去,黏着他亲一会儿。
    如同本能,好像没有他的吻,我就没法活了。
    日程再紧我都能咬牙扛住。某种程度上,我甚至感谢这份压力,它像块压舱石,让我没空去想家里的事,没空去崩溃。可偏偏就在这时候,外婆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她说,外公已经在家住了两天,两人现在就在房间里休息。她知道我工作忙,这几天一直没打扰,只是想趁着有空,让我看他一眼。
    我窝在岑仰怀里,看着视频里沉睡的人。外公刚吃完饭,因病体力不济,这会儿已经沉沉睡去。
    我好像很久没好好看他了。那张脸变了许多——瘦小、干瘪,眼窝深陷,甚至可以用“可怖”来形容。
    “怎么病成这样了?”我嘴唇发抖,声音也颤。这绝不是外婆口中所谓的“没事”,这已经严重得让我难以接受。“是什么病?能治好吗?”
    “这都输完液能来过年,怎么会治不好?”外婆还在乐观地安慰我,滔滔不绝地讲,“先前是严重点,我都不敢跟你说,现在真的好多了。”
    “你没骗我?”我揪紧岑仰的睡衣,小声让他抱紧我。我盯着外公的脸庞看了许久,最初的恐惧渐渐被一种诡异的安详替代,可那安详却又给我,他即将永眠的错觉。想到这,我眼泪不受控地泛了出来,不敢再看,猛地埋头,抵在岑仰的胸前,咬着唇,拼死地忍。
    “诶?真的没事!”外婆一急,“乖孙呐,你不用太紧张,不要哭鼻子。”
    我压低哭声,可泪如决堤之水,怎么也止不住,浸湿了岑仰大半边睡衣。
    “外婆,我先挂了。”岑仰说了几句晚安的话,等那头回应后挂断了通话,把手机放到一旁,搂紧我。
    本来工作压力就快让我喘不过气,没想到外公的情况竟比想象中更糟。元旦后我还一直想着怎么跟家里说清楚和岑仰的事。可如今,几件大事叠在一起,压着我心口,我终究没忍住,彻底崩了。
    “我没事!”我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发抖,“我就是难受,过会儿就好了!”
    岑仰没急着回话,只是紧紧抱着。他掌心覆在我背上,轻拍着,替我顺气。
    “我不知道怎么让你不难受,”他低声说,嗓音发哑,带着自责,“但你难受的时候,我就在这儿,我一直都在。”
    他不再多言,只是抬起手,用温热的指腹,一遍又一遍拭去我咸湿的泪。我因那巨大的恐惧总觉得自己在虚浮地飘着,而他的触碰却次次把我从空中拉回,确认我真实的存在。
    我一手揪着他的衣服,一手紧拽着被子,心中既感悔恨又觉痛苦。我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总是哭鼻子?这段时间什么都做不好,工作频频出岔,和妈妈的关系也没缓和,反而比从前更僵。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才会被命运这样惩罚。
    脑子里像灌了浆糊,烦乱得连最熟悉的拥抱都感受不到。喘气间,我茫然地抬起头,问他:“我们的心靠在一起吗?”
    他望着我,眼神沉静得像深夜无风的海水,没有回避。俯下身,轻轻吻了我额头、鼻梁、嘴角,再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的心,从来没有分开过。”
    我得了答复,又轻声让他哼歌。焦虑已经让我离不开岑仰的声音,没有他的哄睡,我几乎无法入眠。
    我闭上眼,耳边的歌声今日罕见地有些不着调,却让我在那片漆黑的海面上,捕获到了那么一点儿微弱的光。挂在温柔的怀里,我终于沉回了我心的真实、我心最深处的归岸。
    第63章 军令状
    季凝遇在我怀里睡过去。我瞥了眼时间,快凌晨一点。小心解锁他的手机,点开备忘录,满屏的待办事项还挂在上面,后头的截止日期几乎全逼到极限,难怪他会崩溃成这样。
    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把他安顿好,细细地把被子包紧。他哭累了,睡得很沉,一动不动地蜷着,呼吸深而绵长。
    睡衣湿了一大片,全是他的眼泪。我先换了件干净衣服,再去接了杯温水,放在他手可及的位置,醒来口渴了也方便。做完这些,我去了书房,重新坐回桌前。
    我大致明白他为何如此焦头烂额。文影部交来的稿子我也看过,内容空洞、语言老套,像堆发黄的废纸,死气沉沉地摊在那里。文字是我熟悉的领域,本该帮上忙,但时尚板块毕竟是我首次涉足,难免需要摸索适应。
    这几天,我翻阅了不少同类杂志,试图摸索品牌调性和语感节奏,结合elysian提供的关键词与市场部的受众数据,重新构建了原稿。
    文字的精度决定气质,就像做饭,步骤要稳,调味要准。我重拟了目录与引言,配合现有排版,最终敲定了文字部分的成稿。
    至于印厂的纸张问题,我前日查过供货链。他们临时把高端哑光纸转供给另一本奢侈品年刊。那就换。筛选了几家备用供应商,质量和货量都达标,只等季凝遇点头,我们就能立刻切过去。
    宣传部那边要主推项目纪录,打算上线前做一轮幕后宣传。我已发通知,让组内相关人员上传拍摄素材,同时联系剪辑团队。
    我把一件件工作清理干净,写进日报,发到季凝遇的邮箱。等他醒来,只要按流程推进,大部分事情就能重新运转起来。
    做完这一切,我估摸着还能睡三个小时。
    推开卧室门,他换了个姿势,抱着枕头,把脸埋着。我掀开被子,摸了摸他发顶,柔软而发热。抽出那枕头,我躺了过去。贴近他,感受着彼此同频的呼吸。
    我轻声念着:“等你醒来,一切都不会那么糟了。”
    “哥哥……哥哥……”
    耳边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我好像置身于辽阔的海洋,随着波浪的节奏沉沉浮浮。
    “岑仰!”
    鼻头一痛,呼吸一滞,我睁开眼,看到季凝遇那张凑得极近而形变的脸。我说怎么一晃一晃的,原来是他推我,还正拿手捏着我鼻翼。
    我抓住他手腕,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他已经穿戴整齐,连头发都收拾了。我愣了愣,难道快迟到了?
    “抱歉,我今天醒得有点晚。”
    “没有。”他抽回手,走过去递给我一套衣服,“是我昨晚耽误了休息。今天我体验了一下你平时的起床时间。”他伸出手,我握住借力坐起,他一板一眼地说着:“今天终于让我有机会叫你起床。快去换衣服洗漱吧。”
    我怔怔应声,顺从地站起身,换衣服时目光落在他身上。
    “睡了个好觉?”我直勾勾地盯着季凝遇问。他不同于平日起床时那一脸没魂的模样,今天神采奕奕,甚至还抓了个头发,状态出奇地好。
    “我可不是随便会被打败的人。”他挺直腰板,语气坚定,眼神却漫不经心地在我身上游移,“我今天非得一项一项把他们解决掉。”
    “很好,很有精神。”我穿好裤子,准备去洗漱,擦肩而过时摸了摸他的脸,笑着说,“我就喜欢你这样。”
    “什么意思?”季凝遇斜睨我,闷声问,“那其他样子就不喜欢了吗?”
    “都喜欢。”他跟着我走进浴室,我透过镜子望着他,问,“今天看手机了吗?工作日志。”
    “还没。”他倚在门边,一边应声一边拿出手机,“怎么?我才收拾好自己,还点了份早餐,没来得及看邮箱。”
    “看看。”我把牙刷送进口中,转头看他。
    季凝遇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目光迅速扫过文字,看完后抬起头,微张着嘴,讶然道:“你昨晚整理的?”
    我点点头,嘴里含着泡沫,只能含糊回应一声“嗯”。
    “三点多才睡?”他语气里的惊喜掺着责备。我眯眼笑他,他走过来,隔着衣服轻捏我手臂,“下次不许这样。”
    说完,他凑过来,双手环住我腰,要亲我。我推开他,指了指嘴里的泡沫。等我洗漱完,他迫不及待地吻了上来。
    他双手托着我后脑,用力吮吸我的舌尖,直到我们喘不过气才分开。
    “给我点成长空间。”他微喘,蹙眉抬眼看我。
    “可我是助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我拉着他的手往外走,一边收拾公文包准备出门。
    “这太坏了。”季凝遇拉着我衣角,“你让我以后离了你怎么办?”他自说自话地担忧起来,“我甚至都不敢去想没有你,我能做成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