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该。”楚野刚睡醒还带着沙哑的嗓音响起,游可为停下甩胳膊的动作抬头看他,就见楚野脸侧都被压出了枕套褶皱的印子,笑着凑过去亲了一口“哥哥给我揉揉?”
下午的阳光透过有些薄的窗帘打进来,为屋内的一切镀上一层温馨的暖光,两人的影子被映在墙上显出格外亲昵的姿态。
“你怎么那么有功呢?”楚野揪着他头发扯开,然后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都一点了啊。”
游可为从枕头下边把药膏拿出来,拍拍楚野的胳膊“再涂一遍药。”
楚野拿着手机的胳膊抬起来给他腾地方,在游可为沾着药膏的指腹贴上来时没忍住瑟缩一下,游可为低头给他吹了吹,楚野轻啧一声“你故意的是吧?”
本来那地方感觉就奇怪,这小凉风一吹简直是雪上加霜,楚野算是看明白了,游可为是逮着机会就得折腾他,俨然一个刚开荤的小处男,第一次吃肉以后是顿顿想肉。
这天过后两人像是默契的达成了某种共识,游可为没再回过店里睡,不知不觉一段时间下来连带着他的衣服行李一起住进了楚野的家。
纹身店里楚野躺在一楼的摇椅上瞥到徐青签收的一大捧玫瑰挑了挑眉“晚上有计划啊?”
“嗯,他今天有表演。”徐青在前台小姑娘的羡慕声和店里纹身师们的调笑声中把花拿进休息室。
“啧,红色好像也挺好看的,这不掉色儿吧?”徐青出来以后楚野问道。
徐青一愣“掉什么色儿?”
“就我上次给小游那花看着挺好看的,结果回来一摸沾我一手亮晶晶。”
前台小姑娘晨晨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楚哥,我有幸欣赏一下你买的花吗?什么样的?”
楚野掏出手机把照片给她看,晨晨得到他的允许后又把手机给周围几人都传了一圈,最后到了徐青手里。
“蓝色妖姬?我上次见这花还是非主流时代,难为你还能淘来一家卖这花的店。”徐青憋着笑把手机还给他。
楚野接回来觉得挺不理解的,又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儿照片,都没觉出有什么问题。
“楚哥,很难相信你这种直男审美居然是gay。”店里一个纹身师满脸的一言难尽,再看旁边几人的表情也差不太多。
“这陈年老干花说不定算起来岁数跟你差不多大了。”
听了徐青的话楚野噌的一下坐起来,啧了一声“我说怎么一个多月了还那么硬实呢,一点都没烂。”
晚上回家以后游可为见楚野脸色不太好还挺纳闷“谁惹你了?”
楚野避开横躺在地上睡觉的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语气也说不上是生气还是责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花是假的?”
听他这么说游可为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连忙解释“就是干花沾的细闪,说不上是假的,再说了真的假的又不重要,我喜欢啊。”
“而且你看这么长时间还好好的,你送我的东西能一直完好保存我高兴着呢。”
游可为的安慰倒是起了点效果,楚野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眼里的认真不像作假这才缓了语气,轻哼一声“照这么下去它都能送咱俩走了。”
楚野难得有这种小情绪的时候,游可为看的乐呵,低头亲他一口“行了别气了,今天给你做了樱桃肉。”
第31章
高压氧舱治疗近一个月之后就有了成效,一直到现在楚野虽然没完全恢复味觉但起码能尝出味儿了。
刘主任也很负责,表示这种程度已经算是最好的了,等这个疗程走完再治疗也很难再有进展,建议楚野可以不用再高压氧舱治疗,但是平常的味觉训练还是可以多做做的。
游可为虽然遗憾楚野不能完全恢复,但也心知现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也不能强求。
说来有意思,也是自楚野恢复味觉以后游可为才知道看起来一副猛男样子的楚野居然有出人意料的口味偏好,就是格外喜欢吃甜的。
糖醋排骨,锅包肉,樱桃肉这几样是三天两头就要点的,于是游可为自减少了楚野的抽烟量后又开始担心这么下去他临三十了再吃出口烂牙来。
于是就算着日子给他做这些,不能太频繁也不能太久不做,不然逼急了人就要自己动手然后做的不好吃还得怪他。
相处越久游可为也越能摸清楚野藏在粗犷外表下急需人爱的内心。
他的爱人温柔真诚的同时也敏感又幼稚,会把他抱在怀里或是扛在肩上,会在明知他恃宠而骄时宠溺地跳进他挖好的坑,也会在被他折腾到哑着嗓子骂完以后又把他搂在怀里入睡。
明明长了一副又凶又野的样子可又极容易被感动,所以他才能死皮赖脸的留下来然后拥有他。
欢愉过后的深夜,游可为看着楚野沉静的睡颜,用手指隔空描绘着那副深邃的眉眼。
他想,他要永远和楚野在一起。
第一场雪在十一月初飘然而至,但对于游可为来说一同的还有老家的噩耗。
村部的电话打来时游可为刚接到楚昭昭,看到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座机号时他牵着楚昭昭的手紧了紧,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游吗?我是隔壁的张叔,还记得吗?”座机音质不好,经过话筒处理更是多了许多杂音,听在耳朵里像在玻璃瓶里撒了一把沙子,杂乱又刺耳。
今天的风有点大,游可为怕对面听不清于是带着楚昭昭避到转角后才应道“记得,张叔。”
“你最近有没有给姥姥打过电话?”张叔有些欲言又止,犹豫半晌只问了这么一句。
听到张叔这话游可为顿时紧张起来“我前天刚打过,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是这样的,你姥姥最近一直在发烧,断断续续得有一个多月了,村里的诊所只能给开些药打打针什么的,但是一直也没见好,退烧没两天就又反复。”
“小医生说让她去市里医院瞧瞧,你姥姥光说没事,但这两天你婶子担心她去看她的时候总听她咳嗽,咳的吓人啊,我说让她给你打电话她不愿意,说怕你担心,但我是真怕有什么事别给耽误了啊,你给姥姥打个电话说说吧,要是没事儿的话更好。”张叔言辞恳切,话里话外都是实实在在的担忧。
“行,我这就打,谢谢您了张叔。”通话挂断以后游可为才发现他捏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前天跟姥姥通话的时候确实听她咳嗽了几声,问她就只说是有点着凉已经吃药了,没说两句就说灶上烧着水匆匆挂了电话。
当时他确实疑惑一瞬,但又想着姥姥身体一直很好,大病小病都少有于是也就没往深处想,此时接了这么一通电话游可为直觉不太妙,于是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听,游可为感觉心口的跳动声越来越大,他开始一遍一遍的打,冷冽的风中手已经冻到有些僵硬,在第五次时通话终于被接通。
一阵刻意压低的咳嗽声后姥姥的声音才传来“小游呀?怎么今天想起打电话啦,不是前两天刚打过嘛。”
许是今天心中有了猜测,所以姥姥声音中的刻意就变得格外明显,游可为有些急切道“您最近是不是病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哎呀,是不是小张跟你说的?姥姥没事儿,就是着凉了嘛,年纪大了都这样,你别担心,好好学习呀,等毕业了你稳定下来姥姥还要去城里看你呢,不会有事儿的,放心吧,啊。”
游可为知道问不出什么,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情绪叮嘱了她几句注意身体后就挂了电话,然后买了时间最近一趟的火车票。
低头时楚昭昭就扯着他的衣角乖乖站在原地,帽子下的小脸被风吹的通红也一声不吭。
游可为弯腰把她抱起来贴了贴她的脸,触感冰凉,于是小声给她道歉“对不起,楚昭昭。”
地上半化的积雪又滑又泥泞,游可为尽量稳着脚步以最快的速度抱着楚昭昭赶回了家。
开门时楚野正在客厅包饺子,听到门响先是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道“今天这么快?”
说完看向游可为时敏感地察觉出对方情绪不太对,手都没来得及擦就先过去把人揽在怀里,这才发觉游可为身体在发抖,连忙用胳膊搓了搓他后背“怎么了?”
“我得回趟老家。”闻着楚野身上安心的味道,好半晌游可为才在他的安抚下抖着嗓子开口“姥姥病了。”
楚野一愣,先去洗了个手然后进屋从柜子里掏出个行李包,边往里边装衣服边问“车票定了吗?”
游可为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坐在床边手肘抵着膝盖,把脸埋在手掌里,闷闷的嗯了一声。
楚野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害怕,姥姥是游可为现在在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亲人,如果真的出了事,游可为没法接受的。
游可为老家在横跨两个省之外的一个小农村里,得先十四个小时的火车到县里,然后还得倒一趟大客车才能到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