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可为从那天发现楚野脸那样以后就隐约觉出哪里不对，但就是一时想不出来问题在哪儿，今天一看楚野这样算是明白了，心里又急又气“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干什么活儿拳馆要搁水泥里打滚吗？”
    楚野不回答他，光在那抿着嘴笑，直把游可为笑的火更旺了“你还笑？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
    第38章
    “不是，赶紧先洗把脸去吧，我刚忘了手上有灰，蹭你一脸，我也洗个澡，身上太难受了。”
    楚野换了鞋刚要进屋就又被游可为拦住，顿时有点无奈“我确实没去拳馆，去的工地，怕你担心。”
    “你要是不着急等我洗完澡再说，着急的话你就先忙你的，咱有空再说，我这身上脏，你别碰我再弄你一身。”
    游可为缓口气，压下急躁点点头“我等你。”
    在浴室哗哗的水流声中两人各怀心事，楚野出来的时候游可为正坐在沙发上垂头摸着手里的u盘。
    楚野发现游可为紧张或是急躁的时候总是手里要摸点什么才行，两人第一次见那天也是这样，只是当时游可为手里的是牛奶盒。
    “拉着脸干什么呢？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这样。”楚野坐在沙发扶手上，捏着游可为的下巴强迫他抬头，见他脸上还留着蹭上去的灰轻笑一声“不洗留着当纪念呢？”
    楚野脖子上挂着刚才擦头发的毛巾，正好是湿的，就借着给游可为擦了擦脸，结果发现毛巾越擦越湿，有些无奈道“哭什么？”
    “是我没用。”游可为终于抬起眼睛，看着楚野的脸，眼眶中的泪水开了闸似的往下落“可是我真的……”
    游可为像是突然失去了表达能力，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知道我自私，楚哥，我是累赘，我拖累了你，你明明可以过很好的生活，就因为我的自私，我想和你在一起，却要你付出到这种地步。”
    “我什么都做不了，累都是你受的，我什么都干不了，只会拖着你。”
    “可我真的喜欢你，我真的不舍得，我不舍得你这样，我也想过放你走。”
    “但是我放不开。”
    “我真的不行的……楚哥，我怎么办啊？我欠你这么多，我还不起了，一辈子都还不起的……”
    楚野就静静地看着游可为，尽管他说的语无伦次，但楚野听明白了，他没说话，只是把右手搭在游可为的肩膀上，时不时的轻轻捏一捏或者摩挲几下。
    直到游可为说够了，终于抽噎着安静下来以后楚野才轻声道“说完了吗？那要不要听我说？”
    游可为接过楚野递过来的毛巾擦眼睛，迟疑半晌才点点头，他想听，却又害怕听。
    “我应该说过很多次，我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如果我不愿意没人能逼我，所以不要有心里负担。”
    “至于你说你没用？为什么这么觉得？是因为你整天对着电脑而我却要干这种体力活所以你觉得我付出的比你多吗？”
    “小游你想错了，你能做这种工作是因为你有脑子，我做这种工作是因为我有力气，两者之间不需要比较，我从来不觉得你比我付出的少。”
    “你半夜回来还要对着电脑发愁的时候，只睡不到两个小时就被电话叫起来的时候，睡着了都还在敲手指的时候，我都亲眼看着。”
    “你真的就不累吗？”
    楚野把手移到游可为的脸上，轻轻蹭掉他挂在眼角的眼泪，笑了笑“你没有拖累我啊，在姥姥没来之前你觉得我和楚昭昭拖累你了吗？楚昭昭情绪崩溃的时候，我做高压氧舱治疗的时候，日复一日味觉训练的时候，你都觉得我拖累你了吗？”
    “没有，没有的楚哥，你没有拖累我。”游可为连忙摇头否认，生怕晚了一秒就被误会。
    “所以你也没有拖累我，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互相依靠的，感情不是做生意需要去计算谁给的多谁给的少，多了还少了欠那不对。”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为你付出，不需要你还，只需要你也喜欢我，那就够了。”
    “怎么又哭啊？别哭好不好？”
    楚野动作温柔地去擦游可为又开始往下落的眼泪，语气里都是宠溺“刚才那句放我走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以后不要再说了，既然喜欢我就接受我对你的好，行吗？”
    “你动脑子，我出力气，这很好，你从来不欠我什么。”
    楚野的温柔像是药泉，柔和又温暖，游可为放任自己沉于其中，被包裹，被治愈，就算被溺亡也好。
    “别哭了乖乖，真的别哭了。”楚野真的见不得游可为哭，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此时哭的鼻尖眼角通红，一副可怜到极致的样子，每一声抽噎都像攥着他的心脏一样，哭一声他就心疼一分。
    游可为攥着楚野的手腕把口鼻埋在他干燥温热的掌心轻轻吻着，压抑的抽噎止不住地从指缝中泄出。
    楚野也不催他，任由他像小狗一样这里蹭蹭那里亲亲，直到最后钻进怀里，半晌才说出话“你刚才叫我乖乖。”
    “嗯，乖乖，我的乖乖。”楚野笑着拍拍他的后背，低头在他头顶亲了一口“去洗个脸，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去忙？我和你一起出门，看看姥姥。”
    游可为嗯了一声抬头在楚野下巴上亲了又亲，然后很小声很小声的说“爱你，哥哥。”
    楚野轻笑一声应了，看着他起身进了厕所以后才呼出口气，搓了搓有些发麻的手。
    刚才游可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滴眼泪都像刀子一样割在他心上，那句放他走无疑是致命一击，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压下濒临崩溃的情绪。
    他理解游可为的不安难过，但他也同样没有表面上镇定，在游可为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无疑是害怕的，害怕游可为坚持自己的想法，害怕游可为真的退缩。
    但还好，还好他的小游是舍不得的，只要游可为哪怕只回应他一点点，他都愿意继续往前，他来做那个强留的人。
    送走游可为以后楚野半路买了些姥姥能吃的水果，到医院的时候正赶上姥姥醒着，楚野得有两三天没来了，此时姥姥看着楚野就招招手“小野。”
    称呼从小楚到小野，虽然只是称呼却无形中亲密了不少。
    “姥姥今天怎么样？”楚野上前托着老太太的手，顺着她的力道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第39章
    “我挺好的，倒是你，怎么几天不见就瘦了呢？是不是太累了？”姥姥摸着楚野明显尖了的下巴，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心疼。
    楚野笑着把她的手拿下来，感觉有点凉就搓了搓她的手背“我这是结实了，是不是穿少了？手这么凉。”
    姥姥摇摇头，见护工出去了就指了指门口放东西的柜子“姥姥的包里有一个印着牡丹的小包，你帮姥姥拿过来。。”
    一个巴掌大的小布包，就放在姥姥行李的最中间，楚野翻了好半天才在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包裹中找到。
    姥姥接到手里以后把包打开，里面是一小叠红布，她把东西放在床上然后慢慢打开缠了很多层的布，直到最后露出里面一块深绿色的玉佩。
    “小野来。”姥姥把玉佩拿在手里摩挲着，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怀念和珍惜“这是我当年的陪嫁，是我妈妈用她嫁妆里的玉料亲手雕的，做工虽然不好但她雕了很久，姥姥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你别嫌弃。”
    楚野有些惊讶，连忙摆手“姥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小野，先听姥姥说。”姥姥看着楚野，接着道“小游年纪小，他在我身边长大我了解他，虽然他面子上又冷又硬，但其实是个懦弱的人，他有太多太多的缺点，相比于你，他不是一个很好的伴侣。”
    “可他太倔了，姥姥劝不住他，让他赖着你缠着你，你就当这是姥姥的私心，他不明白的你以后费心多教教他，他会听你的，惹你生气也随你打随你骂，姥姥把他交给你，以后的他都随你怎么样。”
    “这块玉不值钱，但是是姥姥原本打算等小游结婚以后送给媳妇的，你收下，就当答应姥姥了。”
    楚野沉默地看着被捧在那双布满皱纹的手间的玉佩，半晌才弯下腰任由姥姥将它挂在脖子上。
    小小一块玉佩，挂在楚野的脖子上却重似千斤，重到他眼眶发酸，姥姥温柔的用指腹擦了擦他的眼角，笑着说“好孩子。”
    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心事，姥姥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拉着楚野给他讲了好多游可为小时候的事。
    晚上是游可为去接的楚昭昭，楚野就多在医院待了一会儿，到家的时候游可为正好出锅最后一道菜，抬头看过来挑了挑眉“你挺会赶时候啊，我刚要给你打电话。”
    “那肯定啊，可不敢让小游公主等太久。”楚野意有所指。
    游可为有点尴尬，责怪道“姥姥怎么这事儿都跟你说。”
    如果不是姥姥亲口讲的，楚野可能永远也想不到游可为小时候的梦想是当公主，甚至唯一一次生日照都选择了公主裙，姥姥说可惜这次没把照片带来，不然楚野就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