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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跟他对视两秒,苏宜忽然卸力让门从外推开。
    他破罐子破摔地垂下眼睫说:“刚好你可以帮我绑系带。”
    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
    直筒裙摆像流水般垂落,刚好到苏宜的脚踝,领口是简洁的方形,边缘滚着细窄的同色缎带。
    能看到他锁骨上因为紧张而绷起的经脉。
    江允叙微微挑眉,“裙子?”
    “是帝政裙。”苏宜转过去露出背面说,“跟上次的洛可可裙一样都有交叉系带。”
    裙身很素,只在下摆绣了圈极细的银线,荡开时像流动的月光。
    江允叙视线跟随上去,最后锁定在腰间的系带上。
    他走近,指腹捻起细长的绸带,心头涌起一股微妙的情愫。
    这是他第二次看苏宜穿上裙子。
    也是第二次碰到他腰间的系带。
    修长的指节从容地勾住系带,江允叙的视线一错。
    看到苏宜收得很高的腰线,以及只到小臂的袖管,袖口细密的褶像花苞刚舒展开的瓣。
    他垂着眸,语气平静地开口:“你对裙子似乎很了解。”
    无论是种类、材质,还是绑带的系法。
    全都悉知。
    心跳骤然漏掉一拍,苏宜下意识侧过头,视线中出现对方的肩膀。
    “这些都是徐樱云告诉我的。”
    他努力放平呼吸,想捕捉江允叙的反应。
    从侧面看,苏宜的睫毛根根分明,上弯的弧度很明显。
    所以每次紧张眨眼时,也一目了然。
    系带被绑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尾端纤长。
    江允叙后退拉开距离,“好了。”
    他的姿态太过平淡,苏宜只能勉强按压下心中慌乱的情绪。
    往门口走了两步,苏宜发现江允叙站在原地没动。
    一回头对方视线仍旧落在自己身上,苏宜惴惴不安地开口:“怎么了”
    江允叙若有所思地问:“裙子配套的头饰呢。”
    苏宜愣了一瞬,说:“在床上。”
    这个问题太过莫名,苏宜不明所以。
    只能看着江允叙拿起那顶由蕾丝和缎带装饰的发箍,然后走到他面前,垂眸跟自己对视。
    “不试试吗?”
    思绪太过茫然,苏宜忘记提出反对意见。
    然后那顶发箍就戴在了他头上。
    “很适合你。”江允叙收回手,给出主观评价。
    白蕾丝的花边中间点缀着几颗珍珠,衬得男生的脸颊愈发纯洁。
    勉强从一团乱麻中理出头绪,苏宜问:“你怎么会知道有配套的头饰?”
    “我房间里有一顶礼帽。”江允叙轻描淡写。
    苏宜嘴唇刚张开,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江允叙平静地堵住他的话,“我试过太丑了,所以没戴。”
    苏宜跟他对视两秒,总觉得他是在哄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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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宜:你在哄我?
    江允叙:我以为足够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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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笨嘴根本说不过江同学[心碎]
    第18章 交谊舞
    “走吧,去一楼宴会厅。”江允叙握上门把手,“你不是想去找乔星柚他们吗。”
    苏宜扯住裙摆,他现在不想去找了。
    裙子底下是一双薄底鞋,踩在地板上很轻巧,苏宜跟在江允叙后面,说:
    “主办方是怎么想的,看一群穿裙子的男人跳舞,不会很奇怪吗?”
    他细白的颈宛如百合花茎,锁骨在灯晕下展露无余。
    江允叙转身将一张面具扣在他的脸上,“那你觉得自己奇怪吗。”
    苏宜这才注意到宴会厅门口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他伸手按住脸上的面具,指尖跟对方擦了一下,如实回答:“我觉得有一点。”
    面具覆盖住他整张脸,只留出一双眼睛,江允叙说:
    “但其他人不会这么认为。”
    他低下头,随意挑了张空白面具按在自己脸上,下颌线条利落。
    “男生穿裙子不过是他们见过众多花样中的一种,他们当然会喜欢。”
    尤其是像苏宜这样的男生。
    头上是绸缎花朵,裙身洁白,但苏宜还是跟古典画中的贵族少女有着明显区别。
    他更高挑,肩背的线条透出含蓄的骨骼感,有种年轻男生的清隽。
    两种略相矛盾的气质在苏宜身上并存,柔和又绮罗。
    “那你也不觉得奇怪吗?”
    江允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该进舞厅了。”
    宴会厅的穹顶悬着鎏金枝形吊灯,一眼望去像回到了拿破仑时期的贵族晚宴。
    宾客中跟苏宜一样穿裙子的男生不在少数。
    况且大家都带着面具,苏宜心情变得放松不少。
    江允叙刚从银质托盘上端起一杯香槟,手臂就被轻轻拽了下,他侧过头。
    透过面具,苏宜的眼睛水润润地望向他,小声开口:
    “我今天刚学的舞步有点记不清了,等下踩到你脚怎么办。”
    哪怕看不到男生的脸,江允叙也能猜到他的神情。
    眉毛轻蹙,唇瓣轻轻抿在一起,有点担忧又真挚的模样。
    “苏宜。”江允叙叫着对方的名字,“你不会踩到我的脚,因为我还没有答应做你的舞伴。”
    指尖一顿,苏宜体会着这几个字的意味,淡淡的滞涩和窘迫涌上心头。
    他松开手,站在原地满脑子胡思乱想。
    既庆幸戴了面具,又决定下次再也不要参加什么换装舞会。
    就在他思绪快要乱成毛线团时,江允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问他。
    “是谁告诉你,舞会的第一步是跳过邀请舞伴的?”
    苏宜抬起头,面具的边缘压在江允叙的眉骨上,衬得他的眼睛更加深邃。
    此刻,他略微低头,眼神显得很专注。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苏宜忽然伸出手,掌心向上轻轻摊开,语气不太平稳地问:
    “你可以做我的舞伴吗?”
    男生举在空中的手透着健康的淡粉色,手指细长匀称。
    江允叙目光下垂,将手中的笛形杯放到他手心,“香槟度数不高,你可以尝尝。”
    苏宜下意识捏稳酒杯,抬眸看向对方。
    虽然知道他已经答应了,但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你刚才为什么不能好好讲话?”
    明明可以直接说出来,却偏偏要他猜。
    重新端起一支香槟杯,江允叙在杯口抿了一口,客观分析: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拒绝你,也没有透露拒绝的意味,怎么没有好好讲话。”
    他衬衣洁白,马甲一丝不苟,配上他平稳的语气,像位冷静理智的审判长官。
    指出他话语中的漏洞,“是你定的标准太过偏颇。”
    作为被反诘的对象,苏宜根本没有听进去,用带一点嘟囔的语气说:
    “你现在就没有好好讲话。”
    圆润的眼型衬得男生有种无辜感,用带点水光的眼珠盯着他看,整个人似乎都在说,
    “怎么还不哄我”、“快来哄我呀”。
    江允叙手指摩挲着杯壁。
    忘记了,跟撒娇精是没办法讲道理的。
    “叮”一声两人的杯壁撞在一起,恰巧悠扬的旋律也在此刻响起。
    江允叙将空酒杯放下,右手前伸,语气从容开口:“我带你去跳舞。”
    苏宜将手递给他的同时,还不忘提醒对方,“你还没有回答我。”
    舞池中央,成队的身影随着舒缓的节奏晃动。
    “那你想要我怎么讲话?”头顶的嗓音穿插在小提琴声中。
    苏宜几乎不假思索:“不能太凶。”
    他抬起头,目光之中是对方面具下的半张脸,声音不由自主变得轻一点。
    “语气最好温和一点。”
    江允叙没有跟他分辩自己是否真的凶过他,只是低下头,掌心扣住他的一片肩胛。
    语调放缓:“注意脚下。”
    苏宜刚“嗯”一声,薄底鞋就踩上了对方的靴面。
    愣了一瞬,苏宜反应过来挪开脚,小声开口:“我学的是男步……”
    江允叙与他目光相接,妥协道:“舞步你都能记住吗?”
    “应该能。”苏宜有点迟疑地点头,然后听到江允叙说“那换你来揽我”。
    扶在他肩后的手离开,苏宜依照刚才江允叙的姿势,去搂对方的肩膀。
    两人的身高差距让苏宜不得不靠得很近,以至于江允叙一低头,下巴堪堪蹭过发顶。
    这样类似拥抱的姿势,让他一抬手就能将对方整个人拢进怀里。
    有些太近了,已经超出该有的界限。
    但苏宜感观良好,江允叙也只是保持沉默。
    整个舞池中荡开的裙摆宛如盛开的花朵。
    而江允叙第四次被踩脚后,干脆利落地扣住对方的手腕,下定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