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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他语调温软,听着像在撒娇。
    裴折玉心头一软,却默不作声弯身将他打横抱起来,谈轻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他的双臂平衡身体,睁大眼睛,“你怎么……”
    “我还有力气。”裴折玉打断他的话,垂眸望着他说:“你回来找我,我便应该带你出宫。”
    谈轻想说背着就好,裴折玉已经往御花园外走去了,他虽然感觉这姿势不大自在,但目光触及他遮挡住脖子的衣领时,最后还是扶住额角虚软无力地一脑袋靠在他肩上。
    “那好吧,辛苦你了。”
    见他如此乖巧温顺,裴折玉唇角扬起一抹瞬息即逝的笑意。抱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对于他而言还是有些吃力的,他没再说话,快步往离开御花园的捷径走去,不一会儿便抱着人出去了,迎面碰上一队禁卫军。
    仔细一看,燕一和福生竟与这队禁卫军一起,见到裴折玉和谈轻,二人匆匆赶上前来。
    “王爷,王妃!”
    裴折玉在,福生只能先跟着燕一行礼,便担忧地问被他抱着的谈轻,“少爷受伤了吗?”
    谈轻有些乏力地摇摇头,“不小心扭到脚了。”
    此时,跟在后面的禁卫军副统领才上前行礼,裴折玉认得他,颔首道:“萧统领也在。”
    燕一适时解释,“方才王妃匆匆去寻王爷,属下与福生不敢乱闯御花园,后来碰见了长公主和宁王,是两位殿下请萧统领帮忙寻人。”
    禁卫军统领向来是皇帝的人,普通人使唤不动,皇帝宠爱的长公主和宁王却能请得动。
    裴折玉便道:“辛苦萧统领。”
    萧统领对他倒是客客气气的,“王爷客气,看来王爷与王妃是要出宫,微臣送送王爷?”
    裴折见这位年轻的副统领暗示地看向身后的御花园,便知道对方大概猜到他们在宫里碰上事了,不管是谁交待,这也是一份好意。
    裴折玉便道:“多谢。”
    他已经有些体力不支,抱着谈轻快步往宫门走去。
    谈轻欲言又止,贴近他耳边小声说道:“差点忘了,刚才找你的时候,我也碰上宁王和长公主了,就是宁王提醒我往角落里找人。”
    裴折玉并不意外,“二哥向来细心,也是个心善之人。看来这次,我又欠了二哥人情。”
    谈轻道:“又?”
    裴折玉轻轻摇头,看着谈轻,眼里又几分隐晦的苦恼,“避免夜长梦多,先回去再说。”
    谈轻也觉得这皇宫不是个好地方,赞同点头,又没忍住探出裴折玉肩头往后面看了一眼。
    越看越觉得,这座皇宫阴森森的,里面尽是坏事。
    有禁卫军副统领一路相送,隐王府的马车顺利离开宫门,谈轻到底没熬过多日来的生物钟,一上马车就睡着了,到了王府还睡着,福生本想叫醒他,却被裴折玉阻止,亲手将人抱下马车,送回到正院的床上。
    谈轻应该很冷,睡着时本能抱着胳膊蜷缩起来,裴折玉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
    走出房间后,裴折玉吩咐送他出门的福生,“去给王妃换身干净的衣裳,不要吵醒他。”
    福生听他放轻说话声音,隐隐有几分担忧,眼珠一转,神色颇有些复杂地垂头应是。
    裴折玉又看了一眼屋内,这才领着燕一去书房。
    屏退其他下人,燕一暗松口气,担忧道:“殿下的衣裳也湿透了,先去沐浴更衣,换身干净衣裳吧,还有殿下的伤,也该上药了。”
    避开人群,裴折玉丹凤眼里的伪装统统卸下,眼眸漆黑漠然,“太子找谈轻时,你在?”
    燕一警觉躬身,“是。”
    裴折玉走进书房,嗓音淡漠,“都听到了什么?”
    燕一耳力其实一直不错,从太子走进凉亭开始,他和谈轻说的每一句话燕一都听到了。
    燕一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自己听过到的告知裴折玉,“殿下,王妃似乎把太子气狠了。”
    裴折玉背在身后紧绷着的双手缓缓放松下来,丹凤眼里涌上几分笑意,“谁说不是呢。”
    “可是……”
    裴折玉一个转折停顿,燕一便下意识提起一口气。
    “王妃受伤了。”
    裴折玉望向燕一,丹凤眼弯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太子殿下害王妃受伤,是要还的。”
    他看似在问燕一,却是命令的语气,“你说,皇后小弟私下与赌场勾结放印子钱的事,若是王贵妃和三哥四哥两位哥哥一直被蒙在鼓里,我们岂不是要错失一出好戏?”
    闻言,燕一面上浮现惊愕之色,随即正色拱手应是。
    “属下明白。”
    第36章
    “阿嘁!”
    谈轻哆嗦着打了个喷嚏,赶紧裹紧被子,吸了吸鼻子,拖着酸痛的脚腕缩回到床头上坐着,紧跟着,一勺冒着热气的深褐色药水就被送到了眼前,他不由幽怨望向对面。
    裴折玉坐在床沿,面色如往日一般有些许不健康的苍白,眼眸漆黑,唇边挂着随和的笑。
    “该喝药了。”
    谈轻觉得浑身都疼,疼得他直抖,双手抱紧被子分不开身,只好低头用力叼住那勺药水。
    苦水入喉,如今已经尝过这个时代不少美食的谈轻少有的对可食用食物产生了嫌弃之情。
    他脸皱成了包子,“好苦。”
    “生了病,喝了药才会好。”
    裴折玉说着,又慢吞吞地舀了一勺药水送到他嘴边。
    谈轻只能接着喝药,一边被药苦得龇牙咧嘴,一边在心里暗骂皇后和太子这对恶毒母子。
    他有些不平衡,分明昨晚在御花园里淋雨不只有他,裴折玉文文弱弱的,平时也不运动,都没生病,反而他这个天天在爬山锻炼的,半夜醒来头痛欲裂,居然还感冒了!
    在这个时代感冒不叫感冒,大夫看过,他这叫风寒。
    好在谈轻没有发烧,只是头痛的后遗症发作了,比往日疼得厉害些,也巧了,皇帝安排的太医院院正今天过来,还真能给他看病。
    不过这位太医院院正开的药方,根本就没人去抓药。
    他吃的是昨天半夜福生从外头请来的大夫开的药,太医院院正是皇帝选的,平日也为皇帝切脉,可大家都知道,太医院院正跟皇后一脉走得近,显然更加偏向太子党。
    在侯府时谈淇请来的那个王御医不就是他徒弟吗?
    不说谈轻信不过,福生也绝不会让谈轻吃他的药。
    昨夜的事谈轻没有跟福生说,福生今天有些怪怪的,尤其是在裴折玉知道他生病后,一大早过来看望他,并且亲自给他喂药时,福生全程站在边上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们。
    若是谈轻与福生更多一点默契,便能看懂福生这是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勾搭上了的意思。
    可惜没有。
    从小在基地食堂锻炼出来的金刚不坏之舌逐渐习惯了药的苦味,却受不了裴折玉一勺一勺地喂药,这简直是钝刀子割肉,他撇开脸,目光直指裴折玉手上还剩一半的药碗。
    “长痛不如短痛,你把药碗给我吧,我直接干了!”
    裴折玉其实还挺喜欢喂药的,尤其是看谈轻喝一口便要缓一会儿,脸皱成包子时,眼底笑意更浓,闻言脸上不免浮现出几分遗憾。
    谈轻冲他伸手,裴折玉不好不给,谈轻摸了摸碗壁,感觉不怎么烫了,索性一口闷了。
    喝完一抹嘴,将药碗递给边上的福生,接着缩回被窝里继续抖,好像多抖抖就不冷了。
    福生端着碗出去后,烧着炭的屋中只剩他们二人。
    裴折玉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你身子弱,不能再着凉,看来这几天都不能回庄子上了。”
    谈轻一想起这事就伤心,“我的猪崽,我的小狗!”
    裴折玉笑笑又说:“王院正说,你最近应该饮食清淡,少食荤腥,这两天你便先喝粥吧。”
    谈轻这回是真动气了,“该死的坏女人和赔钱货!”
    裴折玉这回没忍住笑出声来,谈轻意识到他是看在自己笑话,没好气道:“你故意的?”
    裴折玉笑着取来一小碟蜜饯,“虽然不能多食荤腥,但蜜饯还是能吃的,听闻你以前在侯府时就很爱甜食,尤其是百祥斋的蜜饯。”
    “你让人买的?”谈轻看那蜜饯如琥珀一般晶莹剔透,洒了一层雪白的糖霜,不大像王府厨房做的,但看着还挺馋人,悄悄舔了舔唇,却没伸手拿,“以前的我爱不爱吃甜食我不知道,我其实没有什么不吃的。”
    裴折玉好脾气地附和他,“王妃向来不爱浪费,是我见你之前在国公府多吃了几碗杏仁酪,想来你喝药辛苦,可以吃点蜜饯甜甜嘴。”
    “好吧。”
    谈轻这才从被子下伸出一只手,飞快捏了一颗蜜饯往嘴里扔,随后又极快地缩了回去。
    裴折玉失笑,“父皇免了你我入宫向皇后请安,但若她召见,嫡母命令,你情理上还是要去的,你现在病了,便可以称病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