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要拿出感天动地的力量了。夫君你往后翻。”
“啊这怎么……神魂不稳?”
“嗯。受了天罚嘛,哪那么容易被天道谅解。顾秀才要带着舟哥儿的魂魄去取神器,助舟哥儿重回神位。”
“那他们还能在一起吗?”
“只要心是在一起的,总有一天能在一起。”
于?庆隆说着继续往下写。知道怀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灵感变得?更丰沛。许是想到将来也要让顾秀才跟舟哥儿有孩子?
方戍又翻了一页,拿笔头轻轻敲了于?庆隆的鼻尖一下:“隆哥儿近来越发学会?偷懒了,这是啥?”
上头居然写着:二人心意初相通,这样?又那样?,如此?又这般地过了神仙般的一夜!注:此?处还请夫君来写,要缠绵,但不能真正结合。
于?庆隆看完笑得?蔫坏:“反正夫君润色时也要用你的话写。那我就偷个懒么。夫君写得?更香艳。”
方戍轻咳一声:“你夫君我可是个正经秀才。”
于?庆隆说:“是是是,可正经了,夜里一本正经地咬着他夫郎不撒嘴,还叫夫郎不许跑,还要夫郎唤‘好哥哥’呢。”
方戍:“……”
于?庆隆边说边在暖脚包里勾着方戍的脚:“是不是呀好哥哥?”
方戍咬牙佯做凶狠状,接着“啪”一声搁下笔,绕过去就把于?庆隆抱起来。
“干嘛?”于?庆隆问归问,并不挣扎。
“敢笑话?夫君,罚你。”方戍把人抱上炕,解开于?庆隆的衣衫看他?的肚子。
上头还是很平坦的,紧实的肌肉摸起来光滑无比。
方戍亲了亲,用脸颊蹭蹭:“隆哥儿,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于?庆隆说:“嗯,不知道是个汉子还是个哥儿,也可能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不过如果是汉子,我要叫他?‘小石头’。”
“啊?为啥?”
“因为你喜欢捡石头才遇到我啊。总不能叫小木棍,太难听了。”
“有道理。小石头。”方戍一叫这乳名,便感觉与孩子建立了一种神秘的情感连接,说不出的叫人激动。
于?庆隆被他?摸痒了,抓住他?的手:“守城,你说明日那些官差真的会?再?来找咱们?么?”
方戍说:“八成会?。那曹大人看着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模样?。不过也不打紧,咱们?就说力不能及,他?们?总不能硬叫咱们?去做这事。”
于?庆隆也是这样?想。现在的日子挺好的。也不缺吃穿住,孩子也有了。待来年方戍去科考,不管考不考得?上,他?们?一家也有好几十?亩免税田作?为倚仗,加上手里的钱,还能过得?挺好。
可如果曹阔说的事办不明白,或者提的建议被采纳了但出了纰漏就不一样?了。哪怕做决定的不是他?们?,他?们?最?终也还是会?落埋怨的。再?说若是真的采用了他?们?的建议,那他?们?便多多少少都要介入这件事。
而若是为了避开麻烦随便提几个意见,那更危险。万一被采用了就会?进退两难。
于?庆隆不想打破现在的平静。
当初方戍的想法也挺明确。想考举人是想免更多田税,可不是为了精忠报国。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没有那么大的理想。
或许上辈子有吧。但是到了这里之后,于?庆隆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气没有上一世那样?高。这里有个很大原因,便是性别限制。有些事不是他?想干就能干的,便是开始想学医,也是想认字,有个保命吃饭的技能。
所以他?现在只希望能顾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让周边的亲友们?慢慢也能过上好日子就行。
“那明天等他?们?来了,咱们?就说想不出啥好办法?”
“嗯。”方戍说,“现下最?重要的是养好咱们?的小宝贝,小石头。”
“好。把我抱过去。”
“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接着写话?本啊。耽误两三天,得?抓紧些了。我还得?给大伙出新图,手工也做起来。”
“这次还要做书包吗?”
“书包先不做,做衣裳得?做些日子。这回就让二哥继续做笔筒,趁着陆德馨还收咱们?的话?本,让家里人能多赚就多赚点?。我琢磨着,这位陆少东家他?也是为了用我做的这些书包和笔筒的样?子才一直收。他?肯定有什么其他?门路再?多做些卖,不然就那十?个八个的他?赚又能赚多少。”
开门做生意跟他?这情况不一样?,那是要交税的。
但他?也不可能找更多的人来做这个包往陆德馨那边送,一来是太惹眼,二来保不准哪天这生意就没了。亲友们?都善良,理解他?,外人可不好说。
往后要更加谨慎些才行。
于?庆隆把当日份话?本写完,先去休息。方戍润色完之后把桌面?收拾收拾才回到炕上。
方戍时?不时?摸摸于?庆隆的肚子,又怕把于?庆隆弄醒,又忍不住不去摸。最?后于?庆隆实在是被摸得?受不了了,把他?手摁住:“要么就放在这里摸,要么就拿走,别作?贼似的摸,痒痒。”
方戍可没想把夫郎弄醒,暗暗自责完决定把手放在上面?。
他?要抱着他?的夫郎和他?的孩儿一起睡。
一夜过去,方戍的手都还在于?庆隆的肚子上。于?庆隆醒来后没有马上下炕,在炕上醒醒神,直到方戍也醒了,两口子才一起出去。
方吴氏说给他?蒸馒头花卷豆包,真就给他?蒸了个全。早餐桌上好几样?都有,管够他?挑着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曹阔还是派官差过来了。
来了四个官差,三个骑着马,另一个赶着马车。而骑着马打头的还是个熟人。
牛权道:“方公子方夫郎,请。”
方戍问:“牛大人,怎会?是你?”
牛权说:“我奉曹大人之命,来请二位去几个地方。时?间?会?久些,二位尽量穿暖和点?。”
方戍一听,赶紧又进去取了件大棉衣:“牛大人,我夫郎刚有了身孕,路上万请别太颠簸。”
牛权嘱咐赶车的走得?稳些,接着一行人便上路了。
直到今早醒来时?,于?庆隆和方戍还都以为今日要直接去镇上再?见曹阔一面?,说出主意的事。
没想到牛权却带着他?们?,走遍了栖霞镇下的每一个村落。
于?庆隆和方戍都知道,入秋后的那场雨不止淹了他?们?上下溪村两个村,而是周边都有不同程度的灾情。但他?们?从不往周边那些村去,便没有直观地感受过这些村子里的人又是怎样?过的。
他?们?也没想过,曹阔居然会?这样?做。
倒塌的房屋再?度映入于?庆隆的眼帘,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他?的家人那般幸运。
他?给家里人租了房子,不必挨冷受冻,亦不必担心税收和生计。
可也有的人,没有了住的地方,一家老小就在一个草棚子里挤着,瘦得?皮包骨,院子里的灶上熬的是看不见几个米粒的干野菜粥,熬粥的手上已经爬满冻疮了。
可就是这般稀的粥,他?们?分到每个人手里也没有多少。
牛权说:“原还以为熬过了雨季撑到明年就行。可今年雪也不小,前面?那两个村受灾最?严重,房子塌得?没剩下几间?了。”
“那这些人也交了田税?”方戍问道。
“交了一些。上头没说免除田税,那这税便要如数上交。咱们?曹大人也没办法,顶多能帮他?们?拖些时?间?,再?从官库里抽些粮出来接济接济他?们?。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今年郭大人被派去剿匪,出兵的银子有三成是县里出的,县里如今也不富裕。问题是这些老百姓想要再?从地里刨到吃的,起码要到明天春季。”
“镇上没有养济院一类的吗?”于?庆隆说,“好歹有个避风的地方。”
“养济院主要是养老弱无依之人,且咱们?镇上的养济院原也不大,收不下多少人。如今还没到真正冷的时?候呢。方公子,方夫郎,你们?都是有德之人,便为镇上,也为这些老百姓想想办法吧。咱们?曹大人带兵打仗是好手,也知心疼百姓。可于?生财一事却是一窍不通。他?又不想叫人逮住机会?打着做善事的名义为自己捞钱,便只有想到你们?了。”
方戍说:“可是我们?也并不擅商贾之道。”
牛权问道:“方夫郎也不擅吗?”
于?庆隆:“……”
他?想说是,他?也不擅。可偏这时?候,不远处的小孩子呜呜哭着对父母说还饿。于?庆隆一听心就受不了了。
才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受这样?的苦,他?们?有什么错呢?
于?庆隆低头瞧瞧自己的肚子,拒绝牛权的话?怎么也没能说出口。他?这下可知道纪时?雨为什么在信里说轻易别惹这位新镇守了。这也太善于?看穿人心了。